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亲妹被家暴，我连夜赶到。
她抱着我诉苦：「他打完我还要和我上床，我好痛苦，等他老了我一定要百倍奉还！」
我默默掰开了她的手。
都这样了还想着白头偕老。
爱能止痛是吧。
01
从警局出来，我接到了一串陌生号码。
本以为是推销诈骗，谁知，我却听到了个多年未联系的人声。
——我那远嫁地亲妹妹，跟我家断了八百年关系的人。
「姐，喂！是姐姐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来救救我吧！」
手机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噪音，混着周遭嘈杂的吆喝声，我紧皱着眉，极其冷漠地道了句。
「你找错人了吧。」毅然决然，我撂了电话。
我这个妹妹，我对她实在无法忍让。
初中跟人私奔，气得我妈差点跟她断了关系。
谁知人家前脚认错，后脚把我家大半钱财卷走了，还是跟那男人跑了。
我妈一病不起，我十几岁就开始挣钱养家。
而这些全都是拜她所赐。
家中全都缄口不言，就当家里从没有过这号人。
现在她有了难处，想找亲人们帮忙，简直是做梦。
我刚要抬脚，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求求你，求求你来救救我，我要被打死了！」她哭的歇斯底里，电话那头传来咚咚磕头的声音。
「这都是你应得的，赵慧。」我带着怒。
「是，都是我应得的，你不来救我，我只能跟妈打电话，我相信妈不可能不管我！」她吼着，就要挂电话。
「你敢！」我彻底怒了。
她这话的确是真的，虽说我妈跟她断了关系，把我妈气得半死，可这些年，一旦有一点赵慧的消息，她一定艰难地直起身子，话里话外的问我这个无耻妹妹的情况。
「李家村，我在李家村，他回来了，姐，救我——」
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挂断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眼警局，捏着手机去车库挪车。
还以为她躲到了外省，原来竟在乡下一个小村落。
这样找来也好找了。
02
开车不过一小时路程，但七拐八拐，绕的我想吐。
看着渐进的村子，破旧的砖房错落不齐，我只好把车停到了村门口，打算走过去。
「姐！我在这呢！」
傍晚的雾气笼罩着村头，我看着道口纤细矮小的身影，正一蹦一跳朝我跑来，一下子扎到了我怀中。
「姐，你可来了。」她蹭着我的下巴，就像个孩子一样。
而且比我整整矮了一个头，四肢瘦弱，皮肤黝黑，跟我白皙匀称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站一块任谁都不可能把我俩认成一个妈生的。
血浓于水，我竟然不由得眼眶酸涩，将她也搂进怀中。
也是，初中就跟人私奔了，这些年肯定不好过。
我跟她进了屋子，这一路看来，她家还算是村里富裕的，至少还有间厢房。
她拉开灯，我这才看清她身上青紫伤疤，纵横交错，感觉下一秒这个人都要随风飘散一般。
她给我接了杯水，只是玻璃杯壁上厚厚的污渍，叫人无法下嘴。
「你男人呢，还没回来？」我问。
她苦笑点头：「李山接孩子去了，马上就到家了。」
然后在露天厨房，洗菜摘菜炒菜一气呵成，任劳任怨的模样，跟她求我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说吧，怎么帮你？」我敲着水杯，等她说话。
她沉默了，灶上煮的绿豆汤正在沸腾，我站起来看着锅里半锅清水，十几粒绿豆，叹了口气。
「要不离婚吧，虽说我恨你，但妈还是想在死前见你一面。」
「不，我不离。」她立马打断我，攥着满是油渍的围裙，眼眶红润，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你知道吗姐，他每次打完我都要跟我上床，我好痛苦，但我却好爱他。」
说道爱时，她眼中闪着星光，但紧接着又被狠毒代替。
「所以我要报复他，等他老了我一定要百倍奉还！」
我怔怔地看着她，默默掰开她的手指。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等他老了，把自己命都搭进去得了。
都这样了还想着白头偕老。
爱能止痛是吧。
03
看着她做了一桌子的「群英荟萃」我真是不知道她这十几年怎么活的。
