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短跑少女
涂盼的话，在梁野看来丝毫不觉得意外。尽管在他离家之前，他表达了希望尹哲和涂盼好好聊聊解除隔阂的意思，可两人目前的状态也着实在他意料之外。无法与尹哲达成和解，对于涂盼来讲，毕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他知道涂盼对陶乐的用情至深，他也能想象失去陶乐后涂盼该有多痛苦。
“去看过陶乐了吗？”梁野猜测比起回避，涂盼更希望有人能问问他一些与陶乐有关的事，不然，陶乐究竟是不是存在过都会显得那么虚无缥缈。
涂盼点头，又摇头。
看到涂盼憔悴的样子，梁野觉得很难过。他心疼自己的弟弟。尽管他能想象那种痛，可承受的人毕竟不是他。
“走，哥带你去喝酒吃肉。”梁野突然强打士气，作出豪情万丈的样子。
“五哥忘记我不太能吃肉了？”涂盼笑了，笑容一如往常般温暖。
“小子你懂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佛祖？什么意思？”
“呃……”梁野被问住了，脸上的表情很迷茫，接着又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不知愁滋味，对对对，酒肉穿肠过，不知愁滋味。明白了吧？”
尽管涂盼不知道那句话的真实含义，只是，看梁野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四哥肯定是拿了一句自己也不明白的话来糊弄自己。不过，陶乐肯定知道吧，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电影发布会，追着函景映打探绯闻的记者们把现场吵得沸沸腾腾。一切都是因为，郑柏皓先前在接受记者提问时已经宣布了两人已和平分手的事实，这部电影也是由函景映、郑柏皓二人担纲主演，只是，发布会现场并不能见到郑柏皓的身影。而函景映身边陪同出席的男伴也已更换人选。
“没错，你们大家的消息很准确，我与郑柏皓已经恢复了同事关系。”函景映回答，语气不能透露丝毫情绪。
“那请问函小姐与身边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记者们的关注点显然被她身边新的男伴吸引了，很想挖出一些料来顺利产出新闻稿。
函景映知道会被这样的问题轰炸。
“普……”
“男女朋友。”
函景映刚要说的回答，却被尹哲抢白。正当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的人时候，却被身边的人拉着手快步离开了现场。
“好帅啊！”
“是啊，这样貌没出道演戏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人群中爆发了这样的感慨声。
“为什么那样回答？”车里，函景映还是没忍住问了这句话，尽管她很想忍住好显得自己没有那么一厢情愿，可是她做不到。尹哲就像一面南墙，可是她函景映已经撞了那么多次，她已经不在乎再多这一次了。
“想放过自己，”尹哲说到这顿了顿，“那一刻想给自己另一种可能。”尹哲边说着，边望着身边这个与无影极为相像的女子。甚至，那一刻他恍惚地觉得身边的人似乎就是无影。
函景映知道尹哲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那么执着的他来说，情感的天平发生一丝一毫的偏移，分量都显得那么重。
于是，面对一直以来期待的改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了。
“我们试试看吧，在一起。”尹哲这样说。
函景映的心跳漏拍了。
“抓小偷啊！”酒足饭饱的梁野涂盼沿着小吃街往前走，却突然听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爆发了这样的喊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黑一白的身影极速地朝着小巷冲去。
梁野和涂盼对看了一下，接着跟了上去。
“我的小姑奶奶，我偷的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到底要追我到哪儿啊？”毛贼被少女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耍狠的招式早就试过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用。
“怎么？你偷人东西还有理了？”与气喘吁吁的毛贼不一样，少女的声音依旧气息平稳，压根儿不像奔跑过且在继续奔跑着的人。
“可东西我都拿着了，我怎么会交出来呢？”毛贼接着耍无赖。
“那就跑吧，跑到你跑不动为止，你小姑奶奶可不怕跑！”
涂盼和梁野怕这路灯不亮的小巷里，少女会发生什么危险，所以跟了上来。却没想看到了这么一出戏。
“真倒霉，给你给你，给你还不行吗？你别追着我了！”毛贼把到手的钱包丢给了少女，朝更黑的地方跑去，那架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不见了。
拿到失主钱包的少女笑了，笑容很灿烂。
“可是钱呢？”先前的失主打开钱包后，脸上失而复得的喜悦却转瞬即逝了。
“钱没在里面吗？”少女疑惑，店铺的光映着她嘴角没来得及擦的油光，她手上还拎着没吃完的铁板鱿鱼。
“唉！没有。”失主脸上愁云惨雾。
“丢了多少？”少女问。
“……３０００块。”失主先是沉默，那状态像是在思考，接着报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哈哈哈哈……”一直在围观的梁野气得笑出了声。
