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的声音
以往都是血九离开我,上次进山打长猎,昨夜进林子,都是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而现在,是他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我才知道,原来看一个人的背影那样难受,血九抹了面胶的脸上依然藏不住万般复杂。
可是我转身,身前确是费哥哥的背影,他跟警察在前头走,我跟着。
这样的场景太是我们三个人当下的关系了,血九爱我爱如命,他一直配不上我,而我如今也配不上费腾。
可是夹在他们中央,我又像是一个扁担,前后都是爱的重量。
血九送我到了镇子口,一直到了棺庙小镇的镇碑才停下,还是警察说的,“在我们那边食堂吃完饭就给送回来,放心吧!”,他才不跟了。
“哦哦,谢谢官小哥,我师妹没出过远门,还望照顾下!”
“你回去吧,我一会就回来了!”我跟血九说了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我知道越是回头越像是生离死别,他那么敏感定会冲动。
我不知道血九什么时候转身回去的,也许一定是目送到看不见我们了吧。
我头也不会,也一直克制自己不去靠近一路往山下走的费哥哥,我也怕,这样的动作更会招惹他。
可是走了一段,费哥哥像是好久想起来什么,问我,“小师傅,那个女孩,交给你信的时候是说转给你师傅?”
我点点头,不知道这话怎么了。
接着他扭头问警察,“哥几个,好像不对呢,这姑娘给家里的信为什么要给镇子一老头?”
“费哥,这不正对嘛,只有上次见到的确定就是小婼大小姐,才都对了,你想想,大小姐上次在山下打车报的警,接着我们明白过来已经是被人强迫往山上躲了,当时咱们封闭了小镇,林子,他们一定在这附近,而且他们一定在暗中观察咱们,咱们多次在镇子里搜索,没准他们发现咱们经常到那老头家,就把信给了老头呢?给了老头,老头一看信的内容不就知道是要转交给咱们吗?”
“对呢,你说的对着呢,可是,可是小婼为什么不直接给咱们信?为什么要让老头转交?”
“这个,也是目前我们想不通的,按照信上的内容,她很安全,而且过阵子就回去,明显不是被绑架,因为她有自由,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可是,,,我想,是不是她有什么不方便?既想给你们捎信不要担心又不想现在见你们?”
“不会,怎么会,糟了,这封信是小婼亲笔写的,但不是她的真实意思,我明白了,是有人逼着她写的,一定是我们一直在附近搜查,绑架她的人吃不消了,想用这封信让咱们撤走!”费哥哥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没想到自己简单一封给家里报平安的信,在他们这里这么复杂,
警察说的对,警察分析的倒是完全对,我不就是给个消息嘛,怎么到了费哥哥这里什么都变了,
关心则乱!
“那个姑娘不是被逼的啊!”我赶忙解释,“我觉得不会啊,那个男人受伤了,她还要照顾那个男人,一个受伤要她照顾的男人怎么能绑架的了?”
费哥哥停下等我走几步,跟我并肩,“小师傅,你年纪小,骗子脸上不会写着我是骗子的,小婼身子弱,胆子小,一个受伤的男人足够挟持了她,这点你放心好了,她从小胆子特别小,怕黑,怕虫子,什么都怕,对方稍微一恐吓,她都不敢反抗了!”
他几句话,我眼圈酸楚,强忍着没掉下眼泪,面胶怕水,
‘她怕黑怕虫子什么都怕’‘沾水倒是不会,就怕眼泪,你记住了’
两个男人都那么了解我,这样的话在我耳边一遍遍重复,我的心真的是分裂的,在这一刻。
为什么让我遇到两个对我都过分爱,过分了解的男人?可是我,,,我只有一个自己,我心的天平一直在费腾这个男人身上,可是我身体的天平都属于了血九这个男人。
一个女孩最真挚永恒的渴望便是身心如一嫁给一个人,而我注定不会的。
他们各自分析着,被他们分析的我都怀疑这封信背后的复杂了,
直到后来费哥哥说了一句话,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
他说父亲在我丢后身体不好,心脏不好,爬不了这山,他们得赶紧回去把这信让父亲看看,听他意思原来父亲一直在山下小城的派出所住着。
我的内疚所有自责的负罪感都像是海浪滔天,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可是我没有准备好见他们,我的面胶,我的面胶,我不停的扭头一次次擦,越擦越重,
我可以见到父亲了,今天我一定要让父亲见到我,可是,可是我,,,我敢面对费腾吗?
我只能闭上双眼,让眼泪含着,不能,,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小师傅小心!”闭上眼睛的我忽然脚下一绊,有人及时搀住我。
睁开眼睛,脚前一截断了的树枝,费哥哥的手有力的拉住我。
我想扑进这个久违的怀抱里,那是家的温暖,是我心里认定的共度一生的人的温暖,为什么一道鸿沟横在我们之间,为什么?
“小心,你,,你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吧,差点摔一跤就吓出眼泪了,那怎么会在这里打棺材呢?”他终于关注了我,终于不是因为那个叫小婼的我问些事情,而是关注了现在的我,一张带着面胶的我。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故事的女主人是个每天都要更换样子的姑娘,好像她得了一种病,那本书我没看完,我记得最后封面写了这样一句话,说,我只想在万千人海中等候那个爱我灵魂的人,与我的面容无关。
这个世界上有那样极致的爱情吗?爱一个人的灵魂?
即便我带了面胶,他都会细腻发现我胆子小吗?
“没有,是,,早上吃的太辣了,刚才呛了一下,谢谢你!”
“你多大,我听你说一口标准普通话,应该上过学吧!”
“我,,恩,上过!”我开始留意自己的语调,怕露出我的说话习惯。
“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打棺材,那个镇子大部分是老人,好像你这么大的很少,而且女孩很少!”
“我是打工,,挣学费!”
“那你有手机吗?以后万一我想到什么要问你,不会短时间内不在这边干了吧!”
“不会不会,我,,暂时没手机,不会的!”
“这样,回头我给你个手机,你一定用着,这是我名片,以后还有什么找你,我怕,,,充电器待会到了派出所给你。”
说着费哥哥随手掏出另外一个手机,我知道他的习惯,三个手机随身带。
我接过他的名片,上边熟悉的虹叔公司名字,熟悉的电话,我眼泪止不住流,
没有什么你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以往我随便进出虹叔的公司,我连前台漂亮的小姐姐都无心看一眼,现在,一张小小的名片,,,
“不会停机,我随时给你充值,记着,一定要用!”
“会的,我会的,只要有信号的地方!”
我把手机紧紧贴在心口,那是他的温度,上边有他手摸过的味道。
“你是个有些特别的小女孩!”我一直低着头掩饰擦眼泪的动作,不停的打喷嚏,掩饰鼻子抽泣的声音,他一直看我,
“这小师傅果然适合这镇子,这镇上的人都,,呵呵,咱都看着不怎么正常!”一个警察打趣到。
“这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说话的声音很亲切,不介意我这样跟你多说话吧!”费哥哥一直在我身边,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
我浑身微微颤抖,我的声音?
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