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妈妈年轻时候是顶尖的舞蹈演员，因为爱上我爸，选择了婚姻，也有了我。
她控制欲太强，爸爸受不了逃了，却留下了我。
从我会走路开始就学习跳舞，动作没到位挨打，发高烧「偷懒」挨打，赛事没得第一，还是挨打。
我想逃，我拼了命想逃。
但我逃不了，直到，我遇上了他。
1
发高烧第三天，妈妈把我从病床上拖下来。
我虚弱着，像个傀儡，任由妈妈拿捏。
她带着我避开了医生护士，从病房离开，进入了车上。
一上车，妈妈不顾驾驶座上的司机，开始扒我的衣服。
「云云，这是东南赛区的升级赛，你很关键的。」
「妈妈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要对得起我，千万要得第一。」
「发烧这种小事，难不倒你的对吧，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妈妈，你是妈妈最后的希望了。」
听着如此熟悉的话，我从里到外。
都累到极致。
妈妈，我发高烧了，三十九度五，我真的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妈妈，那就是个舞蹈学校举办的捧它自己学生的，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大概率也拿不了第一。
妈妈，我好难受啊，我也好累啊，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放过我！
哈哈哈！
饶是我心里思绪再活跃，想得再多。
那些话，我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任由妈妈在男性司机身后给我换衣，任由她把我推上后台，任由她看着我向舞台走去。
2
「三十七号选手颜云云请准备。」
华丽的乐声缓缓流淌而出，我的身体开始舞动。
多年的肌肉记忆成了习惯，随着每一个音节舞动，也习惯着人们惊艳的目光。
当音乐推向高潮，鼓点越来越密，节奏越来越急。
快速旋转的我，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脑海越来越晕，身上的力气被抽空……
我投入了黑暗的拥抱。
3
「颜云云，你怎么能晕倒，你怎么可以晕倒啊。」
「你丢了多大的丑你知道吗？」
「你对得起妈妈吗？」
我听到了妈妈的指责声，习惯性想要跪下，想要给妈妈磕头，保证再也不犯了。
妈妈，你别打我。
妈妈，我求你别打我。
我拼了命想起来，但我好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我站不起来，没有力气。
甚至，睁不开眼睛。
「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我知道我被打了。
紧接着应该是棍子、鞭子、杆子……
可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出现，反而听到了这样的话。
「病人家属，请你出去，病人才经历急性休克，才经历抢救活过来。我们需要进行下一步诊断……」
「你们救她干吗，就应该让颜云云去死啊。至少她死了，大家都会夸她是个合格敬业的舞蹈演员。」
医生像是被气笑，扩大了嗓门：「病人家属，我需要跟您再次强调，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请您在外等候。」
妈妈想扑上来打我，医生护士不允许。
因为我在舞蹈赛事上失利了，妈妈要惩罚我折磨我。
有人拦着，只会让妈妈更加生气。
妈妈开始怒吼了，她的声音真的很大，真的很吓人。
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我想逃。
请让我逃！
让我逃！
4
当我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护士惊喜且怜悯的眼神。
「你终于醒了啊，我去喊医生。」
我乖乖点头，护士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称赞我真乖。
是啊，我一向都很乖的。
我不用刻意，脸上的肌肉记忆就能够摆出最标准乖巧的笑容。
记忆里，除了爸爸，没有人不喜欢它。
护士因为对我的喜欢，又叮嘱了我好几句，我认真地看着她，那模样似乎是要认真记下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而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侧边，心跳开始加快，额头出现了冷汗。
心中，一直向上天祈祷。
护士姐姐跟以前的所有人一样，真的很喜欢我，又递给我一把糖，随后拿着东西离开了。
看到她背影消失的瞬间，我的笑容一秒消失，惊恐紧张地看了看左右。
很好，没有妈妈。
我走到门口，小心翼翼。
很好，也没有妈妈。
我折返回来，从衣柜里拿出外套，随手拿了些东西，疯狂朝着楼梯跑去。
我知道，我在舞台上晕倒出丑了，我知道自己舞台赛事失利了。
妈妈不会放过我的，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不想被惩罚！
我，要去找爸爸！
5
跑到医院门口时，我听到了可怕的声音。
「颜云云！你要去哪里？颜云云。」
妈妈，是妈妈！
我慌不择路，看到门口摩托车上的炸毛五颜六色。
疯了一样往他跑去，坐上了他的后座。
「呦呵，小妹妹，你谁啊？」
「上错车了吧。」
我疯狂地拍着他的背，喉咙吞咽，过于紧张，连说不出一句话来，往后看了看，妈妈离我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颜云云，你下来！你给我下来！」
妈妈过来了！
过来了！
