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谋杀
斥候的脸上带着愧疚，但是没有惧意，他已经做好了为杀人承担罪责的准备，为了拯救近半的禁卫军，他觉得这是一笔值得的买卖。
但是当林默走到他的面前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微惘。
他觉得自己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三个字，比如牺牲一人，可以拯救上百人的性命，但是不知为何，他说不出口，只回答了林默一句对不起。
拉兹脸色阴沉，在生死面前，对不起实在是没有什么分量，他声音严厉的质问这名斥候，然后话锋一转，不动声色的询问，是不是那什大队长与他说过些什么？
拉兹的问题极有针对性，因为他亲眼看见了这名斥候在去林默身后的之前，与那什交谈过。
远处的那什眼睛微眯，上前两步，自如的脸色中带着居高临下，毫不在意的看向林默，“是我让他将你推出去的，当时你身上，似乎有那畜生感兴趣的东西，为了保留下禁卫军的近半人口，所以我们决定牺牲你，有什么问题吗？”
在那什的设想里，眼前的少年应该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也不应该说，但是他算错了，能让深渊里最狂暴的妖兽平息下来的人，怎么会是一般的少年。
林默的身体站得笔直，像是一把剑，盯着那什的眼睛，“当然有问题。”
“牺牲是一个人自愿的付出，我愿意为了我身后的姑娘牺牲，也愿意为了我的故乡牺牲，同样愿意为了我的兄弟牺牲，但是我不愿意为了你这禁卫军牺牲，所以你让我送死，这不叫牺牲。”
“这是谋杀。”林默一字一顿的对那什说完，带着蝴蝶转身便要离开，他不奢求禁卫军首领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是那什上前一步，主动地拦住了林默的去路，被当众反驳，他感觉很没面子，尽管林默说的对，可是他决定让林默付出。
林默的眼神逐渐的冰冷了下来，他莫名其妙的被人推到了妖兽的嘴边，要不是自己命大，此时已经成了妖兽的口中餐，不知道会变成拉在那里的一坨粪便，不计较已经是极大地容忍，对方居然还咄咄逼人，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冲突不可避免的时候，两道身影的出现，打破了僵局。天火阁的两名长老得到了阁中密信，要他们前来支援禁卫军，所以两人马不停蹄的赶来。
但是妖兽在哪？两名长老的眼神里微惘。
拉兹上前一步，恭敬的给两位长老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林默的表现让人惊讶，倘若不是禁卫军亲自说出口，两名长老断然不会相信，一个少年，可以安抚妖兽的躁动。
两名长老齐齐的看向林默，闫石的眼里带着欣赏，而铁英的视线中，有着隐藏极深的贪念。
见两名长老看向自己，林默恭敬的行了晚辈礼。
铁英长老想说些什么，与林默拉近一些关系，倘若日后有机会，可以看看林默身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也许能杀人夺宝，捞上一笔。
但是闫石突然张嘴，打断了铁英，他提议现在应该立即开始追击前城主林熙，将其身上的妖兽魂魄夺回来，平息这一次的暴动。
从天宗城跨过国境进入玄幽帝国，有三条大路。林霄等人叛逃，行动自然会拘谨一些，速度不会太快，现在派人去追击，完全有可能成功的将林霄阻截在炙炎帝国疆域内。
三条路，正好三名武宗强者分头去追，留下那什坐镇军中，正好合适，但遗憾的是，天火阁的两名长老，接到的密信只提到了参与对妖兽的战斗，至于追击城主，不在约定好的范围内，他们想要参与追击行动，必须由那什撰写书信给军部，然后由军部出示书面的文书给天火阁，天火阁才能下令，让两名长老参与行动。
林默大为不解，两名长老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还要这样浪费时间，万一延误了时机，让林霄跑了怎么办？
拉兹小声的告诉林默，多年前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两方势力可以自由合作，但是执行任务总会有伤亡，禁卫军与天火阁都逐渐的壮大，慢慢地对对方生出了不满，开始互相猜疑，觉得对方有见死不救的嫌疑，意见也是越来越大，吵得帝王不厌其烦，最终下令，两方势力禁止合作，如果有必要一同行动，必须走书面流程，避免冲突。
