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章 新生
５５４章 新生
“呀！”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原先的容棚之中，一名看起来就年纪不小的土著出来了，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土著，它浑身被羽毛所包裹着，只能够看到它的小脸，毛茸茸，红扑扑的，嘹亮的啼哭，就是由它那张小口之中发出。
周围的土著开始有了声息，许多身形佝偻的土著已是老泪纵横，就连向来粗鲁的水泡族长，也是滚出几滴浊泪。
先前的土著将手中的幼儿高举过头顶，它嘹亮的啼哭声立刻响彻夜空。
无数的土著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向着这啼哭的方向致敬，千万条手臂高举，颤抖着，遥指夜空，口中发出不知什么的调子，似乎是在祝愿，又似乎是在祈祷。声音低沉，悠远，久久回荡。
林默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读懂土著们的语言了，有些东西想要理解开来，是不会存在语言上的障碍的。
不由得觉得喉间有些发堵，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胸是激荡。就在这么一个晚上，死去了一个土著，在不久之后，却又诞生了一个新的土著，新旧的更替，居然是如此地紧凑，如此地巧合。不管是死去还是出生，都是一样的令人惊叹与诧异。死亡与新生，它们之间的步伐，竟然可以如此地贴近。
林默想起先前在滩涂之上，看到那九万死去的土著的遗骨，又想起初见到这些幸存的土著时，它们的那一种热情洋溢的野性。不管是死去还是生存，土著们的一切都是令人唏嘘不已。
再看到眼前的这一片段，无数土著齐跪在地，伸手向天，感谢这新生命的诞生，啼哭声穿破了这夜空，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雪琴怀抱着小独角兽，眼中依稀可见到泪光闪动：“原来，新的生命是如此美丽。”
林默心道是生命如此美丽才对，不管是新生的生命还是旧生的，都是一样的独一无二，一样的美。
一直到夜深，热烈的土著们才纷纷安静下来。在即将要离开神树的日子，这个土著只怕是最后诞生在此地的幼儿了。未来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要在何处生根发芽。
林默忽然开始担心起土著们的未来了，先前对于保护土著一事，并没有多深的感触，无非就是在土著们碰到危难的时候，尽己所能地给予帮助，这也是要本分之中。毕竟子巫祭师可是送了这样的一份大礼。而这时这一份大礼却是偎在林默的肩头沉沉睡去了，毛茸茸的身子缩成一小团，让人很难以将它与那个在瞬间就让一名土著死于非命的冷血杀手联系在一起。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花花被誉为‘神树之宝’，可是实际上它对于土著们来说却是杀手，若非是它对于土著们的威胁过于巨大，神树也不会将它给封印起来。千万年来，土著都是生活在神树之下，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已经是成了神树的一部分。
然而在经过了如许变故之后，神树的子也是没有法子再在神树之下繁衍生息，不得不远走他乡。也许，生命的轮回，其实早就已经有定数，只是身在局中，看不到这张无形的大网罢了。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林默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次日，林默还未睁眼，便是听到了一阵热烈的喧哗之声，这声浪之大，简直是要将整片林子给掀起来了。同时也是觉出一个又湿又热的东西在舔着自己耳朵，想来是花花的舌头，在脸上的毛茸茸的东西，大约就是它的尾巴了。
睁开眼睛，果然是花花那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孔，说不出来的乖巧与可爱。
果然是不可以貌相啊，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小不拎丁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却是疯狂杀害土著的元凶，若非如此，它也是不会被神树封印多年。被它这一张小口吞噬的生灵，也不知道有多少数目了。
林默站了起来，在大水潭之中胡乱抹了一把脸，这才是往林中的方向看去，心道土著们的庆祝可真的是够持久够热烈的。昨天晚上还闹得那么晚，这一大早的，又是继续这样的狂欢了，实在是精力旺盛。令人佩服不已。