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整日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可现在，二十出头，看着比我都有老上三分。
跟她聊了许久，发觉她真的被洗脑严重，再加上她本来就恋爱脑，一时半会儿改变她的想法，还真是不可能。
毕竟是亲妹妹，既然无法更改，我也只好听之任之。
「给你五千块钱，刚你不说孩子马上要考大学了嘛，算是我给他的资助吧。」
虽说她可恶，却也叫明白叫孩子上学，博取前途。
她没拒绝，咧着嘴放进了口袋。
「今天住下吧，姐，也看看孩子。」
看着再多几人就没法落脚的屋子，我摆摆手拒绝了。
却在出门时，迎面撞上了回来的李山还有他儿子李富贵。
「哟，姐来了，富贵叫姨。」李山生得膀大腰粗，皮肤黑的像个非洲人，倒是李富贵白白瘦瘦，跟在他身后，还真不想父子，可我却觉得像极了小时候的赵慧。
「姨，好。」这孩子说话怯生生的，但的确是个好孩子。
「咋地姐，这就要走？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必须妹夫我好好请请你！」
他一把逮住了我的胳膊，往外面拽，赵慧在后面也推搡着我随着她丈夫方向使劲。
我想挣脱，却没地方使力，只好随着他俩去。
「难得姐来，我请姐下馆子，富贵跟上！」李山在前面大嗓门吆喝，村里人都出来看着我被他俩拽着前行。
一个个眼中没有村里人朴实模样，却都透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一头雾水，但已经被他拉倒小菜馆里，坐到了包间。
他大手一挥，点了不少菜。
我坐着不自在，倒是旁边的李富贵给我又是洗杯子又是倒茶，将我伺候得周周道道。
「赵慧，吃完这顿饭，以后就别联系了。」我喝了口茶水，平静说。
他夫妻俩对视，都冲着我悻悻笑了。
「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都是亲戚。」
亲戚？
我可没有人贩子，拐卖未成年少女结婚的妹夫。
也没有一心恋爱脑，护着害了自己的人，却伤害亲人父母的妹妹。
「哎呦姐，富贵以后上学还要仰仗你呢。」赵慧给我点了酒，眼光瞥向一旁安静的李富贵。
我抬眼看着她，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以后他要考上市里的大学再说吧。」
见我松口，他两人对视一笑，紧接着外面来了个，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
一身黄土，还瘸了条腿，一瘸一拐的进了包间。
笑着满脸褶子，叼着卷烟，坐到我旁边，然后用着蹩脚地普通话说。
「嘿妞，你就是李山给俺找滴婆娘啊！」
04
「什么？」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俩，他二人满脸期待，李山立马跑了过来给他倒酒。
「叔，这赵慧的姐，你看我没骗你吧，多正！」
那男人将烟掐灭，眯着眼睛，脸上一抽一抽地打量我。
「是不错，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说着，他掏出来一个大红包，放到了李山手上。
李山掂量着包，一脸的餍足模样。
呵，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还那德行。
「赵慧，这怎么回事？」
在当事人面前，买卖人口，真是活够了。
「姐，李康叔叔很好，你跟了他，他肯定好好疼你。」她甚至没敢抬头，磕磕巴巴说了一堆屁话。
「呵。」我轻嗤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使劲一抬，把桌子「啪」得掀了。
菜汤子，热茶水，烫了他们一身，甚至李山裤裆一大片的水煮肉片，疼得他憋得脸通红一片，险些都要抽搐过去。
「你，你这个小贱人，还没进门，就想造反！」李康抽出皮鞭，拖着瘸腿过来想问候我。
可凌乱打滑的地面，给他结结实实摔了个皮墩子，差点瘫痪了。
老板娘听见响声，赶紧跑过来询问情况，看见人仰马翻的情景，居然没一点同情，反而哈哈大笑。
「哎呦，你叔侄俩也有踢铁门的时候，告诉你们，这事不赔我五百块钱，不算完事！」
她一把薅起蹲在地上给李山擦拭地赵慧头发，逼着她交钱。
赵慧痛得眼泪打转，泪眼婆娑地看向我，求我救救她。
怎么救？
没法救！
