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乌合之众
２８５．乌合之众
从闹市到那家有非常远的一段距离，愤怒百姓汇集的愈来愈多，声音更是愈发的响亮，还未走到那家府邸，那列便已经知道了在民众在闹事，自然也知道了将阁主消息透露出去的人是拉瑞。
他与老祖宗坐在书房，感知着汹涌而来的百姓，不屑的冷哼一声，“乌合之众。”
老祖宗闭着眼睛，没有理会那列，待到那些百姓的声音已经能传到府中的时候，忽而开口感叹，“你不如拉瑞。”
若是在平日，那列断然不敢反驳老祖宗，但是今夜不知为何，看着无数的百姓，他竟然生出了些许的勇气，小意的开口询问，“何解？”
随着拉瑞的声音响起，百姓也终于来到了府邸的门前，开始叫喊。老祖宗的眼皮微抬起了一丝，面无表情，“在帝都之中，拥有力量的人是十四族，是陛下，是阁主，然而这力量的本身，却是这些百姓。边军要打仗，需要他们供养钱粮，没了他们，只凭着为数不多的修炼者，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帝国。无数的百姓汇集而来，即便是陛下也要正色，又岂会是乌合之众？”
老祖宗最后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训斥的意味，那列虽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但是也只能俯首称是，而后话锋一转，看向了屋外，“围在这里的百姓要怎么处理？孩儿去调一些禁卫军来，将他们赶走？”
百姓再多，在修炼者面前，也不过是束手待宰的羔羊而已，只要百余禁卫军，便足以将这些百姓直接赶走。
老祖宗忽而睁眼，痛斥那列，“你能把汇集来此的百姓赶走，你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此事若是不能解决，必然会传到十九城，难道你还要把整个帝国的百姓都赶走？”
这些百姓赶不走，杀不得，围在那家府邸外面，逼那列给一个交代。
那列突然明白，老祖宗为何说他不如拉瑞。
正当那列的心思辗转之时，老祖宗突然冷笑一声，“拉瑞现在见不到陛下，所以想要用这些百姓逼你入宫。既能让陛下听见民意，又能让你来承担陛下的急怒。不过我那家凭什么顺他得意？”
在过去的百年之间，那家在这位老祖宗的手中成为了帝都数一数二的大族，他是真正有大智慧之人，那列知道老祖宗已经有了主意，躬身请教。
原本以为会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谋略，没有料到，那家老祖宗只说了两个字，无为。
什么都不要做。
百姓围着那府，就让他们围着，反正府中的粮食与修炼资源充足，不怕耗着，而且百姓可以围住那府，但是决然不敢冲进来。
这个决断看似简单，但却是眼下最妥当的决断，只要那家不动，拉瑞便无法让那家替他开口。
那列的脸色很难看。老祖宗已经退隐，在百姓的眼中，他才是那府真正的主人。闭门不出，折损的是那列的脸面。
男人都要面子，那列也不在意，只可惜老祖宗根本不在意他的脸面，所以那列只能按照老祖宗的意愿，躲在书房里看书。
只不过那列手中的书一直都是反的，他没有看书，而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想的越多，他心中的不忿便越强烈，有对拉瑞的不满，但是在心底深处，真正让他心生不满的人，是那位垂垂老矣的祖宗。
这份不满一旦升起，便很难压下，藏在心里，开始生根发芽。不过现如今的那家还需要老祖宗这位战阶强者来撑着，那列有怨，但是什么都不敢做，也不能做。
但如果那家能找到另外的靠山呢？那列握着手中的书，陷入了沉思。
百姓围住那府半日，但是那列什么都没有做，府中的下人与子弟也都闭门不出，显然铁了心不理会此事。
茶楼之中，拉兹有些担心，“那家无为，两位供奉又遮住了陛下的耳朵，恐怕要过很久，陛下才能听到民怨，到那时恐怕守北城都已经失守。”
拉瑞饮了一口热茶，喟然感慨，“那家明哲保身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没有想到那列真的能看着自己的府邸被围而什么都不做。你派的人什么时候能将事情办好？”
十四族在天子脚下，需要忌惮的事情太多，拉瑞早就料到这些家族什么都不会做。但是远离帝都的十九城中的那些官员以及大族，需要忌惮的事情要少一些，而且十九城中上百的大族，总有一两个愿意为民请命。
帝都撒了四千张纸，而后读书人们抄的信，便顺着各处的传送阵，开始撒向了十九城。
拉兹负责此事。他在禁卫军中笼络了不少的年轻修炼者，这些年轻人的动作很快，此时十九城里，都已经知道了阁主这次堪称愚蠢的命令。
除了承云城这座四海商人比当地居民百姓还多的大城之外，都有不少的民众愤怒，而后向着城主府而去，想要让城主进帝都，讨一个说法。
能做到城主之位的人，都深谙官场中的玄机，如今帝都没有动静，他们自然也不想有动静，可是又不少当地的豪族，顺着民意开始悄无声息的向着城主府施压。
有些大族是为了借着此事，来为自己的家族谋利，但是也有不少的大族，是真的为帝国的前景担忧。
无论本意如何，此事都已经无法遮挡藏住，也不是一城的城主能解决，于是开始有奏折沿着传送阵，来到了帝都。
两位供奉能拦住拉瑞，但是没办法阻止各地官员的奏折，否则帝王必然会心生怀疑，所以这些奏折最终来到了帝王的书案。
商人罢市，帝国的魂石难以流通，农民停止耕作，边军便要饿肚子，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即便是帝王，也不得不将手头上的事情停下，专门派人去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即便闹得如此之凶，帝王还是相信阁主，没有直接下令停止行军。
这在拉瑞的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他饮着茶，看着帝都，眉宇之间罕见的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帝王对阁主的信任，有些没有道理。
拉瑞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但是这个想法没有办法确认，所以他没有说出来，以免惹上麻烦。
不过他开始怀疑，便开始留意，也许能在无意之间看到某些端倪。
他在茶楼静坐，有人很忙。
两位供奉率先得知了散布信纸的人是拉瑞，他们忙着打理各方的关系。绝不能让帝王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帝王震怒，必然要当面训斥拉瑞，甚至要给他责罚。
可无论是训斥或是责罚，都要见面，两位供奉不想让拉瑞见到帝王，于是要帮他掩盖此事。
如同那家老祖宗所言，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怎么可能堵住，难免会有某位城主或是大族多嘴，提到拉瑞。
所以解决这件事情要快，要干脆简洁，而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找一个人替拉瑞顶罪，替拉瑞接受帝王的呵斥与责罚。
唯一有资格替拉瑞顶罪的人，便是那家的家主那列。
一位供奉匆匆出宫，来到了那府。
以他的境界实力与身份地位，穿过围在那副周围的民众，悄无声息的见到那列，并不是难事。
难在让那列背下这口黑锅。
那家近一年来，在那什与林默的冲突之中，吃了太多的亏，二十年来的苦心经营得来的甜美果实，已经还给了拉瑞，若是再提拉顶罪，恐怕今后的日子更是难熬。无论怎么看，那列都不会同意此事。
因为这位供奉准备了一些优渥的条件，可以帮扶那家与大将军府争权夺利，同时他也准备了一些威胁的话语。
在帝国之中，胆敢威胁那列的人两只手便能数的过来，这位皇族供奉无疑是这些人中的一位。
然而出乎这位供奉意料的是，那列对于顶罪一事，并不抗拒。
他只是提出了几个条件，比如杀了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