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婆家在拜堂前让我坐簸箕,还放了个火笼在旁边。
原本温和的老公像变了个人,逼我跪下给老祖宗磕头,不生男孩不罢休。
我踹翻供台,拿火笼点燃祠堂,闹了个底朝天。
和老公厮打的过程中,发现他身上多了块胎记。
他不是我老公。
那他是谁?
1
我头顶着红布,慢慢悠悠的从轿子走下来。
本人其实是对中式婚礼无感的,奈何董力执意要办,就点头同意了。
这些习俗太繁琐,还没过两个时辰,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比画一天的设计图还累。
「新娘子来咯!」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让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我,立刻被吓精神。
我站在木色的大门前,透过红布看去,隐约瞧见董力站在对面等着我。
宽敞的阁楼上,左右各围着亲戚,他们齐刷刷的低着头,共同看向我。
就连角度,神态,都出奇的相似。
都是活人,却像个木偶一样。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吓人的。
「跨过火盆,万事无忧。」
「跃过喜门,从此不愁。」
我低下头,一步步跨过火盆,生怕动作慢了烧坏裙子。
心中暗骂他们封建迷信。
又在室内站了许久,周围的人声逐渐消散。
安静了不少。
按照商量的流程,我俩拜堂后就可以回屋子里歇着了。
身体才转过来不到两秒,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按住了我。
声音浑厚有力,「等等。」
只见脚下凭空出现了个米黄色的簸箕,还有个铁艺样式的火笼。
「你就坐在这上面,到了晚上十点,我们就会过来接你。」
我?坐在这上面?
为什么?
我揭开盖头看向董力,小声的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妈说这个是传统习俗之一,只要你坐到晚上十点就行。要是累的话,一会我偷着给你送点吃的。」
虽然我第一次参加中式婚礼,可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谁家好人做这玩意?
我将信将疑的拿出手机搜索,出来的结果吓了一大跳。
在某些地区,簸箕和火笼都是用来镇压新娘的。
并且有的地方还会提前让亲戚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新娘进门。
寓意给她一个下马威,从此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难怪我在进门的时候心里会那么不舒服。
好啊董力,你明知道这是陋习,还让我去坐是吧?
我把盖头扯下来就要走,他一把拦住,死死的抓着不让动。
越看簸箕越觉得生气,一脚踢到旁边。
「你也是个大学生,居然还信这套!」
刚开始他还小声的求我给他点面子,到了后来彻底不装了,声音尖利,高声吼道:
「死娘儿们,别给脸不要脸!」
他拽着我的衣领向下压,沉重感迫使我低头,膝盖受到撞击,咣当倒在地上。
头晕目眩,眼前一片花白。
「死娘儿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磕,给老子狠狠的磕!」
晃动的朱钗阻挡住视线,额头疼痛欲裂。
这个王八犊子,竟然逼迫我给他家祖宗的牌位磕头!
从小到大,父母都把我捧在心尖尖上,谁敢这么对我?
一股浊气涌上头顶,我用手抓着他的指尖,咬着牙用力掰断。
董力惨叫,倒在地上。
衣袖被掀起一角,漏出大片青紫色的印痕。
不对啊,我记得他胳膊很干净啊,怎么会有胎记?
顾不上这么多了,起身快速扫视整个屋子,最后把视线落在火笼上。
不是喜欢坐着吗?
喜欢镇压吗?
老娘把家给你端了,看你从今往后镇压谁!
2
我左脚踹翻供台,右手拿起火笼,点燃了旁边的红布。
董力顾不上疼痛,又是急着去拜他老祖宗,又是想用脚踩着灭火。
我趁着空档赶快拆下朱钗,全砸在他身上。
快速解开秀禾,抬腿就跑。
从前我还不相信,远嫁有风险。
早知道他们家如此封建,我当初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在公司的时候,他是经理,我是总监,每次面对客户时,我们的配合都是天衣无缝。
成功签下好几个大单。
无论是三观也好,还是对事情的态度,都非常的契合。
怎么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我摸着藏起来的手机,暗自松口气。
上轿前怕错过客户消息,就把它提前放在了内衬里。
现在有了手机,心里踏实不少。
先是买衣服把秀禾换下来,路过旁边的超市时,又买了把水果刀。
万一这个变态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大不了我就鱼死网破。
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天有些黑,我找个宾馆住下。
手机打开,就看见董力发的长串消息。
【老婆我错了,刚才是我太冲动,请你原谅我,对不起。】
【老婆你别不理我,咱们俩见一面,好好谈谈好吗。】
最后一句,还让我告诉他在哪。
开玩笑,告诉你在哪,然后让你来抓我吗?
