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考落榜，我在社会底层挣扎，落了一身病。
我不甘心，报名了成人高考。
却发现被远房亲戚顶替，上了我梦想的学府。
我上门质问，她工作光鲜体面，丈夫优秀。
说要给我补偿，却把我卖到深山。
我求生不得，比从前更暗无天日。
逃跑时被活活打死。
再睁眼，我回到高考前夕。
我直接送他们一餐炮仗炸粪坑。
1
我被卖到比我们村更落后偏僻的山里。
因为我反抗激烈，成天被那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打。
直到在他脑袋敲了一个砖头，我趁机逃跑。
可是很快就被抓住。
「妈的臭婆娘，敢打老子？老子踹死你！」
本来就孱弱的身体，被殴打得狂吐血，五脏六腑绞在一起般疼，吐出内脏碎肉。
我意识漂泊之际，恍然间想起，在被拐卖时，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带着恨意和不甘，我闭上眼。
没想到回到了高考前。
一切都还没发生。
我流着泪，捂住脸低低笑出来。
2
村里过年一向热闹，鞭炮爆竹声声不断。
听说十年未见的堂叔一家子要来拜年，我妈面露喜色，指挥我们打扫屋子。
我爸闷闷抽着旱烟。
「听说二狗发家了，这么多年也没联系，这不是不认我这个堂兄了吗？今年突然上门，是个什么意思？」
我默默擦着桌子，面露讽刺。
能什么意思？
黄鼠狼给鸡拜年呗！
我爷和叔公那一辈早逝，堂叔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孩子，最艰难的时候是我爸带着长大的，自己再饿也不会饿堂叔一口。
然而这样的情谊却逐渐断了。
堂叔十几年前去县里发展，与我们家联系越来越少，十年前断了联系。
上辈子，他们也是这个时候突然上门，送礼道歉，冰释前嫌。
本以为是其乐融融的事情，却没想到背后是无事献殷勤！
想到我前世的遭遇，我越想胸口越是堵着一口郁气。
我冷冷把抹布甩到桌上，闷声闷气，「不用太早准备了，他们这几天根本不会来。」
果然，等村里该拜年的都来过了，年过了好几天，他们才姗姗来迟。
3
堂叔一下他的大奔，就一脸殷勤地赔罪。
我爸黑着脸，「你怕是看不上我这穷亲戚了吧？」
「哪能啊哥，看我带了好酒，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我爸就好这一口，听了脸色缓了缓。
这时堂婶和她女儿宋婷走进来，堂婶保养很好，宋婷穿着粉色的精致套装。
看到我家简陋的模样，两人虽然极力掩饰，眼中的嫌恶却是明晃晃的。
我妈淳朴好客，根本没看出来母女俩的脸色，欢欢喜喜迎进来。
我站在角落，看到偷了我成绩身份，害我性命的仇人，真是分外眼红。
若非我努力忍耐着，现在已经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脸。
前世，我高考落榜后，辗转四处打工，受尽冷眼。
我不甘心不认命，报了成人高考，信息填报时却发现我被人顶替了。
原来我没有落榜，而且成绩能上重本！我被我梦想的学府S大录取了！
去学校调查后，发现顶替我的人是宋婷，我还不敢相信。
怪我前世单纯不谙人心，认不出他们别有用心的模样！
4
堂叔热忱地跟我爸唠上了，仿佛这十年芥蒂完全不在。
堂婶领着宋婷进屋却不落座，我妈拉来长凳。
「不好意思啊妹，家里条件不好，也没几张凳子。」
母女俩见到更嫌弃了。
宋婷皱皱眉，直接开口，「这椅子这么脏，能坐人？」
我妈这才意识到对方光鲜靓丽的装扮，手足无措。
「这、这凳子可干净，我、我马上就重新擦擦。」
说着要去拿抹布，我拦住，举着手中的湿抹布，微微一笑。
「妈，您这几天累了，我来就行，保准干净。」
我把凳子擦的光溜，看我狠劲擦的模样，母女俩怔愣住。
「干了，坐吧，」我做出标准的迎客姿势，歪头一笑，「堂婶，婷妹。」
等我回厨房，小我五岁的弟弟，偷偷觑着外边放心坐下的母女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姐，刷锅水……也能用来擦凳子吗？」
我看着大锅里飘着油花的洗锅水，笑得意味深长。
「特别的人，就该特别招待。」
我弟不明所以，憨憨点头，一副「我姐说的都对」的模样。
5
堂叔送我们家很多年货，腊肉，烟酒，聊着聊着就说起儿女来。
他夸我们姐弟养的挺好看，末了别有深意看着我。
「满月倒是和婷婷长得像，就像一个娘胎的亲姐妹似的。」
宋婷听了不乐意，好像拿她跟我这个村姑比，会丢了她千金小姐的面子。
堂婶暗地里给她使眼色。
我冷冷勾唇。
宋婷比我小几个月，现在都是高三，长得又像，我还是无权无势的乡下人。
