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梦三生
回到道观后。
王摘星先是给孟阳打了个电话,并且把五人在老宅的事情和老宅曾经的背景交代清楚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始终无法释怀五人的选择,对生命的意义,也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生命意义可能在于觉醒与解脱,通过修行破除执着,体会万物互联的本质。在浩瀚宇宙中,人类的存在短暂而渺小。想要解脱执念带给你的困扰,那就要跳出执着,然后回归平静,或者与自然和谐共处。
想着想着困意袭而来,当王摘星第三次眨眼时,眼皮闭合的间隔被无形拉长,枕头的轮廓开始柔软地下陷,仿佛要融化成云朵,等光线重新渗入瞳孔时,他发现噬魂刀就在前方,伸手想着抓,可噬魂似有所感一样向后退了几米,来来回回下,一道光,他伸手挡在眸前,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忽然,一阵地面震动感,刺耳的金属刮擦声,让王摘星一阵牙酸,嗅了嗅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如同铁锈味道的鲜血,等光线减弱时,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王摘星揉了揉眼睛,待视线恢复正常,顿时惊掉下巴:“卧槽!我这是在做梦?”远处,竟是一片战场,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不疼!是做梦。”这时噬魂刀再次出现,他想起刚刚见到噬魂后,才进入这片梦境的,于是他便对噬魂问道:“你是想带我去看什么吗?”噬魂刀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悬浮在半空。
突地,远处传来低沉的鼓点,随着鼓点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噬魂刀慢悠悠的飘了过去,每走几米就停顿一下,似乎是在等王摘星,而王摘星也领会噬魂刀的意思,径直跟了上去,鼓声越来越近鼓点如巨兽的心跳,这时,同样方向骤然传来了号角声,那号角声配合着鼓声就像要撕裂雾气,但很快就被远处密集的惨叫和惨烈厮杀声吞没。
当一匹战马从王摘星身前飞奔而过,王摘星浑身一震,仿佛被某种力量拉近到第三视角里:
烽火连天,各地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军营前,一个身形消瘦,眉目冷峻,双眸沉如寒潭。他粗布裹身,腰间别着一柄猎刀,手部指节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山野狩猎的猎户,但那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又证明了他常与狼搏命。他少言寡语,特立独行,参军后他便展现出非凡的战略天赋。
一次大战,他身穿黑铁寒甲,如夜凝霜。犀皮为底,铁片层叠如龙鳞,手握噬魂刀,刀刃冷光森然,掩不住的冲霄戾气,他持噬魂率军大破敌营,并且斩首二十多万有余,彻底扫平敌军进军之路。
传闻噬魂刀并非池中物,而是他年少时从古战场的一处无名冢中寻得。刀刃通体如寒霜,脊带暗血色纹路,似干涸的脉络。刀柄乌黑,缠以浸血的麻绳,外人握之如握冰骨,寒意渗入骨髓。
后来他为刀起名为“噬魂”从此每逢出鞘,必饮血后才愿归鞘。而每当到战场上,此刀挥斩时却无声无息,但隐隐有凄厉呜咽环绕耳旁,仿佛就像万千个亡魂被囚禁于刀刃之中。敌军将领尚未近身时,便已觉心神俱裂,士气大退。自此他持噬魂刀征战三十载,斩首百万,而噬魂刀的血纹也愈发猩红,似乎有了生命般,随杀意鼓动。将士们私下传言,噬魂刀是冥界凶兵,非杀神不可驾驭。
帝都之战是他的封神的一战,他手握噬魂面对帝都的几十万大军,战场上刀戟相撞,金铁交鸣迸出刺耳锐响,如千万恶鬼磨牙。箭雨破空,嗖嗖尖啸扎入皮肉,闷响伴着猝然惨嚎,但因敌军粮草充裕。他巧妙布局,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军师连连称赞,然后截断帝君带领的军队后路,将敌国围困长达一月有余。最终敌国投降,但他认为敌国帝君反复无常,怕日后反扑,遂手下率军令坑杀四十万降卒。从此,‘杀神’就是他的绰号,而他的名字让所有敌国而胆寒,他成为了国都统一天下的利刃。
那一年冬天,暴雪来临,他和几位手下在荒原的驿站停留时,见一匹重伤的黑色战马倒在血泊之中,右眼被箭羽所伤,浑身多处刀痕,却仍然挣扎嘶鸣,不肯屈膝。驿站伙计对他说:“这马烈性难驯,而且伤主多次,所以准备宰杀食肉”。他沉默良久,想起自己当猎户的那些年,难得的一次不忍,他为黑马解下马鞍,亲手拔出箭羽,用烈酒为马儿洗伤。黑马吃痛仰天长嘶,说来也怪,黑马却未踢咬他,但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他,如刃如誓。
三月后,伤愈的马儿,肩高八尺,通体乌黑如玄铁般,唯独额头前有一簇白似雪的毛发,就像那年冬天的雪地般白净,仅剩的独眼幽绿眼神恨绝如狼。它不许任何人近身,唯独对他一人俯首,嘶鸣声裂石穿云。他翻身上马,它风驰电掣,踏敌阵如履平地那般。军中的人们称这匹马儿为“黑煞”军师夸赞说:“将军如寒锋,战马似幽冥,如果战场相逢,可谓不死不休。”
从此以后,他手持噬魂,驾骑黑煞,踏平尸山血海,神鬼皆惊。然而,他功高盖主,自古难容。帝王听信谗言,一纸诏书夺取他的兵权。昔日手下心腹,如今却成为催命符。唯独战马“黑煞与噬魂”始终寸步不离,那只独眼幽绿死死盯着,那些渐露异心的旧部。
最后一战,他遭暗卫伏击,身中数箭,鲜血染满战袍,迫于无奈之间,退至高崖处,噬魂柱地,侧坐高崖边缘。山风呼啸,吹散他鬓发。远处,曾经厮杀的战场,可如今也只剩残垣断壁和将败的残旗,秃鹫盘旋在空中,倒像是一片,被遗忘的坟场。
“三十载了...”他低语,抚摸着噬魂刀。身后传来副将和亲卫:“王视您为患,末将....不得不送将军一程,该上路了。”
他没回头,只是望着地平线上未散尽的烽烟。那里有他曾经的戎马,有敌军将帅的首级、坑杀的降俘,还有百万亡魂在地底嘶吼,而他的功勋,最终成为了帝王随手一丢毒刺。
黑煞突然人立而起,将他撞离,飞来的弓箭。箭矢扎进马腹,黑煞长嘶坠崖时,他大笑,笑声混着血气:“好!你我,同归,来生定要与你再现这沙场!”他张开双臂,如鹰隼般扑向崖底。最后的视线里,那片征战半生的沙场,正被夕阳染成血色,最终一代‘杀神’就此陨落。
而噬魂刀就此不知所踪。有人说它随‘杀神’陨落入了地府,也有人说它化作血光,破空而去,只待下一任屠世之人。
王摘星看着眼前所有跟他长相一样的杀神陨落后,所有场面渐渐模糊起来,唯独剩下一柄斜插于地的噬魂刀。仿佛在跟新的主人诉说以往的回忆。
他缓步上前:“你是在告诉我前世是谁吗?”噬魂刀身震颤,发出低沉嗡鸣,似是在应道。
当王摘星以为结束时,指尖触及刀柄的刹那,无数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突如袭来的剧痛,他抱头嘶嚎,尸山血海,冥界九幽,白骨成川,还有那一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和一双冰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