“那么小的一个钱包，能装得下那么多钱吗？”涂盼语气讽刺。
“关……关你们什么事？”失主的表情红一阵白一阵。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人家小姑娘给你追回来了，还要讹人家钱吗？太没良心了。”在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声中，失主落荒而逃。
“谢谢两位哥哥！太感谢了！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钱。”人群散开后，少女冲向他们两个跟前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涂盼回答。
“下次不要自己去追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害怕吗？”梁野抱臂，表情有些嫌弃。涂盼知道，火狐狸又别扭了。
“害怕，可是我特别能跑，我是我们学校短跑队的，总拿校长杯冠军的。”少女很骄傲地回答。
火狐狸给了一记白眼。
“两位哥哥，你们帮我解围了，我请你们吃点小吃吧，我想谢谢你们。”少女表情、语气都诚恳。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已经吃过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家吧，注意安全。”涂盼说完，与梁野肩并肩向着小吃街出口接着走了去。
少女也没有再坚持，只是隔了很远还是传来了她的大嗓门，“谢谢两位哥哥，再见！”
梁野掏了掏耳朵，突然发问，“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眼熟？”涂盼不解，他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也不能说眼熟，毕竟她的脸我也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感觉……”说着梁野抓了抓凌乱无序的短发，“算了，我也说不明白，也有可能记错了。”
午夜，身着浴袍的郑柏皓在看到娱乐新闻循环出现的函景映与尹哲之后，觉得心头有一股火在升腾，他猛地关上了电视机。他知道函景映身边有尹哲这么一号人物，只是，没想到没几天的时间函景映就与身边的人搅合在了一起。
他生气，可是再怎么生气，却都好像是一股无名火。那天晚上，他被函景映的一番话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说的是对的，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说出了真相而已。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突然要向她求婚，也不过是为了斩断自己有的没的的想法，他想让自己被救赎，好获得解脱。他也觉得自己是混蛋，他的混蛋不仅仅是这样对了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说爱的人，还有不可回避的一点是，混蛋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么小不点。
只是，自己当时就只是不加思考地不回应，拒绝，甚至觉得厌恶。康复出院后的他回去老街道，去找她，几乎要掘地三尺，却不管怎样都找不到她。一次次有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当时被那样对待的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自己会怎么做呢？如果，自己能再有一次机会的话……今晚，恐怕又要失眠了。
天色渐沉，三只狗，两个人，一地雪。
“老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住这儿了？”
“从你还没投胎呢开始！”向叶秋难得逮到乐正的自投罗网。
“别闹，你看你这个人，说正事儿呢！”
“我也忘了多久了，我刚来的时候这座山前面还有一座山，方圆百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老向，你当死神前的最后一世是什么？”
“怎么想问这个？”
“你不想答？”
“没什么，人。”向叶秋说的很平静，“按理来说，大家一般会避免同类相残，可能我当年作恶太多因而得到了这样的惩罚吧？”
“你问没问过尚岩？”
“没有。我多希望日子会永远地继续下去，可是后来尚岩死了，那些事我就永远也不知道了。”向叶秋提到昔日的爱人眼里仍然有化不开的爱意，却不见悲伤，似乎她永远在自己身边一样。
“为什么神之间也会有感情呢，我第一次听到你和尚岩的事情的时候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像是人类戏台上的事情。老向，你从来都没想过给尚岩报仇吗？”乐正小心翼翼地问到。
“肯定想过，那时候尚岩刚死，我杀光了指定的所有人，包括救过我的人，终于成为了死神，可是还是杀不了东方既白。说来可笑，我甚至都找不到他，还是他来见的我，我拼命地激怒他，他无动于衷，没有杀我。之后我就来了这。”
“养伤还是修炼？”
哈哈哈哈，向叶秋被乐正的问题逗笑了，“都算吧，可是这里太舒服了，不是吗？慢慢地我就忘了……”
乐正看着向叶秋波澜不惊的眼睛，猜不出他的内心，只是他肯定哪里并没有表面上的如此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