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向日葵
无边阔大的向日葵地，一直铺向天际，真叫人心旷神怡。目之所及全都是金灿灿的。颜生林从来没见过这个景象。向日葵永远向着天上，向着太阳。一阵风吹过，成千上万的向日葵柄就跟闪电的速度一样，一下子便呈现出金灿灿的波浪感觉来。这分明就是丰收的喜悦，是丰收的韵味。颜生林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视觉冲击。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很美妙。微微的葵花味也扑鼻而来，还有悬空的蜜蜂在贪婪地采花蜜。多么壮观，多么震撼
“颜生林，爬了那么久，走了那么久，我就是为了给你来看这个壮观的景象。”
“太美了，太美了。”
颜生林站在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贾府一样，稀罕看着。生怕，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快感。他感觉全身有一个暖流从眼眶里灌入全身。他喜欢这里。他当然也明白郝新卿带他来的意义。
“颜生林，你看万里的葵花地，这千万朵的葵花，永远朝着太阳朝着希望。你就应该学学。从我第一次在南江大学见到你，你就跟给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半死不活的。人生就是要充满希望地活着，充满理想地活着，充满激情地活着。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当然，你也不用感激我。我并非要你报恩，或死以身相许。哈哈哈。”
“我也想去改变。但我没一点的办法。我都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是那么胆小怕事，那么没有主见。我不想是孬种，我要强大起来。我能怎样呢？”
颜生林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作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瞧你这熊样。一看到我都不欢喜。你要用脑。”郝新卿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当然，你也不用太过于悲观。我也是从不自信的人生开始的。当初，我来到南江大学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你知道吗？我也给人欺负过，给人陷害过，给人设计过，但这都没什么。但你不能因为校门口的那一点事情而怀疑大学生活的精彩纷呈，乃至是怀疑你自己，甚至是怀疑人生，这是大错特错的。”
颜生林没说话，他觉得郝新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郝新卿也天天处于给开除的边缘之中，她会说出这热情激昂的话了。
“这事落在你身上，你也一样吧。我一个乡下人进城般，你知道孙熙的眼神有多毒吗？她盯着我打了补丁的衣服，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就跟天仙女一样。人都是有自尊的。她还捂着鼻子，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她就是上天派下来把我踩到尘埃里的人。我爸，我爸。。。。”颜生林声音哽咽了，眼泪夺眶而出。“他竟然要我跪下求人。我受不了。受不了又能有什么用，她的手机就放在我的口袋里。我从没见过的精致的手机。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是我该怎么办？”
郝新卿本是跟颜生林相距五步之远，见颜生林情难自禁，她上前走了三步，试图要去安慰颜生林，伸手拍颜生林的肩膀。颜生林一手便打了回来。
“我从小到大，没见过我爸下跪流泪。就这短短两天时间，他因为我，我。”颜生林激动指着自己的胸口搓了又搓。“我作为儿子，我自己闯祸，竟然还要我爸来认领。我爸在教导处跪下了，而且好多人知道。”颜生林想起送颜运石出校门时颜运石摸下膝盖的，眼泪不断地落下来。“向日葵，永远向上像太阳，我又不是它。”
颜生林擦了擦眼泪，但还是脸色很难看。虽眼前的向日葵还是一直挺拔着，虽向日葵还是给时不时过来的清风吹着，晃头晃脑的，还是一片金灿灿，但他明白自己始终走不出屈辱的阴影来。至少在现在。
“你这算什么委屈。你给学校处了吗？我还是清白之身。毕业后，你会有远大的前程。”
郝新卿突然大声质问。颜生林始料未及。
“我就因为一起捕风捉影的事情给学校记了一次大过。魏无言一点机会都不给。现在我就跟《水浒传》里的林冲一样了，档案里永远都落下了刺青。要比惨，我比你惨得多。人都是在困难磨难中长大的。”
郝新卿义愤填膺，脖子的青筋都凸显了。颜生林没想到郝新卿也是有辛酸史的人。他本以为这个神通广大的人是无坚不摧，至圣之人，他不由吞了几下口水。
“但，但。。。。”颜生林就想说郝新卿没给学校开除过。
“但什么？我爸，我妈，我爷爷，一家三代都来了，就是为了让魏无言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魏无言怎么说，他很心平气和地说，就算是我爸妈，我爷爷和我三世同堂，给他跪下，我都必须给记大过。”郝新卿情难自禁，却没流下眼泪。她强忍着。
颜生林不敢再插话了。他没想到魏无言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自己能在他虎口下逃过一次处分，已是行了大运了。
“我爸妈，爷爷真的就给那个冷血无情的魏老怪跪了下来。魏老怪也还是公事公办。从那以后，我相信了魏无言不是人。但我又有什么办法。爸妈要是好好读书，熬过这四年，一切就都过去了。”
颜生林再看郝新卿时，郝新卿已泪流满面了。
“师姐，你看这多好的葵地呀，你说这是谁种的？”
颜生林故意扯开话题。他不想见到女子哭哭啼啼，他对哄女子没一点的经验，此时他手脚都无所适从，放那都不自在。
“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但我无能为力了。我不能再说了。说多了，对你对我都不好。有些事情做过了就算了，有些事情埋在心里煎熬总比说出来好。起码不会害人害己。”
“这宏大的葵地是谁的杰作？”颜生林他发现郝新卿擦拭了眼泪，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又问了一次。
这时，电话响了。是郝新卿的。郝新卿看一闪一闪的电话，没接，直接挂了。但颜生林发现郝新卿的脸色变了，变得焦虑了。
“无从得知。估计是附近投资项目吧。我是上个月才发现的。之前没听说过。”
“会不会是凭空长出来的？”
“无稽之谈。”
“看。”
颜生林环视了葵地发现左边几座狼牙交错重叠的山，发现有一片闪闪发亮的东西，大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