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案子转折
“哎呦，这个具体几点，可就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八点五十左右啊，周金华刚回来没多久呢。”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空着的窗户和飘进来的毛毛细雨。
我感觉穿过那个空窗口在外面的毛毛细雨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孱弱却阴诡。
丁庆天的遇到的问题竟然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到学院教务处的时候，苑金龙正和主任在说着什么，他看向苑金龙眼神询问着学生登记信息和档案调查的情况。
苑金龙摇了摇头说。
“没有档案，只有一张登记表，上面有地址和监护人，地址和他说的一样成林道８５号，监护人是他奶奶叫李翠萍，别的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丁庆天听完以后吃惊的“咦”了一声，问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
主任说：“具体情况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来管学生的主任三年前退休了，这个孩子的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刚刚我给老主任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他说张恭是初三的时候转学过来的。”
“但是转学的时候没有转学籍档案，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在咱们这借读性质的，现在也有很多这样的情况啊，档案留在市里面的中学，在其他中学借读，高考的时候再回原学院报名考试，不影响的。”
丁庆天看着这只有一页纸的登记表，问那他原来是那个学院的呢？
主任说，听老主任说好像是市一中的。
丁庆天抬起了头，看着主任。
然后又转向苑金龙，像对苑金龙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和我一个学院”。
再一次见到张恭，心情却是十分复杂，这个孩子本身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饱受霸凌者的欺辱，甚至可以想象，每天胆战心惊的来学院。
最后为了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欺辱，选择和霸凌者为伍，但这丝毫没有换来霸凌者的同情，可想，他这样的顺从带着是什么样的屈辱。
但是，倒在泥水、血水、雨水中的李妍微出现在丁庆天的脑海里，是他吗？
不管是不是他，在面对专业的刑侦人员时他将嫌疑人的矛头引向周金华。
制造周金华有可能作案的动机，证明周金华作案的时间可能性，最后将自己看似模糊其实精准的排除在作案时间之外，那他真的是可怕。
坐在丁庆天对面的张恭和上次比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两只手不停地绞着手指，低着头，但是从侧面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几道伤痕。
丁庆天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缓慢的把头抬了起来，脸上挂着淤青和伤痕。
“丁庆天，你这脸上和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丁庆天其实知道原因，但是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打的。”
张恭一开口，丁庆天觉察到了和上次他去专案组办公室讲述情况的不同之处，这次他的声音平稳，回答问题丝毫没有胆怯和犹豫，而且，就在刚刚那一瞬间！
丁庆天似乎看到他眼中的的愤恨，不，或者准确的说，是阴诡！
转瞬就被空洞代替了。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好吗？”
丁庆天觉得不该在用怀柔政策，开始严肃起来，他要比想象的难对付。
“可以，问吧。”
“六月四号那晚你在学校门口见到周金华之后，你去哪里了？”
“我直接回家了。”
“你撒谎，成林道８５号在什么方向？出学校大门往北走，但是，那晚却有同学看见你往南走了，你去哪了？”
丁庆天突然语气加重道。
沉默，张恭的头低垂在胸前，丁庆天看不清他的双眼，然而一直在搅着手指的动作却放慢了，看来他一定都不紧张，也并不害怕。
张恭更像是在快速的思考，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丁庆天没有给他机会，立刻沉声道：“把头抬起来，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尾随周金华他们？你所谓的８点２０左右回家都是在扯谎，是你杀害了李妍微！然后再制造周金华符合动机和时间的假象，对不对！”
这话比作平地一声雷也不为过，可是张恭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眼睛直直的看着丁庆天，平静的说
“不是，我没有杀人。”
说完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外面的雨夹着风还在飘洒，校园道路两边的法桐树叶沾满了冰凉的水滴，有的承受不住冰冷和重量，在空中翻转一下，便落入地面的泥水中。
“是，那晚上我确实跟踪了周金华，他把我的伞拿走后，我就悄悄的跟在他的后面，后来李妍微始终没有理他，可能只说了一句话让他不要再缠她。”
许久，张恭再次开口了。
“后来周金华就往回走，我尾随他到了他家，我向他家的窗户扔了一块砖头，然后就跑回家了，回家大概九点二十左右吧。就这些。”
“那你为什么第一次不告诉我们这些，而且还有意误导我们，让我们将周金华当成嫌疑人？”
