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难逃一死
“有！”
“有？”，涂盼惊愕又兴奋，“我就知道有！死神暗夜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暗夜第一次被自己别扭又傲娇的影子杀手夸赞，实在是十分的不好意思。脸颊上飘来了一阵红晕，永远高傲着的头颅微微地低了下来，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觉得这个小伙子刚刚被自己的心上人表白。
“你在娇羞什么？”，显然涂盼也看出了此人的得意与娇羞。
“我哪里娇羞了，我是骄傲！”，暗夜还在做着垂死的抵抗。
二人不多的一来一往间，是空气弥漫起了无限暧昧的味道。
“暗夜，你会告诉我吧？”
“你为什么这么问？”，暗夜一瞬间从云顿跌落至谷底，这个人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自己。
“暗夜，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另一个求你的人是无影。”
“你觉得我在你和无影之间会选择谁？”
“这话说的像咱们仨有点什么三角关系一样……”
暗夜打断涂盼的话，“我选你！”
涂盼刚想问什么，暗夜没等他说话继续说道，“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弟弟了。”
暗夜说的并不重，但那种悲伤还是显而易见的。
涂盼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话题转移开，“所以救柯享的办法是什么？”
“涂盼，你去看看柯享醒没醒。”
“肯定没醒，你就说吧！”
“现在你在候选人名单上，即使不是为了晋升为死神，即使只是为了活下去，你要做的都只能是执行任务，杀死名单上的目标。否则，要么被其他影子杀手追杀至死，要么就是挺过了任务期限，但所有过了有效期却没能完成任务的影子杀手都难逃一死，这种死是真正意义上的死，魂飞魄散……”，说到这暗夜苦笑了一下，他的双眼像是陷入了彻底的黑暗，看起来如同置身暗不见光的深渊，“但不管怎么说，被其他影子杀手杀死，没能完成任务，等待影子杀手的都是魂飞魄散，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话说到这，暗夜重新注视着涂盼，涂盼的眼神中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波动。
“可以理解，”涂盼点头，“所以，我们要解决问题不是如何活，而是如何避免走到魂飞魄散那一步，对吗？”
“嗯，孺子可教，不愧是我暗夜看中的人选”，暗夜忙着给自己脸上贴金，毕竟话题太过沉重，“你也知道，影子杀手的生命是死神祝福的，相应的，祝福也是可以收回的，我能为你做的是在任务期限内把祝福收回，这样选，你还是会死……不过，一定不是魂飞魄散了。”
“嗯，重新回到有始有终的生命。好选择。”
“只是，收回祝福的方式你能想到吗？”
“是我亲爱的上司亲自杀死我吧？”
“对……你相信我吗？”
“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别乱想了，你亲爱的上司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放眼看过去，一众死神里还有谁能比得过你的上司？”暗夜在夸自己的时候向来是不遗余力的，此刻也是毫不克制对自己的溢美之辞，“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对了，去看看大狗醒没醒？”
涂盼起身走进小木屋，躺在沙发上的柯享看上去还是很虚弱，身上的血滴已经凝固住，以至于毛发看上去纠结在一起。涂盼见状取了毛巾出便走了出去，小木屋后面有一条小溪，把毛巾浸湿后重新进到了房间里，小心翼翼地试图将血迹拭去。来来回回几次后，收拾得倒也干净起来。
等涂盼重新回房间时，却见柯享已经睁开了眼睛，注视着他的双眼充着红血丝。
“哥你醒了？”
“涂盼……这是哪儿？”柯享问，声音很涩。
“这就是传闻中的暗夜的秘境，哥放心，我们在这里一定是安全的。”
“嗯。”柯享点头。
“哥饿不饿？我去拿些吃的来。”
“你们两个还是好好在这待着吧，说，你们想吃什么？包在哥身上。”没等柯享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暗夜便抢白道。
“谢谢你。”柯享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被曾经的大哥追杀，更想不到自己的命需要被另一个死神拯救。
“哎呀呀！说这些做什么，整得人家怪害羞的……”，“好啦，好啦，你俩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买吃的，保管你俩满意。”暗夜把话撂下，便火速地离开了，娇羞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动人。
