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旧人新敌
３４８．旧人新敌
阴寒气息中没入了林默的窍穴，却没有如同前世魂魄所预料的一般，将林默魂魄碾碎，反倒像是雨滴落入大海一般， 消失不见。
她很疑惑，于是将更多的阴寒气息送入了林默的体内，一缕神魂也随之进入了林默的魂魄之中。
然后她见到了那团黑雾，以及雾中的那个男人。
恐惧跨越了无数光阴岁月，重新降临到了她的身体之中，她记得这个男人的气息，也记得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强大。
他便是在无数年中唯一击败过她的那个人。
当霜岚前世的魂魄想要逃离此地的时候，为时已晚。林默的窍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住，而男人则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了试图逃走的一神魂，轻声开口，“蒹葭，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连句话都不说便要走，未免太伤人心了些。”
被唤作蒹葭的魂魄四下看了一眼，确认自己逃不出去之后，带着几分恨意看向了黑雾中的男人，“步千城，你个负心人，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负心人。
林默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个字眼。
步千城的脸色有些无奈，从黑雾中飘然落到了蒹葭的面前，“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事情，要被你称作负心人。”
蒹葭后退半步，避开了步千城的气息，冷笑了起来，“当年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意，没有拒绝，没有同意，在登仙台上却利用我帮你开路，最终我却重伤在了你的手上，以至殒命转世，你的确没要了我的身子，但你负了我的心意！”
陈年旧事被提起，蒹葭脸上的愤恨愈发的浓重，而步千城的脸色却愈发无奈，“登仙台是一个阴谋，数万年中，凡是上了登仙台的人最终皆了无音讯，若是他们真的得道，成了与天同命的大能，为何不来福荫后人？你当日拼命要上登仙台，无奈之下我只能将你打伤，才能拦住你。”
当年的事情究竟真相如何，蒹葭不想知道，她真正的愤恨也并非来自于步千城出手将她打伤，而是他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反倒娶了下界的那个女人。
蒹葭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疯狂，看向了四周的魂雾，惊讶之余，恨意愈发的浓重，“原来林默就是你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原来魂雾世界不是一个猜测，而是真正存在的。不过无论林默的天赋何等强横，今天他都会死在你的面前，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一口怨气堵在胸口，蒹葭神魂的气息愈发的阴寒，原本弥漫在林默魂魄之中的魂雾开始逐渐消散。
而显露出来的景象让蒹葭的眼神愈发的凝重。
这是一方世界，有海与大陆，甚至已经孕育出了生命。
步千城趁她愣神，抬手便将她的魂力封住，低头看向了林默魂魄中的这方世界，“你与栖梧都是好女人，可惜我只能不辜负一人，就算是我愧对了你的心意，你也可以对我出手，但是林默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
然而蒹葭显然不想步千城的话，她体内的魂力开始暴动，用尽全力挣脱了步千城的束缚。
如此强大的魂力在林默的魂魄之中碰撞，让林默的窍穴受到了重创，昏迷中的林默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上的气息愈发的微弱。
步千城叹息一声，身形猛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蒹葭的面前，他将手指点在蒹葭的眉心，而后无数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着蒹葭涌去。
她看到了他所看到的。蒹葭看到了登仙台的尽头，而后脸上浮现出了大恐惧。
再次醒来的时候，蒹葭眼中的戾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以及惶恐。
难怪人族的最强者进入了登仙台之后便消失无踪，原来这是传说中的那个地方在诱捕人族最强大的力量。
有其他的生灵想要人族彻底灭绝。
