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双人午餐
暗夜三个人吃完早餐之后，大概是九点一刻。
“哥，你不要收拾这些了，我先出去买趟食材，回来我一起收拾就好。”临出门前，梁野这样叮嘱柯享。
“没事儿，有没有多少，我收拾好吧，省得你到时手忙脚乱都做不完。”柯享还是执意地进了厨房，开始洗洗刷刷。
“我也跟你一起出门吧，我怕我一会儿会被塞狗粮，到时候心塞塞了可就不好了。”见到梁野要出门，暗夜表示要跟上。
“好，那你是不是得换衣服去？”暗夜的担心，梁野心领神会。放缓了要出门的脚步，坐在了椅子上等暗夜收拾好。
……
可是，等两个人出门之后，暗夜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的担心果然是白担心了。
因为，乐正的车就停在了他的车的对面。大清早地就上演这种温馨接送的戏码，这种感情的甜蜜，实在是超过了暗夜的心理负荷值。
“乐正先生，怎么不进去？”梁野招呼道，在梁野招呼的同时，暗夜抱着胳膊，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
“约好的时间，等他出来就好了，不想催他。”乐正说着，克制地甜蜜一笑，暗夜看到之后，将眼神也调整成翻白眼的状态。
“还有，叫我乐正就可以。”
“啊，哈哈，好。”梁野尴尬一笑。
寒暄过后，梁野和暗夜上了车。
“哥你要去哪里？”暗夜一直没有开口说自己的目的地，只是自顾自地朝他们通常会去的商场一路开过去。
“我已经接受你的建议了。”暗夜这么回答着。
“啊？建议？”梁野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换个发型……”说破的那一刻，暗夜心底无端地生发出了一种“屈辱”感。
“谁让你们说我看起来像怪叔叔的……”这才是屈辱感的源头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还不是为了让哥看起来阳光一些吗？”梁野忙着辩解，要知道，他的出发点可是完完全全的好意。
“好了，不说我了，一会儿见面你想好怎么跟小鬼说了吗？”暗夜倒是将自己的关心埋得很深，这才是他要跟梁野一起出门的原因。他知道，梁野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并不是容易的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话能不伤害她。”梁野没说的是，即使是自己想着那些话，他都觉得心都要痛得让他几近昏厥。
“那就告诉她真相，告诉她你是因为她，所以不得不离开她。”暗夜提议道，这在他看来，似乎是没那么伤人的方式。
“可是，哥你想没想过，这样的表达，等于把责任推给了姚曳？”这一点是梁野首先就排除掉这个方案的原因。
如果他那样说的话，姚曳要么是不答应分开，为了感情而牺牲自己；至于后者的情况，则可能性是不大的。
“你说得对。”暗夜沉默了一会儿，思考了这其中的因因果果与联系，认同了梁野的说法。如果那样选的话，跟害了小鬼没什么区别。
“可是，哥也知道，如果我说我得离开她是因为我发现我根本不爱她，哥觉得这样的伤害她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弥合呢？”梁野说着，胸腔里的情绪翻涌着。
“很久吧，应该会很久。人们不是常说吗？初恋的印象，往往是很难磨灭的。而你，好巧不巧还是小鬼的初恋。我甚至都担心她走不出来，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意思？我要如何表现才能帮她降低这件事的影响呢？”
“展现，你的不好。”
“我的不好？”
“对，用你的言行告诉她，你是不值得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吗？”暗夜尝试着解释这其中的关键点。
“我好像知道哥在说什么。”梁野若有所思。
……
暗夜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之后，跟梁野一起坐电梯上去，只是，两个人的楼层是不一样的。
“听说这里有一家新开的理发店，大家说效果很不错。”暗夜将话题回归日常，像是想要缓解梁野内心的纠结与焦灼。
“嗯，要是效果好的话，下次我们两个也来尝试一下。”暗夜看得出来，梁野笑得很勉强。
“好啦，我到了。”梁野摆摆手。
“嗯，晚上见吧。”暗夜的神情看上去很冷酷。
不是因为别的，真实的情况是，他在紧张。这次回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理发对他来说算是某种障碍了，他特别不爱去理发店。至于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所以，才会任由头发长到了现在的长度。
进到进口超市的梁野，拿着之前记号的便笺，认真地开始了购物。他原本以为，他会跟小鬼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他有着足够的时间去对她好，可是，眼下看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对她了，想到这，内心的痛苦就涌上了梁野的双眼。
按照小鬼喜欢的颜色给小鬼买好了家居拖鞋、陶瓷碗、筷子，认真记住的小鬼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梁野仔细挑选了食材。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劝自己忘掉这一次意味着什么。
“要用愉悦的心情来照顾造访的小鬼。还有，让她开心。”梁野在心底这样默念着，可是，默念怎么会是有效果的呢？他简直要崩溃了，这样怎么可以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身份了，当年执行任务的开始，他就希望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狐狸，而不是要负责人类死亡的死神。只是，他从来没有生发出跟人类有关的念头，比如说，像现在，他第一次，特别希望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怕生命的时长短，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度过一生的时光，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可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对于他心爱的人来说，他的存在是一种伤害，而这种伤害的程度，是他跟她中的谁都没有办法承受的。
将购物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好之后，梁野左右手各有一个购物袋朝着外面走去。
