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取血
２２２．取血
在即将远行的人面前谈论生死，是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这两位长老并没有恼怒，而是脸色凝重的向胧月请问，“何出此言？”
胧月除了与剑痴极隐秘的战过几场之外，便没有再在世人面前展露境界，所以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境界到底如何，但是有一点乃是阁中公认，那便是胧月窥星而见天道的本领，已经非常高明。
所以两位长老愿意耐下性子，听胧月一言。这是因为实力而得到的尊重。
胧月的眼神很冷淡，她不喜欢剑阁的人，尤其是看着剑痴身上添的新伤，这次之所以出言警告两人，是因为她需要这两个人帮一个忙。
她看着这两位长老，声音清冷，“莽山之中相争的并非是两只妖兽，而是大妖兽与彼岸世界的异族，受伤的妖兽与异族，最是敏感多疑，二位长老以人族之身仓惶靠近战场，除了死路一条，没有第二个下场。”
剑阁长老的脸色一变，皱眉更紧，“这是你推演而来，还是你师父推演而来？”
胧月的师父乃是窥星阁大长老，推演手段极强，此事若是他的推演结果，基本便已经可以断定炙炎帝国遭遇了彼岸世界异族的入侵。
遗憾的是，胧月轻摇头，告知二位长老，推演的结果出自她手，不过这次浓云遮星，天道不宁，窥见莽山真相并不困难，即便是她的师父亲自推演，想来结果也与她所推演的结论相同。
剑阁众人的确善战善杀，不过并不愚鲁。尤其此事涉及到了两位长老的性命，所以他们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斟酌。
良久之后，五长老上前一步，叹息一声看向胧月，“我与师弟二人相信你的推演手段，但是气阁中那些无耻之辈必然不信，我们二人最终还是要跑这一趟，不过幸而你提醒，我与师弟会多加小心，若是能平安归来，必然登门拜谢。”
说罢，两位长老便要转身离开，不料胧月再次拦住两人，“我与二位长老同去。”
二位长老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胧月，并未开口，而是等着她的解释。
面对为剑道强者的视线，胧月依旧毫不惊慌，再次平静的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入侵的异族有半神血脉，来自不死巨人一族。”
像是鲛人族一般，当年的不死巨人一族中的强者也是彼岸世界入侵时最勇猛的战士。
两位长老此时脸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胧月便告知了二人她此行的目的，“我要取一些不死巨人的血，一路同行，活下来的几率大一些。”
闻言，两位长老本来要说的话尽数吞到了肚子之中。不死巨人即便境界不高，因其强横的生命力也极为难缠，而胧月居然要取血，这才叫真正的自寻死路。
两位长老脸色变幻许久，才问出了两个问题，为什么以及凭什么。
为何要取血，凭何敢取血。
胧月低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颅之时，周身浮现出了一股强大的魂力波动，让两位长老心头一颤，随后有些汗颜。
他们修行一百五十余年，不过武尊境中期，而胧月修行不足三十载，便已经成为了武尊境后期的强者，甚至已经去到了战阶的门槛之前，随时有可能一跃而过。
凭借这等实力，取血虽然依旧十分危险，但是并未不可能之事。她用实力解释了她的倚仗，却未说明为何要取不死巨人之血。
她要取血，为的是剑痴。
自从剑痴受伤，经脉破损之后，她便一直在四处奔走，想要找到能修复经脉的人或是宝物。她曾经找过扶伤道人，然而人力有穷尽，剑痴的经脉断裂如同险山沟壑，难以续接。
正当胧月心灰意冷之时，扶伤道人给了她一线希望。当年在某处遗迹之中，扶伤道人偶然得到了一个药方，可以接续经脉，但是需要用包含无尽生机的精血作药引。
相柳之血可行，但是妖兽之血太凶，即便将剑痴的经脉治愈，恐怕也会后患无穷，而人族的精血很难包含如此数量的生机，这与境界无关，而是天赋使然。
唯一的希望便是彼岸世界的半神之血。
所以胧月这些时日一直窥星见天道，想要找到那些蛰伏在这方世界的半神。
可是事与愿违，能寻得踪迹的半神，都不在炙炎帝国境内，想要在异国他乡与半神一战而后取血脱身，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不死巨人的来袭对胧月来说，是天赐宝物，是她的希望。
