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章 深入交谈
虽然宋春明大致猜透了杨明和陈鹤的意图，但有些事还是得从杨明口中得到证实。两人来到阳台后，杨明急忙为宋春明点上烟，随后一同坐下。
宋春明望向杨明，神色温和，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杨明，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跟老陆简直太像了。人就是这样，若没人提醒，可能压根察觉不出其中的关联，可一旦往那方面想，便越看越觉得有蹊跷。他不禁暗自猜测，杨明难道真是陆锦淮的儿子？这想法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他与陆锦淮相识多年，深知陆锦淮在作风方面向来严谨，从未听闻他有过什么风流韵事，外面竟会有个私生子？
当然，这种事干系重大，他只能佯装不知，权当什么都没发现。不过，对于杨明，他自是会多几分关照。一来杨明对他们家有救命之恩；二来若杨明确实与老陆有这层关系，于情于理他都该照顾；再者，他自己也着实喜爱杨明这年轻人。
“小杨，刚刚在里面你提到了陈鹤，说他被人蒙蔽了，这情况属实吗？”宋春明开口询问，脸上并未露出洞察一切的神情。既然已决定给杨明这个面子，他自然不会直接戳穿，免得让杨明难堪，故而打算引导杨明自己把事情说清楚。
杨明早料到宋春明会问这个问题，赶忙点头说道：“情况属实，宋书记。而且，我和陈市长之前就认识，他对我提出的文化古街方案极为认可，文化古街项目也是在他的批准下才得以推动的。倘若一开始他就知道是我，想来是不会轻易做出拘捕我的错误决定的。”
宋春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陈鹤这个人，我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以往他来省里汇报工作，也都是些场面话，至于他私底下的品行究竟如何，我并不清楚。既然你跟他有过接触，你觉得他为人怎么样？在你们江海市的口碑如何？”宋春明怕杨明有所顾虑，又补充道：“小杨，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顾虑。不瞒你说，关于你把人打成重伤那件事，我是知道的。陈鹤在不清楚具体情况时，就下令拘捕你，我当时很是生气，所以原本是有心要调整他的职位。不过，既然你说他是被蒙蔽的，我就想具体了解一下这个人。”
杨明听宋春明这么说，真以为他没瞧出自己和陈鹤的那些小心思，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于是坦然说道：“我对陈市长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工作能力很强，思维活跃，极具创新精神，为官也十分清廉。就是性子有些急躁，做事稍显浮躁。但他很重情义，不然也不会仅凭吴高明的一面之词，就对我下达拘捕审查的命令。总体来说，在工作上，他是个雷厉风行、一心想干实事的好领导，在当地老百姓当中口碑也不错。虽说性子上有些瑕疵，但性子急也恰恰说明他想干事、想干成事。”
事到如今，杨明明白不能再遮遮掩掩了，再藏着掖着就不是聪明，而是愚蠢了。要是把宋书记当成傻子糊弄，那自己才是真正的糊涂。
于是，他坦白道：“宋书记，我不敢瞒着您。其实陈市长找我道歉的时候，曾恳请我在您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他真不是故意要针对我。所以刚刚在里面，我才会说陈市长是被蒙蔽的。”
“原来是这样啊。”宋春明装作一副刚刚才明白的样子。
杨明接着说道：“不过我刚刚说的也都是实话。而且，我的老师陈东跟陈市长是同乡，平日里也有往来，对他比较了解。我答应帮陈市长向您解释，其实也是老师的意思。我了解老师的为人，他向来稳重靠谱，如果陈市长不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他断然不会开这个口。老师说，陈市长这个人重感情、讲义气，这次被吴高明利用，也是因为他太重情义了。”
宋春明听杨明这么说，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这小家伙，关键时刻知道进退，该耍心眼的时候耍心眼，该坦诚的时候坦诚，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心思，实在是难得。
宋春明笑了笑，说道：“你愿意帮他说情，说明你认可他这个人，我也相信你说的话。”话锋一转，他又问道：“小杨，那我猜，那幅《诸上座帖》也是陈鹤让你带过来的吧？”
“不是不是。”杨明急忙解释，“这幅《诸上座帖》确实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不瞒您说，当时陈市长确实想托我给您送点东西，可我明确告诉他，您为官清正廉洁，绝不会接受这些礼物。提到这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家里有这么一幅字帖，我不懂鉴赏，也不会保养，总觉得留在我手里是暴殄天物，所以就想着带过来请您鉴赏一下，要是您喜欢，就送给您。”
宋春明听了，心里愈发欣慰：“原来是这样，小杨，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下不为例啊。”
杨明苦笑着说：“宋书记，我家里就这一幅，您就是再跟我要，我也拿不出来了。”
“哈哈哈……”宋春明爽朗地大笑起来，点了点头说，“行，这个事我知道了。你回头告诉陈鹤，让他别有思想包袱，安心工作。关于他的问题，省委会慎重考虑，让他放心。”
杨明一听这话，就明白宋春明不打算追究陈鹤的责任了，赶忙说道：“谢谢宋书记，我一定把您的话转达给他。”
宋春明顿了顿，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在江海市，县委一把手是陈东，杨明的老师，若是市委一把手能换成陈鹤，那从县里到市里，都能为杨明打通人脉关系。干脆就让杨明把好事做到底，他今天帮了陈鹤，陈鹤日后肯定会记着这份恩情。他们这些老家伙，年纪大了，在位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事事都为小辈安排妥当，只有提前为他们铺好路，往后他们才能走得更顺。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好好考察一下陈鹤。至于李玉良的去向，等考察完再做定夺。
于是，他说道：“你回去也跟陈鹤说一声，我下个月准备去江海市做调研。”
杨明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宋春明。宋春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就照实跟他说，他明白我的意思。走，咱们进去吧，该吃中饭了。”
“好……”杨明看着宋春明，心里感慨万千，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宋书记和蔼可亲，钟叔叔平易近人，陆部长对自己也十分友好。
刹那间，杨明有种奇妙的错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见人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