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人都说江兰芝情深意重，嫁给了下半身瘫痪的我。
他们却不知道，她就是图我家的钱。
直到我的爸妈去世，她才露出本性。
她背着我养了十几年的姐夫。
“要不是看在你当年救了我一命，你们家又有点小钱，你这种男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姐夫在外穿金戴银，而我在自己的家里，睡在破烂棉被上，身上流脓长疮，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爸妈去世的当天，她就要和我离婚分家产。
姐夫却把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劝。
“现在他死了你只能分到一半，还是先别离了！看他这样也活不了几天了，怎么着也是夫妻一场，给他送走吧。”
他们搬进我家，吃我家，住我家。
我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我内心绝望，趁着他们熟睡，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再醒来，我手里拿着江兰芝的录取通知书。
这次我没有求她和我订婚，反而直接甩了她。
我倒是要看看，没有我舍身救她，她一个瘫痪的人怎么上大学！
一
今天是江兰芝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她原本是说好了，等她考上大学，就嫁给我。
可她一拿到录取通知书，我满心欢喜，可她却当场想变卦。
“谢恩泽，我才刚考上大学，哪有人刚上大学就结婚的，等我毕业，毕业了就一定嫁给你！”
“你现在又没考上大学，还是先找个工作，我们才有未来啊！”
她用一贯的话术pua我。
“我们分手吧，你不用嫁给我了。”
江兰芝还在自顾自地说，没有注意我说的话。
“你说什么？分手？”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也没看她，推开门往外走。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我去了菜市场。
买了一条鱼和一斤肉，回家就开始做饭。
自从我生病以来，爸妈省吃俭用，把钱攒下来，就为了我下半生能过得舒坦点。
家里一碗肉能吃七天，可他们攒下的钱却全都被江兰芝拿去挥霍了。
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儿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哎呀！你小心点，我来我来，别切着手了啊。”
妈妈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我却没让她抢走我的刀。
“爸，妈，我难得孝敬你们，你们就坐着就好。”
“儿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跟江兰芝闹矛盾了？”
本来看见爸妈一直忍着的泪还是掉了下来，我擦掉眼角的泪。
“都过去了……爸妈，今天做这顿饭是来庆祝的，你们儿子决定去复读了！”
“复读？你不是说要和江兰芝结婚了吗？”
“不结了。”
结婚哪里有读书重要。
爸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果然，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支持我。
可没想到，第二天，他们竟然会闹到江兰芝的家里去。
我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围满了人，都是来恭贺江兰芝考上大学的。
“你是不是考上大学就不要我们恩泽了！”
“我家恩泽给你花钱，还天天给你带饭。”
“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人咧！你说话呀！”
我妈一边指着她骂，气得呼吸急促，我爸在旁边连连给她抚胸。
江兰芝的眼神变得锐利，她一把推开我妈，语气烦躁地说：“阿姨，是他自己觉得配不上我了！才和我提的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时，她的姐夫作为家里唯一的长辈出来说话。
他穿着一件廓型西服，梳着流行的背头，一出来，在场的姑娘都盯着他看。
“我们兰芝呀，一向最乖巧懂事，大家都是知道的，那个小伙子，怕是嫌我们家穷，看不起我们家才提的分手吧！”
“都是我这个当姐夫的命不好，拖累了兰芝……”
他说话语气低落，说两句竟还要掉出眼泪了。
他这话一出，人群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爸妈。
江兰芝见他落泪，赶紧过去低声哄劝：“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脑子有问题，我这么好的女朋友还瞧不上！”
我推开人群走进去，挡在我爸妈面前。
“是我和江兰芝提的分手，只不过不是因为他们家穷。”
“那是因为什么？”有好事大婶问道。
“江家没人了，就只剩她和姐夫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放心，江兰芝，今天你要是和你姐夫分家，分开住，我就不和你分手！”
本来还在装哭的江家姐夫瞬间哑了声。
江兰芝脸上也闪过一丝慌张的表情，连忙对众人解释道：“姐夫从我父母走了那天起就一直照顾我，这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她话刚说完，就有人听不下去了。
“江家姐夫，你年纪轻轻，不改嫁守着小姨子干嘛？难不成以后想娶个大学生啊！”
“就是，你这小伙子我家闺女说要嫁给你，你都爱答不理的，不会是和小姨子有一腿吧？”
围观的邻里亲戚越说越难听。
江兰芝看了眼已经快崩溃的江家姐夫，竟直接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一脸深情地看着他。
“我是不可能赶走姐夫的，他才是我的真爱。”
这下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当然，除了我，我早就知道江兰芝的德行了。
二
我和江兰芝是同班同学，县里就一所学校，很巧，我和江兰芝一直分在同一个班。
高一的时候，江兰芝家里出了事故，父母都走了。
她家境一下变得困难，我时不时地就拿出自己的零花钱去贴补她。
有时她家饿得没饭吃，我还把家里的菜给他们送过去。
一来二去，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
本来我的成绩一般，高考也没考上，长得也是又黑又胖。
爸妈怕江兰芝嫌弃我，提出主动负担江兰芝的全部学费。
送江兰芝上学那天，我照常在马路边等她，她却不知在想什么，一脸甜蜜的样子，连路边的车都没看到。
我大叫着扑向她，把她推开，自己却被车给碾了过去。
那种痛我这辈子也忘不掉。
再醒来时，我的下半身已经瘫痪了。