不过说实话，几年没有一个土著出生的话，现在突然间一个新的生命的诞生，的确也是值得热烈庆祝的一件事情。说得夸张一点，这就像是一个九世单传的婴儿，那可真的是宝贝得不能再宝贝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这样似乎也是并不为过。毕竟物以稀为贵，尤其还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候，大力庆祝，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特殊时候，特殊庆祝，这也是一件说得过去的事情，是合乎时宜的，顺理成章，众望所归，皆大欢喜。
林默还正嘀咕着，入眼处看到的情况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差点没有岔过气去。
只见得在林子中有一个“木”字型的所在，被凌空吊起，四肢，甚至还有尾巴，都被结实的藤条给牢牢绑住了，却不是钻天猴又是谁？
这可真的是差一点就“皆大欢喜”了，这个‘一点’就是钻天猴了。
想来一大清早的它就被吊在这个地方，想必它的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管是怎么样的情绪，总也是跟“喜悦”是搭不上半点边的。
林默有点想笑，可是却又有点笑不出来，钻天猴那一张自诩英俊潇洒的脸，此时却是鼻青脸肿的，身上的毛也是一团团的黏在一起，上面有着明显的血污，显然是被土著们收拾得不轻。不过从钻天猴那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珠来看，这家伙只是被修理一顿，应该还是没有生命危险。
本以为土著们一大早是在庆祝新生，所以搞得这么热烈这么隆重，现在看看，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情，他们奈何不了神主，却是将神主手下的大将军给生生吊了起来，结结实实地修理了一顿，也算是小小的出了一口气了，用这样的方法来庆祝新生，好像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嘿，你们精力可真旺盛，一大早就这么嗨。”林默促狭地道。
“杀千刀的魔头，害得我们有家难归。”水泡族长骂骂咧咧的，顺便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钻天猴的脸颊上面。
钻天猴被打得哇哇乱叫：“卑鄙的小人，本将军都说了之前的屠杀与我无关，还是要将本将军吊起来打，真是有眼无珠，不明是非，粗鲁野蛮的……”
林默制止了它：“大将军还是留着精神好好养伤吧。”转身对着水泡族长道：“不要将这只猴子打死了，先前我说过的，它对于我们很有用处，我们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之前，它就是我们的一道护身符。”
水泡族长哼了一声，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两个土著爬上树，将钻天猴给解了下来。在放绳子的时候，猛地一松手，四肢都被绑的钻天猴又是结结实实地摔地草地上，换来它的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土著们的脸上也是表情古怪，喝喝有声，显然是觉得无比的过瘾。
林默摸了摸肩头小家伙的小脑瓜，笑道：“花花，你饿不饿？”
所有的土著们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目光中分明写着“恐惧”两个字。
“小子，你一大清早就跑来吓人。”水泡族长大为不满。
林默不理他，将钻天猴身上的藤条解了下来，后者一挣得自由，便是如飞一般的窜上了枝头，消失在了密叶之间了。
“小子，你倒是心大，你的这个那么重要的俘虏，也不弄根绳子栓好，也不怕走丢了，到时你的保命符可就跑了。”水泡族长哼道。
林默道：“我还没有拴绳子，它就已经被族长给五花大绑了，要是我再给它拴根绳子，这个时候怕不是要被大家给丢进火堆，烤熟了咽进了肚子？”
水泡族长得意地大笑：“不浪费一点食物，这是我们土著的传统，猴子的肉虽然太瘦了点，难嚼了点，可是它毕竟也是肉，也是有营养的。不记得我们哪一代祭师大人说过‘只要是肉，只要没毒，吃了都能活命’。”
林默几乎要笑得喷血，这家伙连不知道是哪一代祭师，却是知道那一个祭师所说过的话，而且还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怕丑。不过想想土著多半是比水泡族长还要粗鲁和不羁，想想也就释然。果然不愧是同一个族的，一棵树难以结出两样果。
林默笑道：“看来你们的不知哪一代的祭师大人还真的不一般，懂得真多。”
“那是自然。”水泡族长傲然道，“我们自从远古，就生活在这神隐之森中，不知有哪一代祭师以前说过，我们是神的后裔，神隐之森，就是我们祖先的发源之地，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意气风发的水泡族长讲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