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现场尸体
第二天一大早，潘知然就去到了队长办公室。杨奕军二话没说，两人直接驱车赶往落霞山道——刘星辰遇害案的案发现场。
尽管早就把卷宗翻了数遍，但是当真正看到现场的时候，潘知然还是不由得不寒而栗。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出现场，但以往他都只是作为警校的在校生在很多前辈的带领下在外围查看而已，这次不一样了，他作为刑侦队长杨奕军手下的头号弟子跟随其重返现场，这无疑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现场遗留下的基本上和卷宗里记录的别无二致，潘知然仔细对照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疏漏，不免疑惑道：“杨哥，先前赵局他们不是早勘察过了吗？莫非还有遗漏之处？”
“不，赵局的专业水平远在我等之上，有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大可放心。”杨奕军轻微摇了一下头，“只不过呢，我希望能够在这现场好好感受一下当时的那种氛围。”
“当时？是勘察的时候还是刘星辰遇害的时候？”
“刘星辰遇害后知道赵局来勘察前。”杨奕军神秘一笑。
“噢？这段时间有什么讲究吗？”潘知然对此有点好奇。
“你还记得吗？为什么大晚上在这条山道上出了人命，天还没亮的时候分局就接到了报警电话？而且对方还是匿名报的警？”
“莫非这个报警的就是真凶？他难道是想挑战警方不成？”潘知然眉毛一扬。
“这倒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这个报警的人不想惹祸上身。但是……你我都听了那个报警录音吧？报警人没有提到遇害的是谁吧？”
“嗯嗯，这个并没有提到。卷宗里说死者身上钱包没有被动过，里面还有完整的证件，这些告诉我们死者叫‘刘星辰’，自己开了一个平面设计工作室。”
“那么赵局为什么会在还没知道死者身份之前就执意亲自带队前来呢？”
“杨哥你当时不是还在江城嘛。”
“我昨天跟你说的忘了？”
“没有没有，记得非常清楚。你的意思就是说，赵局对刘星辰这人非常关注，以至于非得亲自出马不可。换句话说，这个刘星辰身上有秘密。”
“那是当然，可是现在唯一可能掌握刘星辰身上秘密的人却被赵局牢牢地抓在手里……”杨奕军朝远方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杨哥你把昨天我们在技侦组那边得到的情况跟赵局禀报的话，他老人家总该对你透点口风吧？”
“谁说我打算跟赵局禀报了？”杨奕军凑近前来低声笑道。
“啊？昨天不是你在我们面前亲口说的吗？”潘知然惊道。
“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别人？曾师兄？”
杨奕军点了点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我知道，可是曾师兄他应该没问题吧？”
“你是不是觉得他率先把有内鬼的情况向我们揭示出来，他自己就没问题了？”
“这……这莫非是在故意甩脱掉自己的嫌疑？”
“最先发现问题的人不一定就清白，很有可能他自己就是制造问题的人。”
潘知然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决定先不纠结曾继磊是否可靠的问题，继续问道：“好吧，先不说曾师兄了。杨哥，局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吗？都不让赵局知道？”
“这不是还有你和老郭吗？”杨奕军淡淡一笑。
“可是我……”潘知然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杨奕军制止了。
“不要说自己的能力不够什么的，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要的是绝对可靠的人。”杨奕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及那人灵活的脑子。老郭自然不必说，但你，为什么这么看重你？你知道吗？”
“因为……”潘知然舔了舔嘴唇，回想起郭彪对自己所说的，“因为杨哥从我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还不是全部。”
“剩下的是？”
“慢慢悟吧。”杨奕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后他又四下打量了一番，“成嘞！这次现场重验就到此为止，可以回了！”
一路上杨奕军也没有正面回答潘知然为何不告诉赵局的真实原因，这让后者很是纳闷。他当然能够有机会理解杨队的良苦用心，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当半小时后两人再次并肩站在一块时，在他们低垂的视线当中赫然是一具已经开始冷冻的尸体。