自打上次离开，梁野就一直没回来看过，以往熟悉的庭院现在看上去熟悉得令人陌生。伸手按了几下门铃，等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其实，上次涂盼就提过尹哲可能在他们几个走之后就搬出了这里，只是，透过落地窗，里面的布置还是没什么变化的。这已经是梁野唯一能想到的找到尹哲的地方了，如果最后这一点希望破灭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他。
或许，他应该去找函景映，也许他在那里。梁野很清楚，即使他能找到尹哲，也没可能阻止尹哲接下来的行动，他是一定会往下走的人，更何况，他是绝对不会选择白白送死的人。只是，他心里很痛苦，这种痛苦源于失去，这种痛苦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他，这种痛苦对他来讲是绝无逃离的可能的。
他想痛哭，想嘶吼，想狠狠地揍尹哲一顿，即使杀不了他，哪怕只是打一架也比这样好过。他恨自己身上没有伤，他恨这种身上没有痛感的感觉。如果身上觉得疼，也许，心里就不会那么疼了。
这种失去，从他还是那只孱弱的小狐狸的时候便伴随着他，然后隔了很多很多年，数也数不清的岁月，他以为这种失去再也不会找上门，可是，终究还是逃不脱，陶乐的死，贝蓝的死，接下来……还有谁？不知道，但总会有谁的。
“无影，你找我做什么？”尹哲面无表情。他的脸上还有几处淤着血。
无影伸手搭在他左边一侧的眉毛处，那里的伤口是划痕。
无影的指尖很凉，尹哲却觉得被她指尖触摸的地方很热，热得发烫。他抬起左手，把无影的手拿开。
“说吧，有什么事？”
“任务执行得并不顺利？”无影带着冷感的声线，在尹哲听来依旧是有暖意的，就像许多许多年之前，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她对自己说话时的声音一样，比周围的寒冷暖得太多。
“如你所愿。”
“你不知道吗？我希望你能顺利走下去。我去找过暗夜了，他迟早都得放人。”
“不用你帮忙，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无影的声音有些无奈。
“不是可怜，那又是什么？因为你觉得可怜，所以你给了我祝福，因为可怜我卑微的感情，所以不惜给我你的复制品。你觉得，这些不是可怜？”
“对不起。”
“呵，无影还会说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说对不起也是你可怜我的一种方式吗？”
“你得知道，我并不是可怜你，我从来都没有看轻过你，我只是……”，“我只是，看不清自己而已。”
“什么意思？”
“我逃避了很久，当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有些令我感到混沌之后……”说这些时，无影看着墙上的时钟，看得有些出神。
听到这些话的尹哲有些不确信自己是否真正理解了无影的含义，是不是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他的心脏，像是齿轮卡住的钟表，停了久久的一下，然后缓缓地，重新跳动起来。
“我以为我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心，毕竟那么多年了，我从未对谁心动的。我已经习惯了心如止水的状态，突然的变动让我觉得很不安，所以，我逃了很久的时间……”，“可是，正是这段没有你的时间，让我愈发清楚了自己的心境，或许这，不应该是我该回避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直到这，尹哲身上厚重的戒备感才渐渐融化、瓦解。
“你不能死。”
“我不会死的。”尹哲的声线跟无影一样带有冷感，此刻却有暖意。
无影笑了，很纯粹的笑，不觉得冷，不觉得痛苦，跟过去的她判若两人。
超市生鲜区，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比对来比对去，流连忘返的模样很是陶醉。他的购物车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嗯，这个好！买！”，“哦？这个也不错！拿！”……来往的人纷纷对这个疯狂购物的男人行了统一的注目礼。
而他在手舞足蹈间，无知无觉。
“叔叔，这么多东西，你自己吃得完吗？”稚嫩的声音将这个男人拖回了现实世界。
“是你！公园里的那个小鬼！你也来买东西啊？”
“叔叔，淘淘还太小了，怎么能买东西呢？我是跟爷爷奶奶一起来的。”小鬼说着伸手指了指暗夜的左边。
“小鬼有什么想吃的吗？叔叔请你！”暗夜在购物这件事上向来痴狂，不管是给自己买东西，还是给别人买东西，都会让他觉得热血沸腾得充实且满足。
“谢谢叔叔，淘淘想吃的东西爷爷奶奶都会给淘淘买的。叔叔再见！”
就在小鬼转身要走的时候，暗夜脑海里电光火石了一下。“等一下，小鬼，你要不要去叔叔家玩？”
“那怎么可以？爷爷奶奶找不到淘淘会着急的。”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小鬼再见！”暗夜说完，拖着购物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生鲜区，右前方是酒水区，等他看到区域指引牌后迈着欢快的步子加速了。
紧接着，又是新的一轮大买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