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毛头小子
春季运动会在孩子们的翘首以待中拉开了帷幕。露天操场上，人声鼎沸。
此刻，姚曳在选手准备区紧张得走来走去。从小到大，每次赛跑前，她都紧张得肚子痛。是的，她活到１６岁都没发现自己擅长的体育项目，对于自己可能是运动白痴这一点她已然放弃了挣扎。
而现在，让她最最最紧张的却不是一会儿要上场了，而是，到现在，她都没见到短腿叔叔的影子。
“他不会在骗我吧？”姚曳心中禁不住泛起了嘀咕，亏她还提前送他了礼物。
“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女子１５００米跑，请选手们准备上场。”操场的广播里做着接下来的赛事预备。
“姚曳，你怎么还在这儿？！外面已经广播１５００米预备了，赶快上场呐！”一号跑道上迟迟不见姚曳的身影，林羽轩被班主任差遣着来了准备区，果然，她人还在这里，整个人看上去焦虑得不行。
“唉！怎么办……”姚曳的表情分明是哀莫大于心死。
“放轻松，我们班本来就不是体育特长班，你就上去跑完就得了，没必要有那么大压力！”林羽轩边拍着姚曳的背，边安抚道。
“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跑好的，我只是怕我根本跑不下来……”
“跑不下来就走下来，没事的，放轻松！”时间要来不及了，林羽轩拖着姚曳硬是上了场。
……
“哎！看看看，一号跑道上的那个不是前一阵子扔铅球的那个学姐吗？”
“哈哈哈哈，就是那个一米都不到的学姐！”
“哈哈哈哈，真的太搞笑了，她怎么又来赛跑啦？”
“是啊，这下有看头了。”
……
从姚曳亮相的那一刻开始，观众席里就爆发了愉悦的讨论声。那帮无聊的家伙们显然在等着老学姐再抛出什么笑柄才好。
起跑枪声紧跟着“预备”声，姚曳在起跑线动作就慢了不止一拍半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其他赛道的选手落下了１／４圈……伴随着胸腔的刺痛感，姚曳能明显感受到身体内的乳酸在急剧扩散着，硬撑着跑完一圈，姚曳真的很想干脆走完剩下的距离……
干脆自暴自弃地再度沦为笑柄好了，姚曳的想法很没斗志，可是，她真的要跑不动了。
“啊！那个老家伙，亏我还送他碗了！这么不守信用！我就不应该相信他！！！”速度缓慢到已经逼近散步，姚曳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前进着，边断断续续地嘟囔着。
“你说谁老家伙呢？！”声音猛地从背后传来的同时，姚曳觉得背后有两只手在推着自己往前跑，相应地，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姚曳噤了声，尽管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说好的，现在才来，刚才，就差一点点她就想要放弃了。
“你不要太贪心呐，哪有一圈都不想跑下来的，我现在来也不晚吧？”像是知道姚曳心中的小九九，梁野摆出了教育人的架势。
“你怎么不干脆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来？”没有力气回击，姚曳只好在心底嘀咕着。
“放心，很快你的速度就能提上去。怎么，想不想跑个第一名？”
……姚曳考虑了几秒钟，空出摆动的右手臂，比了一个ＯＫ的手势。
梁野见状，心领神会地笑了。
“第三名就可以？真的好打发啊，这么不贪心。”接着点评道。
先前等着看姚曳再度成为笑话的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一号赛道的人与其他人的距离越拉越小，先前八卦着的嘴巴都张大到可以塞鸡蛋了。
缓过劲儿来的姚曳略感悠闲地看了众人的反应，不禁觉得那只碗买得值呐，一只碗就能换回尊严，实在是划算！
“姐！你什么时候擅长奔跑了？”路过初中部的时候，姚漾适时地起哄。
姚曳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白了他一眼。
只是，姚漾喊这一嗓子可不单单是为了气她，他有着更重要的目的。脸上的表情玩世不恭，姚漾用眼角的余光朝左前方瞅过去，那一石简直一点浪花都没有激起来，班花戚小小还是热络地巴着范蓝泽不放，丝毫没有被吸引注意力。
“那个混蛋！”姚漾生气地来了一句气话。
“哎呀，小洋洋，别生气啦，弱水三千何苦为难自己呢？这一瓢喝不到换一瓢不行吗？”坐在他身边的发小们见他又被激怒了，赶忙打着圆场。
……
“蓝泽蓝泽，下个月不就是你生日了吗？你想要什么礼物？”
面对戚小小的追问，范蓝泽只是笑，什么回答都没给。
“姚漾最近还是总找你麻烦吗？”面对不回应的范蓝泽，戚小小也不恼，立马换了一个问题。
“没有啊。”范蓝泽说完，坏笑了一下。
“从幼儿园，姚漾那个家伙就一直是我的同班同学，就跟橡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烦死了。”戚小小抱怨着，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是吗？我看他挺受欢迎啊，长得也很帅，有那么讨厌吗？”不是不明白戚小小的心思，相反，就是太清楚了，范蓝泽才觉得好笑。