规矩就是规矩，拉兹可以先行一步，开始追击，但是两名天火阁长老一定要等到书信的回执才能行动。书面回执需要时间，趁这段时间，那什突然召集了一批人手，准备查处城主府，那时的视线落到了林默的脸上，他此时已经知道了林默的身份，自然也打算将林默拘禁，好好地审问一番。
拉兹上前一步，挡在了林默的身前，向那什求情，林霄的行为与林默无直接关联，按照帝国律法，想要拘禁林默，必须有裁决司的判决。
但是有可能杀害自己弟弟的人就在眼前，那什怎么会轻易地放弃，他对拉兹的话置若罔闻，上前一步，准备先将林默缉拿再说。
林默眼神凝重，对方是禁卫军，他生不出反抗的心思，而蝴蝶不这么想，她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眼看着冲突便要发生，闫石长老突然开了口，“这次深渊暴乱得以平息，林默是关键，他救下了你禁卫军中百余条性命，你们禁卫军就是如此恩将仇报的？”
那什微微蹙眉，他可以不理拉兹，但是不能不理闫石长老，沉默片刻，那什毫不相让的回答，禁卫军赏罚严明，林默的家族涉嫌叛乱，当然要严惩，倘若有意见，可以向裁决司汇报，让他们派人来查，但是为了防止林默逃跑，他一定要被监禁起来。
那什的目的很明确，裁决司调查也需要时间，在查清楚之前，林默必然已经被折磨得开了口，或者死在牢中，到时候随便找一个借口，宣称林默是病死的就好。
闫石长老又岂能不知道那什打得什么算盘。他看着林默，再次感受到了他身上携带的故人气息，眼神坚定，回头看向那什，语气十分的不满，“你把他关进去了，就算抢回来了妖兽的魂魄，你去还给那畜生吗？”
那什的脸色有些僵硬，但是依旧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他告诉闫石，等到夺回了妖兽的魂魄以后，再将林默放出来就好了。
见那什态度如此坚决，闫石本来就黑的脸上更是平添了几分黑气，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林默是我天火阁内定的弟子，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敢不敢把他关进去！”
此话一出，屋子里一片寂静，林默低着头，在谁也看不见得地方偷笑了起来，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铁英长老的看向闫石，有些狐疑，闫石这人平日里极其孤僻，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为什么要毫不退让的力保林默呢？
随即铁英轻咳了一声，有些不悦的看着闫石，“今年的名额不是还没定吗？那苏家小子也挺不错的。”
此话一出，那什的脸上浮现喜色，看样子天火阁内部并不团结，但是这喜色还没来得绽放开来，闫石便快速的回头回头看向铁英，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了三个字，铁英的脸色僵硬了起来，最终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做出了让步，“林默就林默吧，我看这小子也不错。”
两名长老的意见一致，只要递交了文书给阁中，林默身份便受到了天火阁的承认，倘若有人要动林默，必须要经过天火阁的同意，否则一律视作挑衅天火阁的威严。
对于自身威严的维护，天火阁不比禁卫军差。
那什脸色阴沉了下来，十分不友好的看向两名天火阁长老，这两个老东西中的一个，与那图死亡的事情有牵扯，现在又阻拦他逮捕林默，可是算是新仇旧恨，那什在心里记下，带着威胁的看了林默一眼，然后带着禁卫军离开了这里。
他就算是再有意见，在确认了林默成为天火阁内定弟子的瞬间，也都没有了说出来的必要。
闫石看着离开的那什，松了口气。林默感激的向闫石长老行了一礼，要不是他的力保，林默肯定已经被关进了牢中，受到严刑拷问。
拉兹上前两步，带着笑意恭喜林默，进入了天火阁，就真正的踏入了天才的行列中，而且安全有了保障。
两人相谈甚欢，所以没有看到，铁英的眼睛盯着林默的背影，满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