不错，这具已经解剖过并再度缝合的尸体就是牵出一系列案件的神秘被害人——刘星辰。此刻他安详的遗容似乎让人以为他只是暂时沉睡，迟早还会有再度睁开眼的一天。但现在正盯着他的杨奕军潘知然师徒知道，刘星辰就是再想说点什么也早就没机会了，他的性命终结于两天前的那个晚上，直接死于……
“杨哥，真正的凶器还没找到吗？”
“不是被真正的凶手丢弃了，就是被带走了。”
“那何天树所持有的那根甩棍根本就不足以构成他涉嫌杀人的物证了？”
“在没得到进一步确认之前，的确是这样没错。因为就算那甩棍真的是何天树用来击打刘星辰的，那最多也只能定他个故意伤害罪。”
“可不可能故意伤害致人死亡？”
“不。”杨奕军摇了摇头，“法医的报告你也看了，光是刘星辰后脑勺上中的这一棍是没办法致死的，直接要了他命的就是这把真正的凶器，而且是在他倒地后从背后心脏部位捅进去的。凶手临走前还不忘把凶器给带走。”
“如果我们找到这把作为真正凶器的匕首的话，那何天树的嫌疑会摆脱吗？”
“还不能。拿甩棍打人的可能是他可能不是他，但后面拿刀捅的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
“那刀柄上会不会留下指纹呢？”
“这个难说，我要是凶手的话我肯定不会留下。”杨奕军晃了晃脖子，“但是……”
“但是什么？”潘知然问道。
“没什么。”杨奕军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此时的潘知然还无法探知队长此话的深意，但他已经牢牢记下了当下这个场景。
“对了。”杨奕军突然问道，“从背后一刀插入心脏，这事换你做得到不？”
“这……捅刀子毕竟不是我们专业嘛，我们是防犯罪分子朝我们捅刀子……这这对我来说应该很难，即使是对方趴在地上，我也难以保证一刀下去不扎偏。”
“真凶很专业，一刀毙命。”杨奕军又掀开罩布看了看刘星辰胸前那道刺眼的伤口，“小潘，照你观察何天树，他可能是个用刀的高手吗？”
“何天树？”潘知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思索道，“他……我感觉他可能都不敢拿菜刀吧？瞧他在饭店面对歹徒持刀时那副怂样，咳……嗯？等等？持刀歹徒？”潘知然眨了眨眼，“那歹徒手里拿的会不会就是凶器啊？”
“草木皆兵了小潘。”杨奕军微微摇了摇头，“这只能是个猜想，没办法得到证实。再回到何天树身上来吧，你说他面对持刀歹徒是一副怂样。可是，在前天晚上他面对持枪歹徒时，却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和强大心理顺利得以死里逃生，这点你怎么看？”
“他不过是借助了陈楚韵那个援兵的力量而已。”潘知然对此有点不以为然。
“可是小潘，不要忘了，在我们主楼背面对我说三楼爬下来不容易的是你啊。”杨奕军神秘地笑道，“你当时可是觉得何天树在宿舍楼和主楼爬下三楼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呃……”潘知然一时语塞，只好挠挠后脑勺来缓解尴尬。
杨奕军接着说道：“还有他从我办公室逃离时竟然不惜试图袭击老郭，并能想到用我的座机叫救兵，这可不是一个怂货会干的事啊。”
“兔子急了不也咬人吗？”潘知然干巴巴地回道。
“可是我的本能告诉我，何天树他就算是一只兔子，那也不是一只好惹的兔子。”杨奕军眼神微凛，“我虽然才与之接触一个上午，但是从言谈中我能够感受得到，此人对于自己是否能够脱罪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这件关乎他命运的事情一样。另外，他让我从骨子里感到疑惑，我发现我这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竟然有点看不透他……”
如果此刻陈楚韵也在此处，说不定她会激动地和杨奕军击个掌——堂堂一名刑侦队长竟然和一个职业黑客对同样一个貌不惊人言不压众的人有了同样的困惑，这可真是太有缘了，真的值得纪念纪念。
而潘知然这时仔细思考着师父所说的话，回想起昨天与何天树短暂的接触，顿时也在心里头泛起了一团迷雾：“这人身上的秘密好像比死者刘星辰还浓……”
正当他们二人陷入思考的僵局当中时，杨奕军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将他们拉回了现实当中。
是田恒冰打来的。
“杨队！您在哪呢？我们这边发现了重要情况急需向您汇报！”
“什么重要情况？鲍奎那家伙终于撂了？”
“不是他！是何天树！”
“你们把何天树给带回来了？”
“不是！是我们找到何天树的确凿罪证了！”
“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楚！杨队您在哪啊！我们就在您办公室门口呢！”
“稍等，我马上到。”杨奕军挂断了。
潘知然听得一脸急切，杨奕军却已经用行动表达了，他直接一招手便冲了出去，潘知然没多想便也跟了出去。
当他们跑到三楼时，田恒冰、李龙飞、郑剑荣等几个警员已经在那讨论得热火朝天了。
杨奕军冲过去，随意点了下头便拿过他们手里的材料，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他把材料甩给身后的潘知然，便开门带领警员们进屋。当潘知然最后一个踱进去时，刚刚粗略浏览了材料的他此刻也是震惊如天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