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马场较量
夜家与左家同为武将世家，家族上下皆擅骑射。
然而，众人皆知皇后在夜家时深居闺中，身子柔弱至极。
让她提上一桶水怕是都无比吃力，更别提这极其消耗体力的骑射。
皇贵妃此举，明显是在挑衅。
见夜澜夕迟迟不开口，皇贵妃眼中的得意更盛。
“皇后无需感到为难，只不过是觉得您总是在那殿中，想着让您活动活动筋骨。”
“臣妾其实也疑惑，总是一个人闭门不出有什么意思，难道皇后就没有什么爱好？”
这话不仅是在暗讽皇后性子孤僻，不喜与他人结交，还在嘲弄她毫无本事。
太后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开口帮皇后说话。
“既然皇贵妃如此热情，本宫哪能扫兴。”夜澜夕忽然开口。
她站起身，直直看向身前人，“怎么比？”
左妍儿有一瞬间的讶异，很快反应过来。
“很简单。”
马场中央，侍卫牵来一匹马来到她们身边。
“皇后既然答应得如此干脆，那便是会骑马了。”左妍儿抚弄着马，一边说道，“规则很简单，谁骑马射下的箭靶多，谁就赢。”
说着，便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
“皇后，臣妾可是很期待您的本事。”
比赛开始。
观礼台上，太后注视着马场中的两道身影，心中甚是焦灼。
“谁人不知晓皇贵妃年年骑射节夺魁，这皇后逞什么能，输了只怕是会更掉脸面。”
“更何况，那还是一头极为骄悍的烈马！”
姜嬷嬷叹了口气。
实际上，不仅是她们，所有人都是这般想。
后宫妃子们听闻皇后与皇贵妃要比试，连忙赶来马场观礼。
虽然结局已然料定，但谁都想来看看这皇后的笑话。
毕竟她占着皇后的位份，却似乎还并未得到皇帝青睐，地位并不稳固。
谈笑之间，一道不解的声音忽然响起。
“等一等，不对啊……”
“你们快看皇后！”
众人看去，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正策马奔腾，轻巧地穿梭在马场之中。
女人身影迅疾，如同疾风一般留下阵阵残影。
乱箭射去，一桩桩箭靶倒地。
身后，左妍儿的脸色是如同吃了土一般的难看。
她咬紧牙，用尽了全力才堪堪追上女人的步伐。
心中的防线已然崩塌。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贱人是如何比她还要厉害？！
左妍儿却不知，这般身手，夜澜夕只用了三分气力还不到。
她稍稍展露，已经是他人远不及的巅峰。
夜澜夕甩动马鞭，在马场内恣意驰骋，虽然不及往日在那山野间自由，好歹也难得的痛快了一把。
自入宫以后，她就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她能够感受到身下这只马也同样感到自由快乐。
同样都是被这皇家禁锢的两个灵魂，此刻产生了绝佳的共鸣。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观礼台。
身着玄服的惠王遥望着夜澜夕，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陛下，她能有这样的本事，真是少见。”
一道慵懒而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这点手段，你也看得上？”
谢延转身就走，没有再多说。
他缓步走下台阶，看着御马场中，那驰骋骑射的女人。
目光幽深，神情晦暗不明，难以揣测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下一瞬，一阵极为狂躁的长啸传来。
“天呐，你们看皇后的马！”
一道惊呼响起，夜澜夕听见马匹发出一阵长啸，紧接着不听指挥地在马场内横冲直撞。
突发状况让她始料未及，她双腿夹紧马背，试图安抚身下马的情绪。
一道寒光忽地在余光内乍现。
夜澜夕神色一凛，猛地侧身。
嗖——！
一支箭矢在她眼前倏然掠过，仅仅厘米之遥。
“啊啊啊啊——！”
一位宫女胸口插着那把箭矢，尖叫着倒地。
如果夜澜夕没有及时避开，射中的人就是她。
马场骤然陷入混乱，夜澜夕冷脸转过头。
不远处，左妍儿坐在马背上，含笑迎上目光。
……
马场混乱，太后受惊，骑射节目急停。
太后随之回到永寿宫休憩。
夜澜夕也回了寝宫。
按照惯例，皇后是要迎接妃子们的。
只是今天来的嫔妃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抱病，或者事务繁多。
夜澜夕也没心情跟他们客套，将人送走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没过多久，皇帝的圣旨来了。
“启禀皇后，因您造成马场混乱，惊扰了太后，陛下让您在宫中休憩几日，莫要外出。”
青婉一听急了，连忙上前：“公公，今日皇后驾驭的马突然发狂，如果不是皇后身姿矫健，及时避险，那就要受伤了！”
“皇后也是受害者，为何说是她造成了混乱？！”
“一切皆因皇后而起，自然要让皇后来承担。”
青婉眉头紧锁。
“可是公公……！”
看来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
什么皇上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心性温柔，待人温和。
都是哄人的。
实则是个暴虐的家伙，根本就不讲道理！
“青婉。”
夜澜夕一脸平静，向她使去眼色。
女人始终是那副镇定的姿态，看不出半点愤怒。
就连青婉都有些急躁了。
自家小姐那么爱马，现在怎么能够如此镇定自若！
下午。
御书房内。
层层叠叠的光芒，将座上的男子照得熠熠生辉。
他的脸上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男人的龙袍上有一条狰狞的龙爪，一双眼睛充斥着凶光。
与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势互相呼应，让人无法与之对视。
众护卫纷纷跪下。
“陛下，那匹突然发狂的马已被安抚好，方才完好无损地牵回了马厩。”
皇帝注视着他们沉默不语，锐利的目光让他们战战兢兢。
有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是皇后给马喂了什么东西，才让它恢复如常，之后她让我们谁都不要靠近，让那马好生休息。”
皇帝沉吟不语，目光幽冷。
“都出去。”
就在侍卫纷纷松了口气，准备离开之时。
身后突然又响起声音。
“去看看皇后怎么样了，还有，告诉她，那马明日要被处死。”
太监点头，便去了皇后的寝宫。
不久后回来。
“回禀皇上，皇后说她无事，多谢陛下挂怀，至于处死马她并未反对，只说一切听陛下的。”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这大殿中的气氛越来越恐怖。
皇帝已经缓缓起身。
他站在那里，气场仿佛阴沉的风暴天，将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很好，皇后。”
男人低声说着，话语却让人捉摸不透。
坤灵殿。
“回禀娘娘，皇上果然听了您的话，让皇后在宫中禁足几日！”
皇贵妃神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女人唇角勾起，愉悦地挥手。
“今日本宫高兴，赏宫内人一个月份的银两。”
此话一出，侍女喜笑颜开，跪地道谢。
“谢过娘娘！”
“娘娘，您是怎么跟皇上说的？”
皇贵妃慵懒地抚弄着青丝，轻声道，“本宫只是说那贱人没能管教好身下的马，还不慎射杀了一个无辜的宫女，然后，皇上就听了。”
“本宫就知道，皇上的心中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