“为什么？呵呵。”
张恭竟然笑出了声音，眼中的不屑和委屈的泪光搅在一起，“就因为这个”，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痕，面露怒色。
“他打我，骂我，奚落我，侮辱我……”
说着说着他已经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是周金华干的？”
张恭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这次，不是。”
“那是谁？”
“赵莉莉，她喜欢周金华，前两天周金华被你们叫去之后，她就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与我，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我，吶，脖子上就多了几道伤痕”
说着张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确实，好像指甲划过的样子，伤口还能看到丝丝的血迹。
丁庆天在脑子里飞速的将最近访谈的学生过了一遍，终于将赵莉莉这个名字定格在了第一次约谈见到的那个大姐大类型的女孩身上，原来是她。
现在问题变得很复杂，张恭的嫌疑不能排除，但是如果他在发现周金华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动手难免不被周金华发现。
但是如果跟踪周金华到他家以后，再回来作案，时间上就不成立了，案发地点也会变化啊。
现在虽然怀疑张恭，但是却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那个脚印又怎么解释呢？！
这边疑团重重，负责鞋厂调查组的电话打到了丁庆天的手机上。
“有重大发现！”
丁庆天默默听完，挂掉电话，对张恭说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我们可能还会随时找你。
张恭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丁庆天立即交代刘爽说，你马上对张恭的家人、邻居进行走访调查，我现在回专案组办公室那边，调查鞋厂的有重要发现，有一个工人符合咱们侦察条件。
这个工人叫刘保，４３岁，桥西镇人，自小跟母亲在一起生活，由于家庭条件比较差，所以一直没有结婚，三年前母亲去世了，就一个人生活。
据厂子的同事们反应这个人的品行不佳，经常酗酒闹事，厂子职工宿舍有时候会丢女性的内衣，大家怀疑是他干的，甚至有人称曾经看见过他偷女职工晾晒在外的内衣。
但是他当天并不是晚班，所以开始在首选排查晚班人员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在筛选人员名单上。
在今天扩大筛选范围后，他立马进入了侦查员的视线，再去他家对他进行询问的时候，侦查员在卧室发现了大量的女性文胸、内裤，于是将他拘押到了专案组。
“说说你六月四号都干什么了？”
丁庆天一回专案组就开始了对刘保的审讯。
四十多岁的刘保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皮肤黝黑，头发杂乱，高高的个子大概有１８５ＣＭ，体重差不多在７５ＫＧ左右，两只眼睛成三角状，眼睛里漏出精明而又猥琐的光。
“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刘保一脸无辜的表情。
丁庆天眼睛一眯，这家伙从进来的一言一行就表现出无所谓的无赖模样。
“我说你干什么了吗？我问你那天你都干什么了，你老实回答就行了！别他吗废话！”
丁庆天有点焦躁，这可是以往的他不会表现出来的，尤其是在嫌疑人面前。
刘保自然敢怒不敢言，但他的交代很简单。
六月四号，那天他是早班，中午十二点半下班以后，他就回家睡觉了，睡到下午六点左右，约了一个叫梁子的工友在聚富酒家喝酒吃饭。
吃完饭大概八点二十左右，从聚富酒家出来以后和工友分手，自己不行回家，到家时在一楼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然后就睡了。
审讯得到的信息大致这样，丁庆天立马让专案组的人兵分两路去合适聚富酒家和刘保家一楼的小卖部。
结果却是刘保交代的属实！
聚富酒家、小卖部分别都证实了时间。
而且聚富酒家去刘保家的路是不经过案发地的。
如果他要跑到案发地去作案，在折返跑回家，起码也得四十分钟，也就是最快也得要九点才能到家！这完全不可能啊。
这个结果就像一盆冷水，浇的大家冰冷且无力，这几天的兜兜转转，疲劳感一下子袭了上来。
丁庆天看着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只说了一句，把他放了吧。他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时钟六月九号晚七点五十分。
他需要打个电话，今天早上姐姐打来电话，母亲脑梗第三次复发，已经住进了医院现在还在ＩＣＵ观察，让他马上回去一趟，可是他这时候怎么走啊！
六月十日，专案组的碰头会，基本确定了张恭第二次的供述，属实。六月四号，晚，他跟踪了周金华和李妍微，周金华家的玻璃是被他打碎的。
刘爽去了成林道８５号，只有张恭的奶奶张翠萍在家。
张翠萍反应，那晚确实张恭要比平时回来的晚，而且浑身淋湿了，因此张翠萍还责备了他，时间大概是晚九点二十，和张恭供述基本相符。
另据调查了解，张恭家除了他奶奶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就是张恭的爸爸，当刘爽说到张恭的爸爸的名字的时候，我和队长都有些震惊！
竟然是吴洪强！吴老师！
因为第一次见吴洪强是我和丁庆天，刘爽并不知情，所以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惊讶。
丁庆天直盯着刘爽问：“他爸爸是谁？吴洪强！学校的老师吴洪强吗？”
当得到确切回答后，他把目光转向我，惊讶的半天没说话。会议开了三十分钟就结束了，鞋厂那边继续调查，丁庆天让我和他去约谈一下吴洪强。
我满心疑惑，吴洪强的儿子为什么叫张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