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份的危机
“你所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可是你我都没有证据，证明折柳没有拿那些钱，而且事关我姑母的清白，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决断。”
李舞儿这话说的可就惟妙惟肖。颜沁雪侧身微微低着头，眉目中略带疲倦之色。她已经不屑于在和这些人打哑谜，若不是形势所逼，只想扬长离去。
刚才还一副要吃掉李姨娘的样子，这回子倒是，姑母长姑母短的回护了起来。
“这倒是不难，既然折柳招供，说这些钱是去了那丫头的家人处，只需打发人过去亲问一下便可知道。”
颜从庭不想在节外生枝，于是打发人去走了一圈。
果然回来，下面的人回答，说这些钱财数量都对得上。
李姨娘更是百口莫辩，她什么时候让人给那家子送钱去了。
可如今是黄泥掉在裤裆里，她怎样也说不清，再如何剖白也是无用功。
“回母亲父亲，女儿今天早起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颜沁雪起身来称说自己身体不适，赵桂与满面担心颜从庭，赶紧说：“你且先回去吧。”
总算是离开了纷扰，颜沁雪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知道这次的李姨娘不免冤枉，却没有说出来，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也活该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他和颜瑾月草菅人命，别人想害她也想不到这一层面上来。
却是夜晚十分，前面不久才刚传出来对李姨娘的处置，说是让她继续禁足，颜从庭更加在意的是外面的人命官司有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对于李姨娘的处置还并不太在意。
后脚过去没有多久，李舞儿就来找颜沁雪。
此时颜沁雪正在。屋里铺纸挥毫疾书，上面四个斗方写的是庄庄正正，字迹娟秀，云松来回时，她手上的动作未停歇：“去和她说，我这回子有事儿，不想见客人。”
云松出去了有一趟功夫，然后才又回来：“李娘子不肯走，还在门口站着。”
颜沁雪此时才停下手中动作，揉了揉揉有些酸胀的胳膊，微微皱眉。
“她这是赖上你了。”红罗极为不满地说道，“我去打发她走！”
“你回来。”
颜沁雪把适才写的东西交给了秋棠，秋棠小心翼翼的收在匣子里面，准备明日拿出去裱起来。
“去请她进来吧。”
“姑娘……”
颜沁雪无奈的叹息一声，知道躲是躲不过的。
李舞儿进屋，发现了颜沁雪泼墨挥毫的痕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是说大姐姐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会反倒写起字来？”
“弟妹，请坐吧。”颜沁雪素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连忙示意她入座。
“多谢大姐姐。”李舞儿坐了下来，看着颜沁雪的脸色并没有改变，心中才微微沉了下，面上却仍旧带着微笑。
李舞儿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今日审问姨娘那么大的事情，大姐姐身子再不舒服，也该听完了再走呀。”
“你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的？”颜沁雪反问她说，“这李姨娘要怎么处置那都是主君和主母应该操心的，何况处置的结果我也已然知道，留在那里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吗？”
“姨娘自己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就算是让人看了笑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姐姐看上去似乎是不太高兴？”李舞儿那双极为好看的眸子朝着她打量了过来，“怎么？是几时孟光揭了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做派。”
“做错了的事情理应受罚，那没做的事呢？”颜沁雪反唇相讥。
李舞儿愣住了，半响，突然呵呵一笑：“大姐姐聪明，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恐怕心里还在想，那折柳身家性命都算在李姨娘手上，又怎么肯背叛了主子去。”
“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颜沁雪摇摇头。
李舞儿又说：“最初我还疑惑你为何偏偏跟大娘子亲近，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当家主母？可现在我才算是看明白——大姐姐和李姨娘是有仇啊。”
话说到这里，颜沁雪心里咯噔了一声，可是却没有表露出慌张：“你说笑了吧，我和她有什么仇。”
“自然是不共戴天之仇。”李舞儿的眸色突然阴沉了一些，她的样子和往日截然不同，看颜沁雪的神色也显得可怖。
一向沉稳的她，这会子竟然涌现出一缕心慌。
李舞儿不动声色的上前去，把刚才颜沁雪写的字拿了出来，“大姐姐的字写得这样好，为何有的字总是差一半截？这是什么说头？”
“我并不是打小读书，所以写不好。”颜沁雪掩盖说。
李舞儿轻笑：“是吗？”
“你不信？”颜沁雪也笑了一下。
李舞儿不说话，只是把她写的东西放在颜沁雪眼皮底下，然后拿出另外一份递过去。
颜沁雪看了一遍，暗道好生眼熟。
“大姐姐说自己是因为从小没读过书，是后来学的原因，才会写的字总是少一半。可是从前的大姑娘呢，又为什么和你一样？难不成她也是因为家里贫寒读不起书？”李舞儿尖锐的话语不断的崩出来，那双眼如刀锋一般锐利。
她不是在过问，而是笃定。
“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颜小娥，而是颜沁雪。”李舞儿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叫人心惊胆战。
她的声音很小，却似很大，在颜沁雪耳边回荡。
见她不说话，李舞儿又继续说：“起初我也只是怀疑，因为天底下斗大字不识的人多了去了，平时你在账本册子上写字，都谨慎小心，尽可能的变换字体，可是到了开药方单子的时候，你写的很急，并没有那么注意去掩盖你的字体，所谓的欲盖弥彰，这也是我为什么这样笃定的原因。”
汗水顺着额头蹭蹭的落下，颜沁雪心底的琴弦已经绷紧。
她自以为掩盖了容貌就能彻底隐瞒自己的身份，却不想李舞儿竟然心思如此之深，居然能够察觉出端倪来，还顺藤摸瓜的往下找出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