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亲自动手
暗夜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是的，就是处理。以往他会稍稍闪一下自己智慧的光芒，给予一个人最后的尊荣或惩罚，也可以制造人类所谓的巧合或天意，不过当艺术家挥起画笔出现的却是死亡。
第一次他想和一个人联系起来，不是因为死亡。哪怕只有一天。暗夜鬼使神差地带着昏睡的陶乐回到了宠物店。因为要准备婚礼，宠物店里已经没有寄养的动物了，只有一是南美蜥蜴鼓着眼睛望向它们。暗夜拉下电闸，打开灯，将陶乐放在床上，眼前人正在温柔地入眠。
陶乐的婚已经结过了，现在他可以用任意的方式处置她了，甚至现在就可以让她心脏麻痹而死，可是暗夜还是想再等等，等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突然他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场景，陶乐笑靥如花又有几分俏皮地问自己，涂盼，我们的孩子是人还是鱼啊？自己傻傻地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却想让时间在此刻停下来。
“我不是涂盼，我只是冷眼旁观了他的生活。”暗夜虽然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有几分错愕和不安，但几乎不需要时间他就冷静下来。“这样算背叛吗？就算是，你会在乎吗？”暗夜的呢喃着什么，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突然，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出现在门外。一男一女从车上走下开。暗夜扬手将灯关掉，看着两个人他有点不耐烦，漫长的生命维度里他不需要思考，更不知感情，踟蹰、犹豫、不忍这样的情绪从未搅扰过他波澜不惊的内心。这一次，他不过是想等等，不过是等等，为什么这么短暂的时间也不给我，人类真是让人厌倦。
暗夜站起身，他的黑色衣服使他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看着轻佻地看着窗外的人，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刚才犹疑不决已经消失。
“你有钥匙吗？”
“有，出门前我从陶乐包儿里拿出来了。”
图图图，是一阵卷帘门被抬起的声音。
周辉昱开了门，说：“我去开灯。”
灯亮了，暗夜依旧轻佻地看着他们。
二人显然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僵硬地站在哪里，动惮不得，三人就这样对视着。过了一会儿，率先苏醒的徐萱静默默走出到墙角开关处，关了灯。
“你干什么？”周辉昱大喊。
过了半分钟徐萱静颤抖的食指带着极大的期望按下了开关。
不幸的是那个黑影还站在那里，甚至身上的衣服更黑了。
这时，周辉昱的眼睛突然放大了，他看到躺在床上的陶乐。
“陶乐！陶乐！”
“陶乐你怎么了？你把陶乐怎么了？”
床上的陶乐依然甜睡着。
暗夜并没有转过头去，徐萱静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瞪大了眼睛问他：“你把陶乐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暗夜突然想笑，并且笑了出来，“你这么喜欢和死神对视。”
对面的人突然也笑了，“陶乐找的男朋友怎么没有一个正常的，不是混混沌沌就是痴痴傻傻，你是不是害怕我们报警啊！还是日漫看多了！”
“萱静，别再跟他纠缠了，我们带陶乐走吧。”
“你要是喜欢我们家陶乐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好好待她，而不是人家在人家婚礼的时候掳走人家。”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暗夜突然有点想问一问。
“好的话她能跟你分手嘛？！你自己想想，别再这么幼稚了。”
“萱静，我们走吧”，周辉昱此时只想带着陶乐赶紧离开，他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时时刻刻在给人压迫感，屋子里都是窒息的感觉。
徐萱静走过来，扶起陶乐出去了。暗夜并没阻拦。
周辉昱在暗夜面前站定，又调整一下角度，确保自己正对着暗夜的脸，“怎么让陶乐醒过来？”
“明天早上自己就醒过来了。”
“我不管你是谁，我和陶乐结婚了，现在她是我妻子。”
“你爱她？”
“我没必要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周辉昱说完话快步走了出去。