「哎呦，刚才不是有个大红包吗，就在你男人裤兜子揣着了。」
赵慧刚想上手，李康就爬过去了，差点没一口咬掉她的手。
「事没成！你还想用我的钱！做梦！」
李山下肢动不了，却把眼睛死死瞪着李康。
「瞪也没用侄子，都是这个贱货害得咱们！」
很显然，赵慧又被洗脑了。
「唰」得站了起来，过来拦我。
「赵晴，你要赔钱，这事没一万块钱你别想走！」
好家伙，真能涨价。
这坐地起价的本事，还真是我老赵家独一个。
「赔？我赔你个大嘴巴子。」
左右开弓，我直接扇了她俩巴掌。
这样的女人，她的脑子也配得上她的苦难。
「你，你打我！我要给妈打电话！」
又来这个，我捏着她的手，将她搡到一边，给了老板娘一个眼神，她很懂得走了出去带上门。
「赵慧，我够给你面子了吧，你就这么对我？」我架起胳膊，极其恶心。
一旁的李富贵看他妈挨打了，眼里都是丢人的神色，但却不得不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又给他爹抱到了椅子上。
「妈，快叫大夫吧，感觉爸爸要痛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跑到其他包间叫人给抬。
结果人家还要钱，她一边拿眼睛剜我，一边只能把那红包掏出来，拿钱了事。
到了门口，她又不得不掏了赔偿费给老板娘。
人们将这俩货都抬到了各自家中，离得不远就邻里邻外，赵慧立马请大夫给李山看病。
大夫一句「烫伤严重，以后不能人事了。」给我笑半天。
等人们都走了，我悠悠开了口。
「完了赵慧，你后半生毁了，你说你等老了报复他，这下可好，提前几十年，你还不谢谢我。」
「你闭嘴！都赖你，李山才变成这样，我要报......」她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李山立马捂住了她的嘴。
脸色痛苦，大粗胳膊就死命地往赵慧胸口撞，偏偏她还不躲，任由着打。
还是李富贵看不下去了，把赵慧拉开，制止住了他爸。
「我要给妈打电话，让她治你！」
她拿起老年机开始拨号，我一个箭步上前，立马给她抢了过来。
可下一刻，手机屏幕亮了。
显示的【妈妈来电】四字那样刺眼。
原来，她们一直有联系。
这一刻，我只觉得刺骨的寒。
05
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什么时候和好的。
都不重要了。
只是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这样无力。
还是被最亲近之人。
月亮之上欢快的铃声响了又响，我看着屏幕发呆，被赵慧钻了空子，一把抢了过去，开始接听。
「妈，姐姐她欺负我！」
回应来的是一串干咳。
要不给她看了许多医生，都不见好，合着导火索在这呢。
原来经常的食不下咽，是担心她远方的女儿。
那我算什么？
「慧慧，咳咳，你姐找到你了！」
「妈，她打我！」说着赵慧就干嚎了起来。
「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
我接过手机，深呼一口气，还没张嘴，电话那边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晴晴，你打你妹妹干什么！这么些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你让让她，帮帮她怎么了！」说着又开始声泪俱下：「我生她的时候难产，她本来就营养不良，就当妈妈求求你，你帮帮你妹妹，帮帮她。」
我帮她，谁能帮我？
哀莫大于心死，有些话憋在心中，情绪上来，不吐不快。
「妈，这些年要是没我，您早死了！她是你闺女，做了天大的错事也能原谅，我呢，我就该受着啊！而且，你知道她干什么吗，他想把我卖给她叔叔，这是什么妹妹，我宁可她死的！」
「你住嘴！你妹妹给你找婆家还不好！你看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晃晃悠悠不嫁人！咳咳咳，我看啊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她气得胸膛起伏，咳嗽连连。
赵慧得意洋洋得看着我的丑态，然后拿过了电话，又开始装可怜。
我心下一沉，大声喊道。
「好，我帮！」
我一定帮着他们改邪归【此处为付费节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