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痴儿
“说。”
唐盛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大哥，为何我们不易容成还愿寺主持的容貌呢？”
“一是名正言顺的借还愿寺主持的手，除掉高屠，毕竟我们在还愿寺里搜寻墓穴，被主持打死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主持每日深居简出，没人知道他武功高低，但其地位尊崇，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他拥有盖世神功的。”
“二是还愿寺乃是有名的寺庙，香火鼎盛，就算总堂那边想复仇，也不敢倾囊而出，明摆着来围剿还愿寺吧？总堂再大也是匪，我们不是官兵，更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起刀兵，这招祸水东引，总堂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击杀高屠能否必成？若是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高屠是总堂派来的，等于是总舵把子飞天唐猊的意思，这是钦差大臣，敢明着杀他，又被发现，那这局面就不可控了。
李元枭道：“我为总堂尽心竭力，只是缝尸虫之事，确实没做好，我虽不知总堂派高屠前来具体何意，但高屠欺我太甚，甚至还想杀掉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唐盛说道：“大哥，你教过我，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站你！”
“大哥，倘若高屠上次在酒楼里想偷袭杀你是总堂的意思，那么杀掉高屠就等于拔掉总堂对你不利的一颗牙齿。倘若高屠想杀你，只是高屠自己看你不爽，那咱们杀他也是活该，于情于理，这件事没什么过意不去的！”唐盛又说道。
李元枭点头道：“兄弟说的是。”
唐盛拱手道：“那等今日，石虎陪伴枯叶禅师，我去还愿寺里亲自看看主持长什么样，至于大哥，您好生休息，等到高屠两兄弟夜间探查的时候，我们即可动手！”
天亮时分，石虎亲自赶往还愿寺，接枯叶禅师下山，两人都换了一身便装，走在山下镇子上，枯叶禅师轻声问道：“阿虎，这些年，你可有参禅悟道？”
石虎摇摇头，瓮声瓮气的说：“师父，我自从逃荒之后，因为嘴笨不会乞讨，又加之饭量大吃得多，显得饿死在路边，饿晕的时候有个人救了我，是洛水镇的赵老爷，从此我就在赵老爷家中当个仆从，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做家丁，后来赵老爷把我赶了出来。”
前边的话，枯叶禅师没有一点表情，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站住了身子，回头问道：“他把你赶了出来？”
在枯叶禅师眼中，石虎虽然人高马大，但永远是个善良的孩子，听话懂事，吃苦耐劳，一般来说不会得罪人，怎么会被赶出来呢。
石虎点头道：“是啊，有天我睡觉的时候，赵老爷特别喜欢的一个小妾出现在了我的床上，然后他们说我俩私通，赵老爷惩罚她了一顿，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把她赶出了赵家。”
“那你呢？”
“赵老爷念我干活卖力，能当牛使唤，就给我了一次机会，但是没过多久，赵老爷家中的一个丫鬟被杀了，她刚跟老爷好上，还天天说我坏话，有一天晚上突然被抹了脖子，还丢了很多金银细软，最后赵老爷在我的床底下发现了，就把我扭送官府了。”
说到这，枯叶禅师完全愣住了。
他摆手道：“慢着！”
他拉着石虎来到无人的角落，轻声问道：“阿虎，你跟了我很多年，我知道你心性善良，尊师重道，你实话告诉我，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石虎一愣，点头道：“句句属实，不敢欺骗师父半句。”
枯叶禅师皱眉道：“那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石虎问道：“哪里不对劲啊。”
“那小妾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你们二人有私通吗？”
石虎立马说道：“没有啊，怎么会，那是老爷的小妾，是老爷的女人，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她半夜忽然出现在我的床上，衣衫不整。”
“你全然不知？”
“不知。”
枯叶禅师又问：“小妾被杀了，金银细软被偷了，在你床底下发现？你告诉我，那是你偷的吗？”
石虎连连说道：“不是我啊，师父，我从小到大不偷不抢，这是您教给我的，我要钱没用，只需有一口饱饭吃，我就知足了。”
枯叶禅师沉默了半晌，末了忽然问了一句：“你最后被扭送官府，按理说这是命案，又是如何脱身的？”
石虎说道：“就是我现在的大哥李元枭帮的我啊，他花了很多钱，去官府里打通了关系，白天我进去，晚上就放出来了，那些狱卒也没打我，没难为我，还跟我一起吃饭喝酒呢。”
枯叶禅师一个头两个大，再次问道：“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石虎还是问道：“哪里不对劲啊？”
“唉，痴儿！痴儿啊！”枯叶禅师连连摇头，径直朝前走去了。
因为石虎可谓是枯叶禅师带大的，枯叶禅师知道他的智商大概在什么水平线，所以很多话是不能明着说的，即便枯叶禅师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也不能明着说，他生怕石虎有一天跟李元枭对话时，万一说漏了嘴呢？
石虎的智商，他又不知道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再看那李元枭，一双慧眼如同鹰视狼顾，此等枭雄，哪怕从只言片语中也能感觉出什么，所以枯叶禅师是满肚子话语，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之后，他忽然停顿住了身子，回过头来说道：“阿虎，我们许久未见了，师父这些年来很想你啊。”
师父挠挠头，笑道：“师父，我也很想你，真的。”
“为师总是想起你小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样子，真乖真可爱啊，还用芭蕉叶给师父遮挡烈日，师父这一生都难以忘怀。”
这话说的石虎脸颊一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末了，枯叶禅师话锋一转，道：“阿虎，你要是不嫌弃师父这一把老骨头，不如还继续跟着师父吧，我们参禅悟道，静心修炼，远离这世间纷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