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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闹鬼

北朝宫城之内,枯黄的落叶被秋风无情地横扫,一派萧寂静的景象。

在朝中内外的跪求之下,独自在显阳殿内闭门了七日的皇上,终是迫于前朝与后宫的双重压力,同意让死去的江云悦下葬。

江云悦是贵人身份,葬礼的仪制应遵照夫人之仪,然实际上江云悦的葬礼规格却远高于夫人之仪,几乎等同于皇后之制。

这样一来,皇后心中自是不悦了。然姜太师却劝解,道是活人不要与死人计较,葬仪再风光,人终究是死了。即便是皇上追封她为皇后那也无可厚非。

姜太师还说,若她当真死了能给姜门挣个皇后,那这份荣宠反倒是光耀了姜家的门楣,她一个死人能得到什么?

不过,显然皇上不会如姜家所愿。江云悦的葬礼仪制虽高,然依旧是以贵人的名义下葬。

殷雪纷在江云悦的灵堂之内,几次哭得险些晕死过去,吴英蝶担心殷雪纷悲伤过度,便将三皇子抱了过去,意在提醒殷雪纷要珍重自个儿。

李贵人一直不太喜欢江云悦,但也从未与江云悦在表面上起过什么冲突。如今逝者已矣,李贵人心中也放心那些成见,虔诚地往灵堂进行祭拜。

清徽殿的苏贵人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大小事宜皆由颜淑妃代劳。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日苏贵人竟然破例参加了江云悦的葬礼,还在灵堂之内陪着皇上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但苏贵人身子弱,不久之后便由颜淑妃搀扶着回了清徽殿。苏清潋本与江云悦没有什么交情,她的这番举动,不由让后宫众人各种猜测。

昭仪崔令雪与容华唐瑛兮是最后才出现的,崔令雪有些矫情直言身子不适,草草地拜祭了一番,本想要去灵堂后头看看久日未见的皇上,又因江云悦的灵柩而终是有所忌讳,最后惺惺作态一番便离开了灵堂。

只是踏出灵堂,崔令雪便听到守灵的宫人们议论纷纷,道是今日姜贵人入殓之时,接触过其尸身的几个宫女发现,已过世十日有余的姜贵人,尸身竟柔软如活人一般,非但没有僵硬与腐坏,反而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据说,死后心愿未了,或是有冤仇未报之人,才会尸身出现异象,不肯入土为安。灵堂里这样的氛围,加之再听到这般诡异的事情,崔令雪不由心里头瘆得慌。连忙与唐瑛兮结伴离开。

回到嘉福殿中已是入了夜,昏黄的宫灯下,一枚玉坠躺在廊下的地砖之下,散发出幽冷的光华。崔令雪懒懒地招呼下人拾来一看,忽地吓得面色惨白,立马将那玉坠扔了出去。

唐瑛兮有些不解,复而拾起那玉坠问道:“昭仪,您这是怎么了?”

玉坠不过是个普通的青玉坠子,一看便是下等货色,连穿着玉坠的绳子,都不是用丝线编织,而是用的青色的发丝绞了素白的棉线拧成。

很明显,这定然是哪个下人不慎遗落在此处的。只不过崔令雪的反应却很是激烈,一个劲地对唐瑛兮说道:“快拿开,快把这玩意儿烧掉!”

唐瑛兮噙了一丝隐隐的疑色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应道:“快,照着昭仪的吩咐,将这贱物儿给烧了去!”

下人有些不解,为难道:“主子,这玉坠儿如何能烧得毁?”

唐瑛兮杏目一横,厉声道:“昭仪让你烧你便烧,烧不烧得毁那是你的事儿!在这儿同主子说个什么劲!”

接着上前扶了崔令雪:“如今秋凉露重,昭仪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崔令雪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下人手中捧住的那玉坠子,对唐瑛兮点头道:“你别着急回去,进来陪本宫说说话。”

唐瑛兮心领神会地点头,随着崔令雪一并进了屋。

嘉福殿内,崔令雪神情恍惚地问着唐瑛兮:“那个东西,你没留着吧?”

唐瑛兮肯定地回答:“昭仪放心,留着那个做什么,早就烧掉了。不过方才那玉坠绳子,乍一眼瞧上去是有些像那绑经文的绳子呢!不过是凑巧而已,昭仪先喝口茶压压惊吧!”

崔令雪接过唐瑛兮递上的茶盏,有些不安道:“你说,她会不会怨恨咱们?”

唐瑛兮淡定地说道:“昭仪多虑了,她的死同咱们毫无关系。她是自己心甘情愿地为皇上挡了劫,即便有怨气,也该是要去找那个刺杀皇上的丫头报复,如何也轮不到咱们呢!”