蒹葭再看向林默的魂魄之时，喃喃低语了起来，“难道上古大能留下的预言是真的？人族有大劫难，会就此灭绝，而应劫之人会随灾难降生，与天地异兽嬉戏，自成一方世界。”
步千城没有说话，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惘然与悲伤。
劫难不是将要开始，而是已经开始。人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了太多的强者。
沉默良久，步千城告诉了蒹葭另外一件事，他曾经与阁主交手，而他在阁主的身上嗅到了那个地方的气息。
虽然步千城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个世界的生灵似乎已经在人族未曾察觉的时候，将手伸入了这方世界之中。
蒹葭蹙眉，有些不可置信，“这方人族大陆被半神的世界遮挡着，而且还有大阵相护，难道上古遗留下来的阵法已经失效了？”
步千城摇头，“上古大阵没有问题，是那些生灵已经找到了破解阵法的手段，那个叫做宗知的小家伙已经被蛊惑，他在挑起战争，想要这片大陆尽可能的多死人。”
大敌当前，旧事带来的怨恨被冲散了一些，蒹葭的眼神恢复了冷静，再次打量起了林默的魂雾，沉默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林默不能死。”
只有像是蒹葭与步千城这样的强者，才能隐约体会到那个地方的生灵何等的强大，如果人族没有一个能超越古往今来所有强者的大能出现，那么人族危矣。
拥有魂雾世界的林默，最有可能成为这个大能，带领人族前进。
蒹葭明白了步千城为什么要她看到那些景象，而后笑了起来，“你总是有办法说服我。”
笑声落下，她的魂力却再次开始汹涌流转，这些魂力不是要杀了林默，而是要将步千城的神魂吞噬。
步千城没有愤怒，反倒是十分欣慰。老一辈人的恩怨由老一辈人解决，蒹葭既然向他出手，便意味着她放过了林默。
这是一场没有生息的战斗，蒹葭刻意将魂力控制在了身体周围，没有伤到林默的魂雾，她的魂力与步千城的魂力在彼此消磨，最终两个人一同衰弱，神魂不稳。
这是步千城最后的一次出手机会，没有想到能见到旧时的朋友，也没有想到会消散在她的手上。
蒹葭的转世魂魄也同样羸弱不堪，她看着步千城，犹豫许久才咬唇出声，“你现在还活着吗？”
她曾经非常的痛恨步千城，在临死的时候，她曾经诅咒步千城和栖梧两人凄惨的死去，但是现在，她突然希望步千城还活着。
沉默片刻之后，步千城笑着开口，“这只是一缕神魂，我的真身如今应该在武修大陆。”
蒹葭闻言，脸色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遗憾，最终闭目，身形溃散成点点星光，重新回到了霜岚的体内。
她与步千城的交锋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如今已经无力去侵蚀抹杀霜岚的意志，只能换一种方式，与霜岚共存。
步千城看着她消散的身体，叹息了一声。最后的一句话，其实是在安慰蒹葭。
在林默一岁的时候，他便已经无法无法感觉到他的真身究竟在何处，只有隐隐的感应，能察觉到真正的步千城还活着。
然而如今连这微弱的感应也消失不见了。
步千城是死是活，他不知道，只不过作为人族当之无愧的最强者，这缕神魂深知真正的步千城不会如此简单的便死去。
不过他即将消散，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他来操心，他带着几分不舍上下打量了林默的魂雾一眼，而后望向了慕容帝国的方向，带着几分思念与欣慰，开始逐渐消散。
在消散之前，他感知到了她的气息。
过不其然，她还活着。
他能看到，不久后的将来，林默便会与她相遇，林默的安危，应该无虞。
不远处的鹿蜀目睹了这一切，它看着步千城，眼神深邃。
步千城察觉到了它的视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知道的太多，那个地方的生灵会找到林默，不要告诉林默我的身份，等到时机成熟，会有人告诉他。”
当初在上古战场之中，星看到了步千城，但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林默，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还因为星不如步千城强大。
鹿蜀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了步千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步千城一笑，微微点头，表达了对鹿蜀的谢意，而后他在即将溃散的时候，看向了铁勒老头的气息。
如今的铁勒老头已经到了苏醒的边缘，只要步千城愿意，他可以帮助铁勒醒来。
时间紧迫，步千城没有犹豫便将黑雾中的魂力灌注进了铁勒的气息之中。
随着步千城残魂的消散，铁勒的气息缓缓地强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