我更加疯狂地拍着他的背，他回过头来看我，我眼中的无助害怕快化为实质。
他嗤笑一声，摘掉手套，擦掉了我脸上的泪。
随后，吆喝一声：「坐稳了，哥带你逃命去！」
我一懵。
「颜云云！颜云云！你给我回来！回来！」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在风声中。
我不断往后看，快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了。
两侧的路景疯狂往后退去，摩托车带来的风滑过我的脸，一切都在远离。
我，自由了。
「哈，哈哈哈哈！」
我好高兴啊！
我真的好高兴啊！
「啊，啊啊啊啊！」
我举起双手欢呼，摩托车上的后视镜里，那顶着五颜六色炸毛的男人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可真好看。
下一瞬，他手指微动，轰鸣声加剧，摩托车加快了速度。
惯性推着我向前，我撞上了他的后背，感受到温热且结实的身体。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抱住了他。
6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但我觉得很短暂。
他停下了车，把我丢在一家宾馆前，就要离开。
我抓住了他，求助地看着他。
「干吗，老子只是日行一善，你不会就此想赖上我了吧。」
我摇摇头。
往他身后看，生怕妈妈再追上来。
妈妈很厉害，还在本市，她随时都能找到我。
我干哑着嗓子：「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爸爸吗？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炸毛男玩笑般的表情猛地消失，挂上了厌恶与防备。
「怎么，你觉得老子需要这种东西吗？」
他一步一步靠近我，威势逼人，就跟妈妈一样，我吓得瑟瑟发抖。
只能拼命摇头。
他「啧」了一声，大概是觉得无趣，转身要走，我又上前，抓住了他的衣摆。
「又干嘛？」
他不耐烦了。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泪水无声，从眼角滑下。
「哥哥，我求求你了，带我去找我爸爸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做什么都行！」
他眯起了眼睛，凑近了我。
我抖得更加厉害了，却没有避开。
他笑：「好，你别后悔。」
7
当他脱着我衣服的时候，我还在发懵中。
疑惑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记忆里，他拽住我的手往破败的宾馆走。
迈过油腻黑污的地板，推开被虫蛀空的门板，房间内充斥着腐败难闻，我被他推倒在发黄的床单上。
他压了上来，粗鲁极了，开始解开我的扣子。
从小到大，妈妈绝不允许我与任何男性靠近，也不会让我出入肮脏破旧的地方。
她说我是昂贵的，是金枝玉叶，该是高高在上，成为最优秀的舞蹈演员，获得所有人的敬仰与瞩目。
我一伸手，摁住了他。
「切，我就知道。」
他从我身上起来，像是拍小狗一样拍着我的脸。
「小妹妹，哥哥教你一回，不要随随便便跟野男人跑，也不要随便做出承诺。」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像是透过我看向别的人。
讥讽出声：「那下场啊，你背不起的。」
话很难听，是在嘲讽我，但我觉得，更像是他在嘲讽自己。
他伸手帮我扣上扣子，转身要离开，我拉住了他。
他回头，眼泪里嘲讽是那么的明显。
我是害怕的。
我确定。
但我更怕他就此离开，害怕妈妈找上我，害怕自己回到那个囚笼，害怕……
手指颤抖着，我开始去解自己的扣子。
神经质般地想着：在这种地方，我要是脏了，变得不值钱了，妈妈是不是就会彻底厌弃我，彻底放过我……
8
可他，仿佛比我更加激动。
「你干嘛！」
他推开我的手，骂了一句「疯子」，转身快速离开，仿佛别后有洪水猛兽。
「不要，别走！」
我来不及穿好衣服，着急追了上去，走廊上有男人路过。
他看着我裸露的肌肤，看得双眼发了直。
我速度更快，追上了他。
「哥哥，哥哥！」
身后的男人朝我追了过来。
左脚绊右脚，我摔在了地上，头撞击了地面。
「哥哥，哥哥……」
9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钻入鼻腔。
我睁开了眼，看到那炸毛男蹂躏着他的五颜六色。
「祖宗，你一发高烧的乱跑什么，不要命了。」
「你快醒醒好不好，你要醒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听到这话，我激动喊出声：「好！」
他惊。
我着急回应：「我要去找爸爸，你答应了的。」
炸毛男气笑了，指了指我，有指了指自己，嘴巴张了张，又咽下一堆骂人的话。
他转身离开。
「哥哥，哥哥！」
我想跟着他，手上还打着点滴，急忙去摘。
他像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被我吓到，匆忙折回。
「行行行，等你打完，带你去找你爸爸，行了吧。」
我手一松，顿时就乖巧了。
对着他，露出习惯性的标准微笑。
我在讨好他，我想，他应该会喜欢的。
熟料……
他抬起我的下颌，害我牙齿咬到了舌头。
在我因为疼痛要发火时，他说：「不想笑就别笑了，太假，真的很丑。」
「嗯？」
我的大脑像是被锤子砸过一样。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像是得到了风筝般畅快，但我手里还有线。
10
接下来的时间，我觉得格外的焦灼。
抬头看看点滴，又时不时往外望。
千万不要来人！
千万不要！
突然，有人影出现了，又路过。
我松了口气。
又突然，有新人影出现了，对方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