“也是，一个要亲手杀死她的前男友怎么能叫对她好呢……”暗夜一字一句说出来，不过声音并不大，不知道前面的人听到没有。
徐萱静把陶乐扶到车上，周辉昱拉开手刹，一个急转弯朝家的方向开去。 “陶乐什么时候能醒？”
“他说明早自己就醒。”陶乐均匀地呼吸着，面色红扑扑。
“他会不会骗我们。”
“不会。”
车内安静下来，似乎没有人怀疑暗夜的话，因为没有人希望这是假的。
周辉昱车开的越来越快，从Ｈ市到Ａ市大概四个小时的车程，此时一个半小时不到已经行驶了一半的路程。
“要不要慢点？”
“不用，晚上车少，我怕陶乐的爸妈着急。”
徐萱静不在说什么，用手拨弄一下陶乐的刘海，她的新娘妆已经褪了许多。
这是一段盘山路，过了这儿再开一个小时就到家了。周辉昱不自觉地加大了油门，他想赶紧回到家里，经过这一次他似乎发现自己依然坚定地爱着陶乐，从下决心过来找她的时候，他就决定再也不会把她让给别人了。
黑暗里突然一道强光射过来，周辉昱本来就有点分神，反应过来时发现一辆大货车出现在了对面，货车显然是刹车失灵了，从靠近山体的一侧偏离到外侧的车道上，来此时留给周辉昱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强行并到内道但是自己车速也很快车很容易撞到山体，不过这种方法对于坐在里侧的驾驶人伤害最大。二是冲下山去靠着车体的保护和山间树木的减震赌上一把。
千钧一发之君，周辉昱狠下心来，踩住刹车冲下了山路。车体剧烈重重的落下，与车一起重重落下的还有陶乐的身体，由于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陶乐毫无保护地与车一起颠簸冲撞。货车也冲出了公路，车上载着的一吨钢管也随着车体四散砸落……
“最新消息，在Ｋ市到Ｈ市山路段，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造成两人身亡两人受伤，死者为一男一女。警方已及时赶到现场，并正在试图联系家属。事故的原因尚未调查清楚，初步推断为货车失灵与私家车相撞并一起冲出公路……”
医院的电视上，地方台循环播放着最新的新闻，没有意外的引来阵阵唏嘘。陶爸刚刚苏醒，因为医生说体质还很虚弱，所以打了安眠针沉沉地入睡了，没有听到病房里两个手机此起彼伏地响着。陶妈洗完水果想给另一个病房送过去，年轻人恢复就是快！她突然定住，继而悄无声息的倒下，电视里传来女记者的声音：“……死者为一男一女，女性死者身份确定，Ａ市人……”
凌晨三点的山路从未如此喧闹，救护车、警车相继赶到，周辉昱伤势较轻，被安排在一个救护车里休息，他拒绝了医生的救治，坐在那里，泪水不住地流下来……暗夜用自己最喜欢的的节奏踱步而来。周辉昱猛地站起身，抓住暗夜的衣领，瞬间血丝充满的双眼，看起来他似乎更像死神，“我就知道是你，你杀死了陶乐！你一直在跟踪我们！你杀了她，为什么？”周辉昱一边说着手攥的更紧了。
暗夜泰然地看着他，“我不否认，是我干的，我杀了她。可是我好像还有一个同伙吧？”暗夜说着眼神更加冷漠而狡黠。
“还有谁？你说？你这个禽兽！”
“周先生真是健忘”，暗夜甩开周辉昱的手，“你忘了刚才亲手杀了陶乐的人是你啊。”
“你胡说，你这个禽兽！！！”
“我只是让货车失灵了，那个人的死期早就到了，后面的事可都是你亲手干的啊，不需要回答的周先生。”暗夜此时的得意有些失常，他的轻松里透出了些许恨意。
“你个禽兽，你想怎么样？我干了什么，我没得选，我以为……”
“你以为回到另一侧车速太快而你又离山体太近，很容易撞到山崖上死了自己。而冲下山率先着地的是陶乐那一侧，你自己相对安全，真的出事了你也可以说自己没得选。周先生不愧衣冠禽兽，电光石火之间很理性啊。”
“你，你个疯子！”
“是啊，不是疯子怎么会知道你当时怎么打算的呢。别哭了，结局你早就猜到了，陶乐处昏迷中根本做任何保护自己的动作，冲下去的一摔又是最致命的，她的的血与肉就那么着地了。相信我，功劳簿上有你一半。”
“你不是她前男友吗？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周辉昱怒不可遏。
“你记住了，我是她的前男友！”
暗夜不愿意再看这个人，这一次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别人，结果却是一样的。或者他根本没有交给别人，一开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看着这个人言之凿凿说爱她，他又想期待点什么……
“我爱她，我爱她……”，周辉昱用力地嘶吼，却显得那么无力，似乎是说给暗夜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的。
“就算爱，你的爱也太浑浊了。”
陶乐尚有余温的身体躺在担架上，面色已然红晕，和自己第一天见她时一样，和她给涂盼煮泡面时一样，和她将信将疑地问自己是不是涂盼时一样……暗夜第一次知道死神是残酷的，他们不止带走人类最宝贵的东西，也带走死神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