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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成了我的抛尸人

01

舅舅的儿子患有唐氏综合症,三十多岁还没讨到老婆。

妈妈生日那天,让我去舅舅家送河豚肉。

舅舅却转身把我锁进了卧室。

逼我给他的傻儿子留种。

我抵死挣扎,被他们掐着脖子断气时,忽然想到妈妈。

她不止一次教育我,表哥是张家唯一的独苗,让我多顾着表哥一点。

「你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你表哥是男孩,将来我死了得靠他给我准备后事。」

可妈妈从没想过,我会死在她前面。

1

妈妈收拾好出去时,客厅的餐桌上只剩下些残羹剩饭。

那一家人吃得快,吃饱喝足的吴平泰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一眼也没给妈妈。

妈妈顿了顿,像是知道他们不会给自己留菜。

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还没吃几口,吴平泰就不耐烦地赶她走。

妈妈只好捧着饭碗迅速扒了几口,收拾碗筷进厨房。

她的忍让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只是以往总会有一个人站在她这头。

可现在,这个唯一的人选,魂魄正飘在她身后。

妈妈如果知道,她当牛做马服侍的这家人,杀了她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自嘲地摇摇头。

也许什么反应都不会有。

即便妈妈被娘家吸了大半辈子的血,她仍然把这家人当作她最后的靠山。

妈妈洗好碗筷,局促地站在舅舅面前:

「阿泰,昨天我家妍丫头给你们送的河豚肉可新鲜了,你们记得早点吃。」

提到我的名字,吴平泰却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隐秘,他蓦地发火:

「你赶紧把冰箱里那堆臭肉给我带走!」

「也不知道做好了端过来,你看家里谁会做那鱼?」

妈妈被骂了一顿,也只是讨好地笑着,赶紧将冰箱最下层的一个黑色大袋子提了出来。

「那下次我做好了再给你们带过来。」

袋子很重,她吃力地攥着,一步步走下台阶。

看着那个黑色袋子,我的灵魂泛起一种撕心裂肺的窒息感。

我永远也忘不了,被吴平泰压在床上,掐住脖子的场景。

「你个赔钱货!让你给你哥传宗接代是舅舅看得起你,你再反抗试试!」

舅舅,他哪里配得上这个身份。

他不过是一个畜生!

我被杀后,他们将我分了尸,用那个装河豚的袋子裹了一大包,塞进冰箱里。

而我的头颅,此刻就放在外婆的床下。

舅舅,表哥,甚至是外婆,他们每一个人,都参与了这场行凶。

再加上一个毫不知情的抛尸者,我的妈妈。

2

「死丫头、报应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整整两天不见人影。」

今天的第二十次电话,仍旧是无人接通。

妈妈一边习惯性地骂我几句,一边打开了次卧的门。

这间卧室里摆放着一张架子床,上铺睡着我,下铺则是妈妈。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自己的房间,家里唯一的主卧被爸爸锁了起来,只有他能进。

妈妈四处打量了一圈,突然目光盯住了上铺。

我的床上,放着一个白色盒子。

盒子被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蛋糕。

这是我为妈妈准备的生日蛋糕。

被妈妈临时喊去舅舅家送鱼时,我将它藏在了自己的床上。

蛋糕还保持着刚出炉的模样,可我却早已经面目全非。

妈妈愣了愣,盯着蛋糕,嘴唇嗫嚅几下,还是骂道:

「臭丫头又浪费钱,买的什么玩意儿。」

不管我做什么,从来得不到妈妈的夸奖。

我知道,不过是因为我是他们口中的赔钱货,是总有一天会泼出去的水。

可笑的是,我和妈妈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却始终不喜欢我。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许久未见的爸爸带着一脸怒容进了门。

他甫一看见妈妈,就大步走了过来。

「你个臭婆娘,让你转点钱给我磨蹭这么多天!」

男女天生的力气差别让妈妈动弹不得。

她被钳住了手臂,只好向男人苦苦求饶:

「之前给你转了三千,我现在没钱了,真的没钱了!」

爸爸听了这话,却更是生气。

「怎么可能没钱,老子知道你存折上有钱。」

他一把甩开妈妈,冲进了次卧像只野兽一样翻找起来。

找到床垫底下压着的存折后,他洋洋得意地朝妈妈炫耀:

「阿兰怀孕了,她能给老子生个带把的!这五万块就当是你这么多年耗费老子时间的补偿。」

阿兰是爸爸在外面找的女人。

妈妈尖叫一声,扑到爸爸身前撕扯起来。

却被爸爸扯着头发拽开,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推到地上。

而我麻木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

我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在意我的去向。

3

即便爸爸出轨,家暴,酗酒,可妈妈还是跟这个男人纠缠了五年。

她对我说过,好女人不会离婚。

妈妈在地上瘫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些许力量。

下一秒,她掏出手机打给了吴平泰。

妈妈的眼泪止不住流,此刻像是在找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阿泰,张志达他把我的钱抢走了啊!」

