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云海之间的嘲笑
215.云海之间的嘲笑
月落西山,朝阳东起,新的一天便来了。
今天是林默与钟大宇比武的日子,授课长老起早洗漱,整理仪容,来到了书亭之中等候。
他来的早,是为了宁心,也为了看看玄龟碑,他没能见到老马,自然也就不知道当日玄龟碑中究竟发生了何等的变故。
正当这位长老静立观碑之时,另一道身影破开了云海,来到了书亭之中。授课长老回头望去,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怎么会是你?”
来者形体高瘦,留着山羊胡。整个天火阁中,只有闫石长老是这等装扮。
闫石长老乃是戒律长老,排行第八,地位极高。
按照常理来说,两名外阁弟子的比武,来一位寻常的戒律长老即可,闫石这等人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看着授课长老微感惊讶的表情,闫石一笑,走到授课张老的身边,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玄龟碑榜首的名字之上。
林默。
闫石长老的笑意更甚,侧目看向了授课长老,“你还不知道吗,这次的比武已经不仅仅是外阁之事,甚至在内阁之中也有赌局,今日应该会有些内阁弟子来书。所以我才会出面,免得出乱子。”
三阁弟子向来彼此看不顺眼,而且面对外阁弟子的时候,总有些自以为是,往年有不少内阁弟子欺负外阁弟子的事情发生。
除此之外,闫石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他要确保林默的安全,以及林默获胜之后,钟家的那位子弟老老实实的将魂石掏出来。
授课长老忌惮钟家,但是他闫石可不怕,若此事钟家敢在背后搅风搅雨,他不介意让六长老也吃些苦头。
戒律长老在外界的权柄不大,但是在天火阁中,戒律长老地位极高,内阁长老必须要礼让三分,即便是气阁二长老也不例外。
这其中的缘由很好理解。在阁中修炼百余载,总归会为了自家的弟子做些不干净的事情,一旦与戒律长老交恶,天天被盯着,即便不会伤到筋骨,也是一件麻烦事。
授课长老微侧目,看着闫石坚毅的侧脸沉默不语。他知晓林默是得到了闫石的赏识才进入了天火阁,但是未曾料到,闫石居然会这般照拂林默。
书亭之中静默无言。直到天色渐明,陆续有弟子到了书亭,此地才开始热闹了起来。
来的弟子之中,外阁弟子数量最多,其次是穿着火红长袍的气阁弟子,身穿幽深蔚蓝长袍的窥星阁弟子也来了几名。
书亭最边缘,还有一名脸色苍白的青年,穿着一身有些凌乱的灰白长袍,看上去应该是剑阁弟子。
剑阁弟子一心修炼与战斗,极少参与这种对赌。今日居然有剑阁弟子出现在此处,实属反常。
因为反常,闫石便多看了一眼,随后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原来是他。闫石喟叹一声,把视线移开,看向了晴空。
一轮明日,正在缓缓升起。再有一个时辰,正午便到了。
突然,书亭中的弟子之间,有一道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闫石侧目看去,发现一名外阁弟子狼狈的倒在地上,指着一名气阁弟子的鼻子怒目而视。
书亭不大,位置有限,有人能坐着,有人就得站着。气阁弟子自诩高出外阁弟子一等,自然要坐着,然而已经先落座的内阁弟子自然不忿,能进天火阁,熬过两次猎妖的,都是天才,都有傲气,怎么可能被人欺负了一言不发。
矛盾便这样出现。
凡是内阁与外阁的弟子凑到一起,极容易出现这样的事情,尤其是气阁负责处理天火阁中的大事小情,权柄盛极,近些年来的行事愈发的跋扈。
这两名弟子的争吵,很快引来了其他弟子的注意,同一座山峰的师兄弟自然要互相帮忙,于是争座这件事情越闹越大,眼看有难以收住的趋势。
忽而,正在争执的弟子听见一声冷哼,随后周身的窍穴便如同被人捏死一般,体内的魂力难以流转。
一声冷哼来自闫石,他看着这些弟子,面色严肃,“凡同阁内斗者,禁足三月,扣一年供奉。”
戒律长老不经常露面,而且闫石平日里更是极少插手内阁之事,所以在场的弟子都不知道这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居然是一位戒律长老,否则那些弟子也不敢惹是生非。
如今闫石的话一出,众多弟子自然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自然没有人敢反驳他。
争吵与对峙平复,但是气阁的弟子坐在座位之上,依旧不肯让座,外阁弟子气愤不已,但是最终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站到了书亭的角落。
闫石没有那么多的闲心管这些小事,谁站着谁坐着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今日来次,只关心林默的输赢。