柯享出门的时候，本以为要等一会儿的，却在不经意抬头的时候发现了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和面庞。
“早上好！”乐正的笑容很灿烂，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早上好，你什么时候到的？”柯享比约定的时间早出来了将近十分钟，却没想到乐正已经到了。
“还好，我也是刚刚才到的。”
“嗯，”柯享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天你没什么事要做吗？”在柯享的印象里面，乐正可是个大忙人。
“当然有事要做。”乐正回答得一本正经。
“啊？那我岂不是会打扰你？”柯享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要见乐正是不是不合适的。
“听我说啊，我要做的事就是陪你。”乐正这么回答的时候，看上去非常深情的模样。
……柯享觉得脸上发烫，却找不到什么话可以用来回应乐正。
“哈哈哈哈，不要有负担，刚才是逗你的，今天我想让你陪我才是真的。”
听乐正这么说，柯享这才恢复了一点点的镇定。
“就是，这两天我的写作进度落下了，有很多内容要写。你知道吗？”乐正耐心地解释道。
柯享点点头。
“对，然后我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午饭和晚饭了，所以，想让你过去陪我一天，你能勉强接受吗？”乐正问得委婉。
“不勉强，我很乐意。”柯享说着笑了。
“那就好，上车吧！一会儿就到家了。”乐正笑得很开心。
至于“家”是谁的家？他的表达分明是故意的。当然，这一点，迟钝如柯享，他的雷达应该是接收不到的。
在见到柯享的那一刻，乐正才觉得自己的世界重新开始正常运转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柯享没有答应他的话，他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自己。因为即使是柯享答应了自己，他在见不到柯享的日子里，或者说是短短的几十个小时里，都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拥有大批忠实粉丝的自己，是以这样的状态进行恋爱的。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概念的事，可是却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
葛韵和姚曳吃过早茶之后，溜达着往家走着，清晨的阳光打在身上，还是能感觉得到夏天的灼热感。可是，树荫下面的清凉又让两个人走得闲庭信步。
“哎呀，再过没几个月我的心肝宝贝就要离开妈妈身边了。”葛韵一直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的，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葛韵女士，你不要这样嘛，难道当年你跟爸爸都没有出远门念书啊？”姚曳试图用同样的道理来说服葛韵女士。
“我们当然出远门了啊，而且在我们的年代，那距离可真的算距离。”
“妈你知道这一点不就好了吗？我跟姚漾也是一个道理嘛！”
“谁跟你谈你弟了，你弟出去念书了我才能省省心呢。”葛韵总是在事情来临之前，对自己有着太过乐观的评估。
“妈你可别说这话，咱家小王子出远门了，你也得掉眼泪！”这一切，身为小棉袄的姚曳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对了，林羽轩是跟你一个学校吧？”
“是啊。”姚曳点头。
“那就好，你身边至少还有一个比较熟悉的人。不然妈妈呀，实在是太担心了。”葛韵说着，又一阵愁绪上心头。
“等我到了大学里，身边的人不就能熟悉起来了吗？妈，不要担心了，您跟爸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
母女俩就这样谈着这个话题到了家。
“妈，我得收拾一下出门了。”姚曳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得准备出门了。对于一会儿要去短腿叔叔家，她还是很雀跃的。
“行，去吧！妈妈也不粘着你了。”葛韵说着，打开了电视机。
“我喜欢妈妈粘着我，放心吧，没嫌弃您！”姚曳说着，欢快地朝二楼走去。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姚曳终于觉得满意了。
“妈，那我出门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下午早点回家，知道吗？”
“好的，当然！放心吧。”
出门左转的前行的路口处，远远的，姚曳就看到了树荫下的梁野，继而欢快地摆摆手打招呼。
“短腿叔叔，等了很久了吗？”穿着白裙子的姚曳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梁野的身边，手自然地挎起了梁野的胳膊。
“没有，我也是刚到的。”
“短腿叔叔出门玩得开心吗？想没想小鬼？”姚曳撒着娇，笑脸盈盈。
梁野很喜欢姚曳跟他的这样的状态，他知道，这样的状态，不论是过多久的时间，他都会一直喜欢，一直珍视的。
“开心，很想小鬼。所以才早早地回来了啊！”梁野说着归拢了一下姚曳眼前的碎刘海。
“短腿叔叔已经能做饭了？这么厉害？”
“哈哈哈哈，那当然，你也不看看短腿叔叔是谁，肯定能让你满意的。”梁野大言不惭地说着让人听了都心虚的话。
“没关系，不要有压力，短腿叔叔做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觉得好的！”姚曳继续给梁野加油打气着。
面对这样的小鬼，梁野实在不知道一会儿的话要怎么说出口。
“小鬼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怎么？短腿叔叔有什么想送我？”
“觉得应该郑重其事地送你一次礼物。”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等我哪天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可不可以？”面对这样的机会，姚曳觉得每个恋爱中的女生都不会拒绝吧。
“好，想好之后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实现的。”梁野这样说着，心却在下沉。他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自己在哪里，他也不知道，眼前快乐的小鬼要因为自己经历多久的痛苦时期。
“我们要这么走到短腿叔叔家里吗？”
“啊，我都忘记坐车的事儿了。”似乎因为心思太过沉重，梁野已经忘记其他的事情。
“我倒是不累，只是觉得短腿叔叔看上去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