对面的男人弄清楚事情原委后,本来不耐的语气瞬间变得伪善气愤起来。

「放心,这钱肯定不能叫那杂种抢走!」

半小时后。

妈妈带着吴平泰追到了爸爸情人的住处。

吴平泰长得魁梧,只是亮出了棍子,爸爸就吓得把还没焐热的存折交了出去。

妈妈跟在吴平泰身后,对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个个介绍起来。

「还好有我娘家的弟弟,不然我的钱都被这个死砍头的抢走了!」

她顶着一张高高肿起的脸,表情却那么骄傲。

妈妈以为吴平泰是她的靠山。

可她错了。

存折到了吴平泰手上,只是由狼入虎。

妈妈跟着他回了娘家。

下午的这顿饭仍旧是妈妈做的。

饭桌上,她几度提起存折的事儿,却次次被吴平泰压下去。

妈妈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尴尬僵硬起来。

最后,妈妈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阿泰,这个存折你还是给我吧,这是给妍妍上大学存的钱。」

我愣住,这才知道原来妈妈还为我存了一笔上大学的学费。

妈妈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成绩。

从小到大,每当我考了好成绩向她要夸奖时,她总是神色淡淡。

久而久之,我就再也不说了。

我还以为,在她眼里,只有舅舅吴平泰和他的那个傻儿子吴小勇。

可是现在我死了,这些钱已经没用了。

吴平泰斜她一眼,吊儿郎当道:

「小勇这都三十了,讨老婆需要一笔彩礼钱,你做姑姑的就帮衬帮衬。」

「丫头片子考什么大学,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得了,反正也是别人家的。」

妈妈脸上仍旧笑着,双手却攥得死紧。

「你不知道,那死丫头成绩还行,我还是想让她去读书……」

妈妈话音未落,就被吴小勇咯咯笑着打断:

「读不了书咯,她死咯,这辈子都读不了书咯。」

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妈妈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问:「死了,谁死了?」

吴平泰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轻描淡写道:

「小勇脑子不清楚,乱说的话你也信。」

吴小勇力气大,他掰开吴平泰的手,猛然大叫起来:

「丁妍死啦!她不让我摸,爸爸说她该死。」

「凭什么不信我,她的头还在奶奶床底下呢!」

4

妈妈冲进了外婆的卧室。

门打开时,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直让人作呕。

带着血肉残渣的液体从床底蔓延了一片,外婆正弯着腰打扫。

我其实不明白,平日里还算慈祥的老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睡在藏有一颗头颅的床上。

妈妈不顾脏污,跪趴在床边往里摸索起来。

激得外婆跳脚大喊:

「吴招娣!你要干什么!」

妈妈往里伸的手一顿。

缓缓从内扯出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血肉模糊的物体。

「啊——!」

一声凄厉尖叫响起。

追来的吴平泰却死死捂住妈妈的嘴,把她拖出了房间。

「你给我闭嘴!想把别人都招来吗?」

妈妈像是被我的惨状吓蒙了,待了好一会儿,才颤着手攥住吴平泰的领口:

「畜生!你们都干了什么!」

「吴平泰!你杀了我女儿!我要报警!」

听到报警二字,吴平泰不耐的眼神在瞬间转为了阴狠。

下一瞬,他毫无预兆地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了妈妈的头。

我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扑向了倒在地上的女人。

可我的触碰仿佛隔着一层时空的膜,得不到一丝回应。

妈妈被他们合力绑了起来。

幽暗的房间里,吴平泰和外婆王银花轮番上阵。

一个负责威胁:

「我告诉你吴招娣,你女儿的尸体是你带出去扔掉的,就装在那个河豚袋子里!」

「你要是敢报警,大不了老子跟你一起坐牢!」

一个负责劝告:

「招娣啊,你听妈的,平泰是你亲弟弟,小勇可是吴家唯一的血脉,他们不能坐牢的啊。」

「也是那个丫头不听话,这才会被误杀,平泰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们吧,啊?」

黑暗中,我看见外婆附在妈妈耳边低声道:

「不过是个丫头,女孩儿靠不住,以后还有小勇孝敬你呢。」

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却没有一丝悔过。

低低的呜咽哭泣飘荡在房间里。

门外隐约传来王银花与吴平泰交谈的声音。

「她要是真的去报警怎么办?我看还是得打到她不敢为止。」

「招娣胆子最小,她不敢的。再说,尸体还是她自己扔的,她还能去自首不成。」

屋内,被封住嘴的女人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泪流满面。

妈妈大半辈子都在为娘家奔波,扶持完弟弟又扶持侄子。

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女儿的命也搭进去。

她在这一刻才终于发现,这一家子阴谋联合,唯有她是个真正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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