她已经受够了看着剑痴被人欺凌，即便是死，也要拼上一把。
只不过这些少女情思，总归不好意思对着两位长者尽数诉说，正当她犹豫之际，一道身穿灰白长袍的狼狈身影缓步而来，走到了二位长老的面前，随后剑痴躬身一拜，执弟子礼，“我与胧月相识于微末，她取血便是为了救我，此行弟子一道同行。”
见剑痴出来解释，胧月轻松不少，但是听着剑痴对二人的情分以相识微末几个字代替，她的心里又有隐约的失落。
即便是强者，终究是人，也会有爱恨，即便有灭情绝性的人，也不外乎是没有遇到真心喜爱的人，或是失去了真心喜爱的人罢了。
二位长老终身未娶，一生奉献于剑道，但是活了一百余年，对于这些男女之事也见过不少，二位长老心照不宣。
虽说剑痴如今的境界不高，但是二位长老并未阻拦他一道前行，向更强者出剑，是剑阁弟子变强的根本，有勇气是值得赞扬的事情，即便是孤勇。
只不过临行前有一件事情要说清楚。二位长老看向剑痴，神情认真，“若真的是不死巨人与王爵妖兽，我们师兄弟二人自保都很难，恐怕没有余力照拂你，你再思考几息时间，若是还想跟着，我们不会阻拦。”
剑痴早已经想的清楚，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跳入了传送阵中。
四人成行，通过传送阵，很快便来到了莽山的边缘。
刚一落地，便有一阵让人心生敬畏的魂力波动传来，鹿蜀的赤金魂力比人族的魂力阶位要高出不少，即便是魂力的余波，也让这两名长老心头一颤。
而掺杂在赤金魂力中极淡的月色魂力，才是真正让这二位长老心生退意的根源。
他们活了许久，见过半神，虽然只是一面，但是他们永远忘不了半神魂力的气息，以及埋在魂魄最深处的那份恐惧。
二位长老心生退意，他们不敢也不想见异族。
剑痴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的向着半神而去，而胧月毫不迟疑的跟在他的身后，步伐坚决。
两位长老看着这对年轻人的背影，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般少年意气。所以他们感觉到了耻辱，随后便生出了满腔勇。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如何为这方天地遮挡风雨？
他们彼此相视一眼，沿着剑痴与胧月走过的路走了过去。
鹿蜀对人族气息的感知十分敏锐，在天火阁四人踏入它方圆三百里的瞬间，它便察觉到了这几人的存在。
不死巨人此时已经满身是血，看似极其狼狈，但是鹿蜀很清楚，它只是看上去很虚弱，想要将其杀死，很难。
对于人族的到来，鹿蜀有些不安，斟酌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再拼一次，一击不成，便扯下巨人身体的一部分，迅速离开。
对于重明来说，只要不死巨人的一部分，便足以让它重新回到领主境界。
鹿蜀开始凝聚婚魂力，随后童子之身上传来一阵骨头的嘎嘣响声，一头不大但是周身泛着琉璃光泽的麋鹿身躯浮现，尾巴修长有力，末端有着一抹嫣红，像是饮足了鲜血。
王爵妖兽可以化形，比真身更灵活，更适合战斗，但是鹿蜀用这具麋鹿身躯存活了数百年之久，想要真正放开手脚一战，还是用这幅身躯更适应。
不死巨人的脸上面无表情，竖眸看着鹿蜀，猛然抬脚，向着鹿蜀踩下。
鹿蜀的真身没有童子身那般灵活迅捷，所以它没有躲闪，视线看着落下的巨足，眼神平静。
片刻之后，一道血花溅起。
巨人的脚踩在了银色的护盾之上，骨头被反震而来的力道击碎，而断裂的骨茬刺穿了他的血肉。
与鹿蜀预料的一般，巨人被反震之后，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随后它的尾巴之上，同时闪烁起了赤金与银两种色泽，两道长矛同时激射而出。
红尘意给它带来了不少好处，它已经可以熟练的同时控制两股魂力。
两道长矛如同流星一般而出的同时，鹿蜀真身也猛然用力，紧随在流星之后。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两根矛分别向着巨人两侧的头颅而去，鹿蜀则挥动尾巴，准备斩下居中的头颅。
巨人的身躯实在太过巨大，鹿蜀与长矛来到它面前的时候，他还在向后倒去。
三道血花同时飞出，鹿蜀的身躯染血，落在地面之后，探出一道魂力将三颗头颅尽收手中。
巨人的身躯轰然倒地，烟尘似浪，席卷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