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呼啸山庄
靳奕忘拿的居然是内裤。
内裤啊，如此私人的东西。
楚瑜因手忙脚乱的按着靳奕的指示开了衣柜门，东翻西翻的找了半晌才找到。楚瑜因满脸通红的将自己藏在衣柜门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一半。
他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万分丧气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结果这只手恰好又拿着靳奕的内裤，猝不及防的一个接触，让楚瑜因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砰”的一声，那衣柜门被楚瑜羞臊万分的脑门儿撞了个正好。
靳奕的声音遥遥传过来：“怎么了？”
太不争气了！楚瑜因忙将那内裤拿好，痴汉的模样收回肚子里，酝酿了几秒钟，淡定的从衣柜后走出去，只是，说话时尾音发颤，像猫似的：“没什么。”
楚瑜因用了全身力气淡定的把内裤往靳奕的手里一搁，然后回身往床上一扑，感慨万分的“啊”了一声，埋入被子里的鼻子微微一动，像是被靳奕全身的气息所包裹住一样。
靳奕的被子跟靳奕不太一样，很柔软，那淡淡的带着青草香味的味道钻入楚瑜因的鼻尖，他忍不住将被子刨了又刨，把自己整个人都放了进去。
靳奕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的楚瑜因。
脑袋只露了一撮头毛在外面，看上去还挺可爱。
靳奕一边侧着头擦头发上尚在滴落的水，一边问他：“不闷？”
楚瑜因正在脑海里想“把靳奕扑倒的一万种方法”，乍一听到这低沉且淡漠的嗓音，浑身一个激灵，通红的脸从被子中间冒了个头出来，吸了口气道：“啊……还，还好。”
楚瑜因看着靳奕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睡衣，有些失望。
本以为能看到个出浴美人图，结果对方连睡衣都规规矩矩的扣到最上面。
没趣。
楚瑜因伸出脑袋，看到靳奕擦完头发之后便没了别的动作，不由得开口问道：“不吹头发吗？”
靳奕摇了摇头，看向他时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从他身上的被子上扫过去，顿了顿，道：“我另外去找床被子。”
楚瑜因“哎”了一声，意识到自己霸占了靳奕的被子，忙在床上打了个滚，将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摸着鼻子道：“抱歉，未经允许把你的被子给侮辱了一下，哈哈。”
楚瑜因想到靳奕口中所说的不想被别人占用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无失落的认为，被子应该也算是对方的私人物品。
但是靳奕走到卧室门口的身体微微一顿，回过头来，解释道：“一床被子不够用。”
听到靳奕的解释，楚瑜因激动得双眼一亮，问他：“奕哥，怎么现在你也学会解释了？”
“形势所迫。”靳奕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楚瑜因配合的笑了笑，乖巧的盘腿坐在床上等靳奕将新被子带过来。
他这时才腾出空闲来打量这卧室里的布置。
卧室整体是浅色调，铁艺钢架床，看上去很结实，木纹的衣柜给整体沉闷增加了一丝活力，不远处还放着个一张书桌，摆放着一些楚瑜因看不懂的书。
突然，楚瑜因从床上跳下去，他发现了一本很独特的书籍，书脊上没有字，通体呈暗红色，很薄，夹在一堆学术的书籍之中，简直是标新立异。
楚瑜因将那本书抽出来，发现连封皮上都没写任何一个字，打开第一页，楚瑜因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日记本。
他大概的翻了翻，里面一片空白，但是在封底那一页白纸之上，楚瑜因却看到了一段话。
那段话是用小语种写的，楚瑜因看不懂，但是能认出来这不是靳奕的笔迹，唯独落尾那里有两个字，是靳奕写的。
“阿之。”
陶锦之吗？楚瑜因怔怔地想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楚瑜因慌乱的将笔记本放到桌面上，然后掏出手机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拍了一张照。
靳奕进门的时候，他正好把这个笔记本放入原位，手指蹁跹落到其他的书籍上。
靳奕看到他在看书，微微挑眉：“你对这些也有兴趣？”
楚瑜因心脏跳得极快，毕竟刚刚才做了坏事，听到这么一句话，立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承认也不否认：“你猜。”
靳奕将手上的被子往床上一放，没有再继续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将两床被子分别放在床的两侧，中间是一条泾渭分明空出来的线，像是楚瑜因和靳奕之间隔的，明明近，却实际遥远的距离。