以堂叔如今的身家人脉，难怪会盯上我，瞒天过海。
听说我在乡镇里的高中读书，堂婶突然来劲了，说宋婷城里读书，每年几万学费。
为了她高考，每周末还请一对一的私教，一节课几百。
我妈听得咋舌，感慨我们家一年收入都没这个数，我天真地补了一句：「听说城里成绩不好才需要交那么多钱，好像叫赞助费？」
堂婶一滞，好像想瞪我，想到什么又忍下，「老师说她努努力就可以上重本。」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笑话，真能考上，还用得着盗用我的成绩？
我也不戳破，微微一笑，决定给他们来剂猛药。
「我在镇里上学，家里穷也请不起家教，不过我们老师给我估过分，重本闭着眼上，S大只要我稳定发挥，八九不离十。」
听到我凡尔赛的发言，果见堂婶眼睛亮了，堂叔则是大笑夸我，一副为我高兴的模样。
宋婷被我比下去，眼神阴郁，随即又变成隐晦的幸灾乐祸。
「满月姐，那我们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读同一个大学呢……」
哈哈，是呢！
我冷笑，既然这么喜欢我做踏脚石，那这辈子，我不回个大礼，怎么对得起他们对我的看重。
6
堂婶为了跟我示好，送我几件衣服。
我在服装厂干过流水线，一看就知道是二手的，很明显是宋婷穿过的，有的地方线都扯开了。
虽然料子不错，却是不太适合我的款式。
上辈子我如获至宝，连穿都舍不得穿，一直压箱底。
这次我礼貌推辞，「堂婶，谢谢您好意，不过我看码数太小了，我又比较高，还是给婷妹穿合适。」
宋婷长得娇俏可人，身高是矮点，一米六不到，而我快一米七。
很明显她也get到这点，我看她都是俯视的，她脸色又难看了，死死咬着唇，眼神妒忌，可能要被我气死了。
堂婶只能讪讪收回，我妈见场面尴尬，骂了我几句。
7
前世发现被宋婷顶替后，我上门质问。
犹记得，当时她在银行工作，已经快当经理了，嫁了个英俊有钱的老公。
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就是这样的人，在被我戳破时，一点愧疚也没有，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宋婷神色高傲，满脸不屑，看着我一身洗得发旧的衣服，打发叫花子一样扔了我几张大钞。
「宋满月，别太贪心，有些人永远只能做地里的烂泥，能让你活着就不错了。」
我那时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才无意间知道，我打工的几个工厂都是他们给钱交代过的。
难怪我表现得再好，多么认真勤奋，都无法升职，永远是最底层的。
还落了一身病。
进电子厂，被化学药水呛得肺部出问题。
进食品厂，手指被冻得生疮，很长一段时间又痛又痒。
进服装厂，头晕恶心，后来才知道那些衣服甲醛超标。
还有很多。
而且过一段时间就会被炒，有时拿不到工资，找其他工作却莫名其妙不愿意收我，差点连吃饭都吃不上。
我没钱找律师告他们，只能去报案，去学校闹，却因为宋婷怀孕，取保候审撤案了。
我那时恨得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在她楼下守株待兔，等我扑上去，却被她老公踹得吐酸水。
接着我堂婶好声好气带我上医院，说要给我几万补偿，劝我别想不开，要为家里摔断腿的父亲着想。
然后说愿意给我介绍个轻松的好工作。
也就是那次的半信半疑和犹豫，送我上不归路。
我清楚记得，在被拐上车的时候，看到远处的那抹身影，就是宋婷。
笑得得意又讽刺。
8
晚饭时，弟弟从外头回来，在我耳边提了一嘴村里小胖玩炮仗的事。
小胖是村里的小霸王，壮得跟小牛犊似的，十分顽劣，天不怕地不怕。
「我偷听到他要炸粪坑，姐，我们可得小心。」他恶心地搓了搓手臂。
我恍然记起是有这么个事。
堂婶和宋婷被堂叔命令留下吃饭，她们是十分不情愿的。
我爸宰了鸡鸭，我妈炒了腊肉，过年来最丰盛的一餐了。
宋婷基本没吃，狂喝他们家带来的饮料。
中途她脸色一变，说要去洗手间。
堂婶待不下去，也要跟着去。
我拎了手电筒给她们，好心指了路。
半晌，天空一阵巨响。
空中传来两道响彻云霄的尖叫。
众人赶去，邻里乡亲循着惊叫声而来，熙熙攘攘。
现场死一般寂静。
我坠在最后，透过众人的大手电一看，扑哧一乐。
声音像开了闸，憋笑声此起彼伏。
堂婶和宋婷此刻边哭边吐，不复精致。
头发上，脸上，身上，东一片金，西一片黄，恶臭熏天。
宋婷哭的时候嘴巴不小心张太大，吃了一嘴，顿时眼一翻晕了过去。
堂婶脸皮虽厚，此刻被乡里乡亲围观，干脆也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