“可是……”崔令雪想到今日在灵堂里头的听闻,这些年宫里头死的人不少,但这般古怪之事却是闻所未闻。

“今日也是灵堂里头那些宫人们嘴碎,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什么尸身不腐,浑身芳香?敢情是这天儿凉快,皇上又在她身上放了什么香料吧!”唐瑛兮接着说道。

崔令雪不安地皱眉,忧心忡忡道:“人是死了,可千万不要作什么妖才好啊!”自从她的二皇子夭折之后,崔令雪夜夜梦魇,总是梦见自己死去的孩子那可怜的模样。故而与从前相较,崔令雪是明显变得感性起来。

唐瑛兮有些不屑,她可不信什么鬼神!有些鄙夷地看着崔令雪,深觉崔令雪今日的表现着实是有些好笑。但她又不能过分地表现出心中的鄙夷,只能藏着心底的笑意,面上配合着崔令雪的情绪。

“明儿姜梓烟便下葬了,能作出个什么妖来?”唐瑛兮拍了拍崔令雪的手背,“昭仪不要想太多了,早些歇息吧。”

宣光殿内,皇后听人禀报今日崔令雪的表现,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扬了扬手便让那宫人退下了。

擒了一朵雏菊在掌心嗅了嗅,皇后带了些幸灾乐祸在唇角:“崔令雪也是好笑,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如今却被一个玉坠绳子吓成那样!活该她那孩子活不长!这都是报应呢!”

郁拂上前添了茶水,看了皇后掌心的那一朵雏菊一眼:“这小花儿终究还是皇后掌心之物,成不了什么器侯。”

“皇上再宠崔昭仪,也不过是门面上热闹。皇后您才是皇上的贤内助,更是后宫的主心骨呢!不然,这回高淑媛的事情,皇上又怎会交给皇后来办呢?”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然旋即眼中却有些黯然:“是又如何?本宫尽心尽力地给皇上办好了事情,可皇上却让殷雪纷平白无故地捡了便宜!”想起三皇子的事情,皇后不由有些心中不悦。

郁拂安慰道:“当年太皇太后对南齐细作之事早有绸缪,当初特地将此事交代奴婢,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助皇后您一臂之力。”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想到三皇子那么小小个人儿,竟然也会挑拣人呢!皇后也不必介怀了,三皇子和皇后没有缘分,证明那孩子不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皇后垂了眸子盯着盏中茶水缈缈上升的水雾,认可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没福气的孩子!若认了本宫做母亲,他便是皇上的嫡子,身份贵不可言!跟着殷雪纷,这辈子注定没出息!”

皇后抬起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貌似不经意地说道:“崔令雪既是见着一个下人的玉坠绳子就怕成那样,那若是见了那个死人当初亲手编的那一条,不知会如何呢?”

郁拂淡定地接话道:“怕是会吓出病来呢!”说完,与皇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当夜,在容华唐瑛兮离开嘉福殿后,崔令雪睡至半夜,忽然被殿中荧荧的青色火光惊醒。接着竟然在殿中发现了一卷未焚尽的经文,经文的字迹正是躺在灵柩中的江云悦的亲笔。

且那卷经文之上,还绑着一根用发丝编织的绳子,虽然经文已经烧得焦黑残缺,然那根绞着白色丝线的发绳却完好无损……

昭仪崔令雪见着此物,当即吓得昏死了过去,醒后便胡言乱语,直说殿里头闹鬼了!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皇上无心理会这些事情,直接让皇后去处理。皇后去了嘉福殿,说宫里头自从栖华阁的大火之后,对火烛之事都十分小心谨慎,断然不会有什么火光在殿中飞散的。

接着又说江云悦已经死了那么多日,明日就要下葬了,想来该了的心事也都应该完成了,若非深仇大恨,也断然不会来寻谁的麻烦。

皇后看似此行是在安慰崔令雪,其实句句言语分明都是在撩拨着崔令雪心中的恐惧。

在皇后面前,崔令雪自是强装镇定。自皇后一走,崔令雪立马让下人在嘉福殿的周围都贴上了驱鬼的符咒,又在院子里头都洒上了黑狗血驱邪。

皇后远远地见着乱成一锅粥的嘉福殿,不由露出了得意的浅笑。皇上牵挂的江云悦已死,而一直盛宠的崔令雪又这般神神叨叨的,这后宫之中,殷雪纷那小妮子又岂是她的对手?

有三皇子又如何?能保她一世的荣宠富贵么?

皇后有些心满意足地扶着郁拂的手缓缓前行,望着寂静萧肃的宫城,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之上:位居中宫的她终究还是缺个孩子。

让太子成为她的嫡子,目前看来,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皇后这才将将松了一口气,却被急急上来禀告的宫人险些惊得失了魂!

灵堂里居然也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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