楚瑜因望着靳奕，觉得他这样认真铺被子的神情都迷人得可怕，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他的软肋。
楚瑜因无意识的从书柜里抽出来一本书，他不认识的语系，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书壳。
靳奕突然扫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低沉的嗓音往下压到极致，便显得有些沙哑，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像是笼上一层圣光，他说了什么。
很长。
楚瑜因望着他，他听不懂他嘴里说的话，但却被他迷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靳奕将两床被子铺好，走到他身边，拿起来他手里的那本书，楚瑜因才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似的，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语？”
“瑞典，”靳奕举了举手中的那本书，眼中难得闪烁过一丝温柔的笑意，“这本书，我有个挚友很喜欢，我大学选修瑞典语，他就找了很长时间，买到了这本瑞典版本的《呼啸山庄》。”
“哦……”楚瑜因望着他，重点完全歪了，“什么挚友？”
靳奕却不肯透露更多，只摇了摇头：“你不认识。”他低着头，翻开那本书，指尖流连的在书脊上摩挲。
“好吧，看来是靳总的心上人。”楚瑜因挑了挑眉，直接坐在了书桌上，偏头看他，“心上人不舍得分享，刚刚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总可以告诉我吧？”
靳奕将书本放入书柜之中，一字一顿的念道：“要是有一种不会连累到自己的报复方法，我当然高兴，可是阴谋和暴力是两头尖的矛，它们也会刺伤使用它们的人，而且受的伤会比他们的敌人还重。”
楚瑜因心里一顿，从书桌上跳下来，手指从靳奕的睡衣上划过，最后落在对方的脖颈上。
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沉沉的望着他，神情晦暗。
楚瑜因挑眉一笑，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隐约透露出几分媚气来，他精致的面容更是被这般狎昵灯光给衬托得引人注目，倘若站在人群之中，他永远是最艳丽的那一位。
楚瑜因压着嗓音，渐渐靠拢靳奕，他的头轻轻放在靳奕的脖颈上，让对方看不到眼神之中难以掩饰的悲伤，一字一顿的说道：“靳总，你这是在奉劝我……有些事不能做，对吗？”
靳奕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放得轻缓了一些，到底不再如刚刚那般逼人：“楚楚，你和靳魏他们从小玩到大，你是里面最聪明的，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清楚，所以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他往后退了退，神情淡漠：“我只是提醒一下。毕竟，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过是外人，管不了那么多。”
楚瑜因眉目一凛，寒气乍现，半晌之后又倏地笑了，他笑起来时张扬跋扈，像只挠了人的利爪小猫，笑声脆脆的在靳奕耳边响起来。
楚瑜因笑得眼角洇出了泪，足足笑够了一分钟，才抬起手一把将泪给抹去，道：“是啊，你这个外人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履行我们合同上的约定就够了。”
他顿了顿，有几分埋怨自己似的：“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改不了这个一激动泪花就止不住的毛病。”
楚瑜因望着靳奕，眼眶泛着桃花似的红，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两人此刻针锋相对，空气中隐约流动着的，全都是不安分的躁动因子。
终于，靳奕低着声音叹了口气，道：“早点休息。”
楚瑜因望着他的背影，室内开了空调极其干燥，他头发已经干了大半，楚瑜因现在可没有闲情逸致再去替对方操心要不要吹头发的事情了，毕竟他只是个外人，管不了那么多。
靳奕抽了本书，关了灯，又开了床头那一盏小灯，倚在床头，低着头看书。
翻书的声音哗哗作响，楚瑜因在原地站了挺久，才赤着脚上了床，他背靠着靳奕躺下，眼前是一片浓厚如墨的黑。
楚瑜因盯着空虚的黑暗，发了很久的呆，突然抬起手，将眼角控制不住的泪全都抹去了，可抹去了这边，还有那边。
楚瑜因背着靳奕小心翼翼的抹着，唯恐被对方发现丝毫端倪。
他闭紧双眼，心道，去特么的阿之，去特么的外人，去特么的靳奕……算了，靳奕还是不去特么的了——
烦人的靳奕，他的心微微一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