打开地图,发现这地方三面环山,只有北面通往内陆。
来的时候我还在感叹,这里风景如画,山水秀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没想到今天就彻彻底底的开了眼。
狗屁修身养性,纯纯是腐败迷信。
可我的身份证和行李还在他那里。
算了,挂失吧。
正想的入神,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让本来恢复平静的我,心脏又开始狂跳。
「诗文,是我啊;诗文,你开门。」
董力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哪!
我不自觉的抚摸着额头,那种痛感时刻提醒着我,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
如果我贸然开门……
如果他还带了帮手……
后果我不敢想。
还在犹豫的间隙,就听到门口传来咔哒的声音。
门,开了。
董力和他妈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个服务员,他满含热泪的抓住我的手,把我拥在怀中。
「老婆,吓死我了,你以后不许再乱跑了。」
那个服务员满脸欣慰,似乎自己做了什么大好事一样。
外人面前,他疼我爱我。
可我能感觉到那双手的力道逐渐收紧,勒的我喘不过气。
董力强行拉着我出了门。
他和婆婆把我夹在中间,手架着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让我不寒而栗:
「诗文,你把我家闹成了这个样子,等一会回去了,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3
心跳到了嗓子眼,右眼皮也跟着狂蹦不止。
我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目光扫视周围的环境,尽量让声音冷静:「董力,咱们性格不合,观念也不同。我会给你一笔补偿费,就当做我弄乱祠堂的赔偿,咱们好聚好散,行吗?」
还没等他说话,董母就讥笑道:「离婚?」
「抓紧给我生个孙子,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浑身战栗。
婚前看过很多关于山区的传闻,女人必须要生出男孩来,才能停止生育。
否则婆家就会对她非打即骂。
我还有大好的工作和未来,不能就困在这里为他们生孩子!
可车开的飞快,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两侧飞驰的汽车,我凝了凝神。
赌一把吧。
手悄悄搭在车门边,董力的声音悠悠传来:
「门上锁了,你打不开的。」
他目光落在后视镜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样子就像看个玩物。
我垂下眼眸,手心满满的都是汗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记忆中的董力温文尔雅,会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我,记得我的口味和喜好。
他那么温柔,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只是从城市回到了农村。
变化就这么大吗……
刹车时撞到石头,不顾上疼痛,我起身就跑。
还没过三步,他就把我拽回来,狠狠扔进院里。
眼前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婆婆就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嘴里顿时充满血腥味。
口水吐到我脸上:「还想跑?门都没。」
我右手放在腰后,拿起随身的水果刀一通乱扎。
鲜血顺着腹部染湿了衣服表面,她双手捂住刀口,瞳孔蓦然放大,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妈。!」
董力冲到她面前,我趁着空档朝着大门跑。
马上就要到大门了!
还差两步!
霎时间左右两旁涌出两名大汉挡住了出路,董力站起身,红着眼睛让他们把我抓起来。
胳膊被掰过来,我吃痛的跪倒在地。
「董力,曾经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我声音夹杂着哭腔,试图想唤醒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面色微滞,不屑一顾的轻笑:
「那都是我装的,不装怎么骗你结婚?又怎么骗你上钩?」
他手一挥,两名大汉把我带走。
古宅的所有房间布置几乎雷同,我根本分不清路线和具体方位。
想要记住路逃跑,更是难上加难。
他们熟练打开地面的门,一脚把我踹到地下室里。
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唯独前面有处亮光。
光线从顶部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地面上。
如果我没在这里关着的话,一定会感觉很美好。
可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我总感觉身旁有许多双眼睛,她们正在注视着我。
人性的本能让我不自觉朝着光亮位置爬过去。
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还夹杂着铁链的声音。
越来越近。
不会是野兽吧!
眼看着对面的生物爬过来,我牙关打颤,双腿也不自觉的后退。
如果真的是野兽,那今天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见对面传来奇怪的喊叫声,它动作缓慢的爬了出来,停在那片光晕里。
额头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他面色灰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我捂住嘴巴,忍住不让自己大喊出声。
哪里是什么野兽?
是董力!
可这里是董力,那上面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