“他是真的很讨人厌……”
戚小小在不停地讲述时，范蓝泽的视线一直在操场处游荡着，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看什么？那么入神。”这样说时，戚小小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委屈。
“没什么，那人是姚漾的姐姐吧？”范蓝泽说着挑了挑下巴，算是指明了方向。
“对啊，姚漾的姐姐，姚曳……”戚小小回答道，随即觉得奇怪，“蓝泽你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一问，上次见过。”
那天放学后，姚漾跟他那帮死党把范蓝泽留在了学校，说是有什么事要谈一谈，结果是非得要过过招，然后，就见到了姚漾的姐姐，跟姚漾长得只有那么一点点相像，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坐在课桌上观战时的神情。那个人看上去，比她弟弟有趣得多。
“喂！臭小子，你问我姐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姚漾出现在了左边的过道处。
“只是觉得你姐比你有趣，有什么问题吗？”这样说着，范蓝泽看着对方的眼睛挑了挑眉毛。
“有趣？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有趣！”姚漾说着就冲着范蓝泽的脸来了一拳。
旁边的女生们尖叫声乱作一团。
如姚曳所愿，梁野帮她成功地拿下了第三名，尽管只有四个赛道……
“你可真没野心，四个人跑个第三就满意了？”看着姚曳高兴的神情，梁野觉得无语。
“你知道什么？不垫底我就能挽回颜面了！而且，要是拿下小组赛的第一名的话还得再跑的！”姚曳喝着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短腿叔叔你渴不渴？要不要喝？”
没等梁野说话，姚曳又想起了什么，“啊！对，你不能喝，现在的你没有影子。”
“废话，有影子的话怎么帮你？”梁野忍不住白眼。
“姚曳！你在这呢！快跟我走！！！”林羽轩火急火燎地冲她待的角落冲了过来。
“真有你的，我缩在这儿你都能发现！”姚曳依旧稳稳地坐在地上。
“哎呀！快跟我走，你弟弟跟同学打起来了！”
“怎么又打架？”还是在老师、班主任、校领导都在的场合！他不想活了！
“我也不知道，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吧。”林羽轩跑到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跟姚曳说完就做到了刚才她坐着的角落，动都不想动。
“哎！不对，姚曳，你方向反了，那边！！！”
“那个混蛋！为什么要打架？今天简直要跑死我了！！！”姚曳忍不住翻白眼。
“算了，帮人帮到底，再帮你一次吧！”这次，梁野拖着姚曳的手腕向前奔跑。
等姚曳赶到的时候，姚漾两人已经被班主任拎走了。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丢了工作？！！啊？”办公室里传来姚漾班主任的咆哮声。
……
两人齐齐地不做声，倒是很有默契。
“姚漾！我不想管你的，你真以为你之前约架的事儿你班主任不知道呐？这次倒好，当着校领导的面就动了手！你怎么这么有胆量呢？啊？”
“没错，架是我挑起来的！”听着里面的声音，姚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弟弟的倔驴劲儿又发作了。
“为什么？！”班主任气得脸都要紫了。
“看他不爽很久了。”听了这一句，班主任的国字脸彻底紫了，紫里泛着黑。
“你！！！姚漾！你想怎么样？”
……
“说吧！你现在想怎么解决这事儿？”
……
“现在！立刻！马上！叫家长来！”
“叫我姐来可以吗？”
“你……叫家长！处分！跟范蓝泽道歉！一个都不准给我落掉！”班主任的男高音简直要把办公室掀翻。
“啧啧啧，这声音，真大！”梁野说着，探头探脑。
“大叔，你就直接看吧，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到你！”看他猥琐的样子，姚曳很无语。
“哦！对啊！”这才反应过来的梁野换了换姿势，干脆利利索索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
“那个毛头小子是谁？”过了几分钟才出来，出来后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我弟啊！”
“你弟我认识，另一个呢？那个毛头小子？”
“哦，我弟的同班同学。”
“外面！谁在外面？”男高音突然冲着门口吼了过来。
“都怪你！非得要跟我聊天。”姚曳气不打一出来。
“来来来！门外的，给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