烈日当空,午时将到,书亭之中熙熙攘攘,挤了不知道多少弟子,人们的视线极有默契的落到了山道之上,等待着林默与钟大宇的身影。
不出片刻,山道之上有脚步声回荡,众人望去,发现来者一袭雪白长袍,看上去很是华贵。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钟大宇的名字,随后这呼声便连成了片。
事涉自己的魂石,那些弟子可谓是用处了全身力气来为钟大宇叫好。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钟大宇觉得自己很是风光。他缓步走到书亭之中,来到了外阁弟子的面前,四下环视一眼,发现林默居然还没有到。
此时已经正午,到了约好的时间,林默的失踪,不免让人多了些揣测,有人甚至喊着,林默是因为心虚而不敢应战。
林默不应战,他们的魂石自然就回了自己的口袋。外阁弟子已经担惊受怕了一夜,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将这赌约结束,让钟大宇获得胜利。
授课长老皱眉,让外阁弟子稍安勿躁,随后派了一名弟子去林默的院落,探查一下林默的行踪。
这名弟子还没动弹,山道之上突然又有脚步声响起,不少弟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顺着山道望去,发现来人又是一袭白衣,不过比起钟大宇要俊朗太多。
来人不是林默,而是严忱与他的仆人老石。
严忱还未进入书亭之中,突然有弟子开口喊叫,“严师兄,林默不敢来应战,您赶紧把魂石赔给我们。”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应和。
严忱心性沉稳,不会被三言两语乱了心神,缓步向着书亭而去。
见严忱为曾出言制止或是反驳,愈来愈多的弟子开口,言辞也是十分难听。
内阁的弟子坐在原地不动。气阁弟子看向那些呼喊的外阁弟子之时,脸上带着浓郁的不屑。
有戒律长老在此管事,只要安心等待即可,闹得越厉害,自然越不讨戒律长老的喜欢,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
因为自己压了魂石便热血上头,何等愚蠢,气阁弟子看着那些闹事的外阁弟子,愈发的鄙夷。
也有些外阁弟子稳坐,不言不语,这些弟子多出身世家,更懂人情世故。而且魂石对于那些出身寻常的外阁弟子来说,极其珍贵,一旦输了甚至会耽误修炼,但是对于这些世家弟子来说,魂石无关紧要,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次比武的结局究竟如何。
窥星阁的弟子嘴角含笑不语。他们钻研规则之力,与天道相近,自是气度不凡。
而角落之中,穿着灰白长袍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周围的一切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此人的境界虽然不高,但是眉眼之间有剑意流转,极为不凡。
严忱在外阁近半弟子的喊叫声中,脸色平淡的进了书亭,然后向着授课长老与闫石长老行李,径直的坐到了两位长老的身侧。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外阁弟子对严忱的身份一直由揣测,但是从未想到,此人居然可以做到两位长老的身侧,而且两位长老丝毫没有不悦之色,仿佛此事应当如此一般。
何等惊人的家世背景。那些弟子盯着严忱的侧脸,脸色各异,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大宇自诩不凡,看到自己的风头被如此轻描淡写的抢走,自然有些不悦,但是他不敢找严忱的麻烦,只能刁难林默,“如今已然正午,林默还没有来,按照规矩,理应判负,这么多弟子在场,请两位长老公正行事。”
闫石长老冷笑。若是公正行事,钟大宇早就应该将魂石赔给林默,根本连比武的机会都不应该有。
但是最终闫石长老未曾讲这话说出口。戒律长老要公正,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公然维护林默,反倒有可能给林默惹来麻烦。
就在此时,严忱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俊朗的侧脸让不少师妹心头一跳,他指着山道,简短有力的告诉众多弟子,他来了。
书亭再度沉默。
林默的身形很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他穿着一袭破旧青衫,还有些凌乱,显得有些狼狈,尤其是与钟大宇比起来,林默此时甚至有几分像是乞丐。
嘲笑声起,很快便在书亭之中连成一片。
林默的剑眉微挑,眼中依旧明亮。他三步并作两步,猛然跃上了书亭,来到了钟大宇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