医生还说我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我绝望之际，我以为江兰芝会抛弃我，可没想到江兰芝非但没有冷落我，反而同意嫁给我。
爸妈感激她，把这些年所有的身家都交给她打理。
江兰芝住在我家的这些年，花的都是我爸妈的钱，我爸妈把他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给她做饭，照顾她的起居，她理所当然地把我爸妈当成佣人使唤。
等我爸妈年纪大了些，她就开始时不时对他们大吼大叫，甚至辱骂殴打他们，我在房间听到声音，撕心裂肺地求她，他依旧无动于衷。
爸妈放心不下我，只能忍着，这一忍，就忍到了死。
在爸妈双双离世后，江兰芝把她的姐夫带回了家，美其名曰照顾我。
我却知道，她只是要面子，怕别人说闲话。
实则他们早就有一腿了，这些年从我爸妈这里拿走的钱，也不知有多少是接济了这个男人。
看着他这些年保养得这么好就知道了。
反观我，面黄肌瘦，下身瘫痪，身上臭气熏天，穿着一件已经发黄的破衣服，活得连只狗都不如。
她才像是江兰芝的老公，一名大学教授的丈夫。
江兰芝如今德高望重，时常有学生来拜访她。
我听见外面有人叫宋承志“师公”，还说他和江兰芝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听见他们聊天文地理，时事政治。
泪不自觉已经流了满面，那才是我本该过的生活！
我用尽全力从床上爬下来，爬出门外，我对那些学生说我才是江兰芝的丈夫。
他们都像看见了恶鬼一般。
宋承志把我抓回房间，送走了客人，关起门来，俩人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
抬头问她：“既然你不爱我，何必要嫁给我？就为了钱？”
她厉声道：“你这个瘫痪还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好东西，我是在帮你，没有我的话，你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乱葬岗了！”
“再说你拿什么和宋承志比，要样貌没样貌，要情趣没情趣，就算回到十几年前，我也不会选你！”
她那时候怕是没想到，我会真有机会回到十几年前。
三
我提醒自己不再陷在回忆里，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爸妈听她这么无耻，操起旁边的板凳几乎要动手。
“江兰芝，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要是喜欢你姐夫，干嘛和我们家谢恩泽在一起？”
江兰芝开始破罐子破摔，索性把话说白了。
“当初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管教好儿子！”
“你一个姑娘家的，到底要不要脸？”
旁边的街坊也看不下去，一个个的都开始帮腔。
“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年头小姨子和姐夫也能搞到一块儿去！”
“就是啊！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儿子，直接拒绝不就是了，我看这家人穿得都不错，怕不是图人家钱吧？”
“我早就看出他们不对劲了，夜里窸窸窣窣的都能听到点动静，我家男人还说是野猫叫，啧啧，那声音大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满嘴都是看不起。
在这个年代，他们的这种关系就是会为人所不齿。
可江兰芝却不管不顾，她开始送客：“各位叔叔婶子，今天你们是来祝贺我的，要是不是真心的，就不必留了。”
“我下个月就要去省里上大学了，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回来了，等我以后发达了……大家可以去城里找我，看在邻里乡亲的关系上，能帮的我都会帮一把。”
她这话一说完，那些说闲话的人果然都闭了嘴。
她可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以后说不定就有大出息的。
说不定以后就有个什么事儿，会求到人家头上。
爸妈见本来还帮自己说话的乡亲，一时都闭了嘴，更生气了。
爸妈都是知识分子，也说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还想拉着江兰芝讲道理。
我去搀扶住二老，对他们说：“爸妈，我已经决定和她分手了，你们不用替我觉得不值，离开她，我会过得更好的。”
江兰芝冷哼一声：“你啊还是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吧！痴人说梦！”
我看着她挽着江家姐夫，站在人群中央，一副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样子。
到底是谁痴人说梦，还不见得。
离开江家，我和爸妈坐上回县城的大巴车，我却在中途下了车。
我去找到原来的班主任，和他说了我要复读的想法。
他扶了下眼镜，打量我。
“谢恩泽……平时最喜欢坐在班上最后一排睡大觉，要不就是看着窗外发呆，几门课成绩都一塌糊涂，只有语文好一点点。”
我没想到班主任居然这么了解我，我想起那时他时常在我睡觉的时候让我站着听课。
那时候我还讨厌他得很，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四眼蛤蟆”。
想起这些，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学校呢，是有组织一个复读班，不过是要一个月后通过考试才能上的，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要是决定好了就好好准备。”
我见他在一个表格上记录下了我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班主任李老师摆摆手让我回去，我郑重地鞠了一个躬后才离开。
走出学校大门，我回望校训。
【自强不息，明理笃行】
重新读书，是我人生改变的第一步。
四
就算我已经提了分手，爸妈还是生怕我还放不下江兰芝，成天在我耳边说她的消息。
江兰芝拿了学校的奖学金，拿了这笔钱，她和宋承志开始大肆挥霍，两个人就此出双入对，丝毫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还说准备把订婚宴和升学宴一起办，轰动了整个村子。
我坐在书桌前，没什么反应，嘴里念念有词，背的全是英文。
爸妈这才看出来，我是真的对江兰芝死心了。
我把出车祸的那天日期写了下来，生怕发生什么意外，提醒自己出门要小心行事。
看我天天埋头苦读，爸妈也觉得很欣慰，给我又是送水果，又是送牛奶的。
大概是读书太耗费心神，这半个多月下来，我竟然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精神了很多。
江兰芝见我再也没去找过她，竟然跑到我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