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
“小子，给我扫干净，再下车。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的屁股开花。”司机说后，扁了下嘴巴，站了起来。
颜生林没说话，心里害怕这凶神恶煞的司机揍他，于是他极不情愿将手黏着的呕吐物往自己白色的有补丁的圆领衬衫惧怕地摸了又摸。颜生林的样子就跟受了很大委屈的猪八戒一样。但他还是在惧怕的心态下，艰难拿起车厢里的扫帚和扫斗，噙着泪慢慢地扫起来。
“我最讨厌在车上呕吐的人。一看你就是一个乡巴佬。车都没坐过。你给我扫干净来。”
男司机充满蔑视又看了颜生林一眼，随后却自己还往车厢吐了一口痰，指着那口白色的痰大声说：“赶紧的，还有这里，我可不想耽误到下一站的时间。”
颜生林敢怒不敢言，继续扫着。他瞪大眼睛偷瞄了下这个可恶的男司机，又摆出无辜的眼神扫视了车厢上的乘客。个个只顾着捂鼻子，袖手旁观的模样。颜生林领受这莫大的冷漠，只能顾着车厢地板的呕吐物。
这就是人情淡薄的社会。歧视遍地开花的时代。颜生林屈辱地低下头继续扫着。
“哈哈哈，哈哈哈。一看你就是给魏主任开除出校的人。给我滚。”男司机一手指着车外，一手叉腰，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颜生林赶紧抓上行李，像一只惶恐不安的老鼠般，跌跌撞撞下了车。
“乡巴佬，行为低贱。”
颜生林带着羞辱的话到了一颗白杨树旁哭了。
“我该去哪里？”
颜生林惶恐呆滞望着天边的火烧云，突然发觉自己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域，眼前只有一条河，不知深浅的河。他拿出手机却不知打给谁？举目无亲呀。他不敢给颜运石打电话，更不敢回家。天地之大，哪里才是他安魂之地呢！
“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走。死也要死得明白。”
颜生林鼓起勇气，拨打了孙熙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颜生林又拨打了方雨的电话，也显示已关机。
这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天呀，下吧。最好把我冲走，冲到一个没有阴谋没有痛苦没有委屈的地方。”
颜生林仰天长啸。
“哈哈哈，颜生林我知道有个地方。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天堂。”
颜生林绝望看了看不知名字的河。
“这里或许能安慰我惊怕的灵魂吧。”
颜生林再次看了看笔直的白杨树，再回头看着这安魂的河。
“胡睿，那个贼呢？”郝新卿在电话里追问胡睿。
“找安魂的地儿了。”
“别开玩笑。”
“骗你，我不是人。”
“你现在在哪里？”
“跟谭师兄在一起。”
“我警告你，我随时也能让你滚出校门。”
“我在医院呢！颜生林，这个小子真是个孬种，竟然跳湖了。好险有人路过，不然我眼前就是一具死尸了。”
“太绝情了。竟然要逼死颜生林。现在你把电话给谭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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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生林呀，是我们错怪你了。待会我会在广播为你澄清。你没有偷。”
魏无言教导处主任的兜着威严，语气僵硬。
颜生林给校车恭敬请回来后，就直接到教导室。这魏无言的态度１８０度的转变，颜生林疑惑不已。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我可以继续在南江大学？”
“嗯。”
颜生林傻傻拍了自己一巴掌。
“哎呦。”
“请你永远记住你不是猫，没九条命。”
颜生林恍然大悟，自己没做梦。他想起自己竟然会糊里糊涂纵身一跃，不由后脑勺冒冷汗。他还想起有个穿绿色衣服的人救他。他还记得他给那人拍了几巴掌。
颜生林看国字脸的魏无言，特别注意到他额头上有深凹的印记，还有他也深邃的眼睛。
这时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个学校的权威人物。他心生特别珍贵的感觉。至于这个特殊的感觉的原因，颜生林自己也不清楚。深入其中，他还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了一阵，把这个作为死过一回的自己产生的异常。他甚至认为自己给水淹坏了脑袋。
“请你也记住你的手中证明着几千人的前途命运，对你而言不过是动动笔杆子，但对于我们而言，也就是命。”
颜生林深吸了一口，看了看转动正欢的风扇，周身给吹得凉爽极了。但他厌恶这里。摇来晃去的深蓝色的百叶窗时不时敲打着铝合金制作的银白色窗沿，发出时大时小的惹人反胃的吱吱声。他回想起自己噎得双眼都要掉出来的痛苦，心中至今后怕。这一切都是魏无言这个有眼无珠造成的。于是，他就脱口而出。
“颜生林现在虽说你无辜，但你别得意，只要你犯校规，我照样会开除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魏无言突然发声，眉头皱巴巴的，左手食指颤抖着指着颜生林的胸口拼命戳。
“你必须道歉。”
魏无言气得转身背对着颜生林。
“你出去，出去。”
“希望你遵守诺言。不然，就是闹到校长那里去，我也在所不惜。”
颜生林话刚说完，便嘴巴发麻了。这个懦弱到骨子里的人，竟然敢对教导主任不依不饶，还带着威胁的口吻。他自己都觉得吃惊。更让颜生林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在面对权威人士，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了。但见到魏无言盛气凌人的架势，他又打回了原形。他脑子浮现了颜运石的口头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不分青红皂白就可以把自己定罪第一次，第二次又何尝不可。颜生林即刻噤若寒蝉。
“你威胁我？颜生林，你可是要搞清楚情况。你现在是在我的领地上。只要你有一点动静，我就能让你悔恨终生。”魏无言带着又凶又怒的眼神，转身直直对着颜生林。
魏无言用左手食指指着自己，又指向颜生林。
“我，我。”
颜生林本想问清楚自己洗脱嫌疑的原因。但还是没敢开口，整个人又回到了校门口事件的状态了。
“我什么，颜生林你跟致名打架的事情，我还记着。不要以为给了你几分眼神就开染房了。给我滚。滚。”
魏无言气冲冲指着教导处的门大喊走出教导处时，对自己发誓要找到陷害自己的人。
这时，可怕的电话来了。是颜运石的。他吐了下口水，按了下拼命跳动的心脏处，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