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从宋三川手里接过奶茶，梁友安还是有些想笑，“你爸看着挺年轻的。”
宋三川白了她一眼，“我姓宋，他姓安，你觉得我们俩能是父子吗？”
梁友安：……她竟然没发现！
“哦。”梁友安低头喝奶茶
奶茶是草莓味儿的，粉红色。总觉着这个弟弟是在小瞧她。
宋三川眼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涨红，实在没想到她这么游刃有余的人，也会因为一点失误露出这种表情。
想笑，却又怕她更尴尬。只好忍住。
岔开话题，“哎，你说那个 David 马，他会回电话吗？”
提到工作，梁友安果然瞬间恢复状态，从容不迫，尽在掌握。
“回的话就容易一些，不回的话，我也有大概的方向了。”
她端起奶茶杯来搅了搅。
工作的时候她看上去像个无所不能的女超人，但手却不是厚实有力的模样。
跟握球拍的手截然不同，捏着吸管的那只手手指修长白净，指甲圆润光滑，指尖有着干净漂亮的弧度。但她似乎很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手。手指上的划伤都有些红肿了，却连创可贴都没贴。
“你的手，”宋三川指了指，“记得消一下毒，不然会发炎的。”
“哦。”梁友安看了一眼手指，显然知道伤口在哪儿，但完全没放在心上。
上次见面时，她也是忙到嘴上都起皮了，还没注意到。
宋三川干脆从兜里掏了条创可贴出来，递给她。
“……谢谢。”
梁友安撕去外封，歪着头去粘创可贴——伤口在手指上，位置有些偏，她单手拿着，有些找不准位置。
……在这种小事上，居然意外的很笨拙。
宋三川有些无奈，“你给我吧。”
他尽量避免碰到她的手指，以免给她留下轻浮的印象。
但还是不留神扫到了她的指尖。
梁友安显然没有留意到他的小谨慎和小失误，贴好之后弯了弯手指，笑道，“谢谢啊。……对了，我可以问一下，那天你跑马拉松赚到的钱，干什么使了吗？”
宋三川随口编了句瞎话，“吃喝玩乐，眨眼就给造了。”
她有些无语，“大意了，这钱还是得扣。”
宋三川只是笑，没有反驳。
奶茶还没喝完，安从那边已经探头出来喊，“小安——来电话了。”
来电话的确实是David 马。
虽然是他打过来，口风却很谨慎。通报过姓名就等安从先开口说话。
安从照着和梁友安商量好的措辞套话，“是这么回事，厂家刚联系我，说那批产品质量出了点问题。您看您方便留个地址吗？我们重新给您补寄一个好的。”
对面措辞冷漠，很不耐烦，“不需要。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不等回话，便直接挂断。
安从有些无奈地看向梁友安，“……线索断了。”
“没事，够用。”梁友安说，她猜得没有错，“——电话是从易速的座机打过来的。”
陷害他们的，就是易速内部的自己人。
这是最无趣的结果。
但只要想到完成这项任务之后，她就可以转岗交接，梁友安就觉得前路美好，人生充满希望。
这让她稍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办完事走出这个街区时，对宋三川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这次你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说完忽然又意识到，对面是去赚个外快都会被人缠着要微信的小鲜肉。以她的年纪和阅历，单独邀请人吃饭，难免显得有些别有用心，忙又补充，“作为感谢。”
宋三川能看得出，她发出邀请后又有些顾虑——女生单独请男生吃饭，有顾虑也是难免。她还算有些自觉。
他也不是为了让她欠他人情才帮她的。
“不用了，我干这事是为了两不相欠，你不用在意的。”他说。想了想，又补充，“一会儿回去之后互删微信，你也不用觉得不礼貌。”
删微信是不可能——梁友安想。
这么硬的骨头，这么骄傲的心。做人认真诚恳到了有些生硬笨拙的地步，在这个圆滑得近乎丢失原则的世道里，看似是吃亏的。却总能赢得最珍贵的东西。
她很看好他。
虽说人海茫茫，以后可能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但只要有机会，她很乐意结交他这样的朋友——不愿意的才是傻呢。
她心情好，照旧笑容满面，“行。不用送了，今天麻烦你替我……”一时得意忘形没看好路，差点被街滑少年撞个满怀。幸好宋三川及时伸手挡了一把，又拉了她一下，才没跟人摔到一块儿去。
见人上前道歉，忙摆摆手宽释人家，“没事没事。”
宋三川稍微有些无语——她居然没看出，那男的是故意的。
“……我送你出去吧，这条街上人挺杂的。”
梁友安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刚刚确认了一遍蒋杰今天的行程，直到傍晚之前他都有空。
他今天心情也不错，中午的时候还让明宇帮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应该是打算去赴一份他期待已久的约会。
虽然蒋杰这种男人绝不会因此影响工作判断，但这种时候他通常都会比较善良。
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不会出错了，梁友安才推门进去。
蒋杰正在专心地在电脑前阅读年度发展报告。
报告他已经读过几遍。虽然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但梁友安判断，他的思路应该已经从假人事件里走了出来，正在考虑些更长远的东西。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见是梁友安，便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梁友安递上来的调查结果，随手翻开。
这种文件他肯定不会细读。
梁友安便直接汇报结果，“不是竞争对手，是小高总。实际执行的人基本已经可以锁定，是销售部的一个职员。特地选在了肿瘤医院对面一个小假发店里，肯定是觉得没人能……”
她说着就看到蒋杰起身，面无表情的把报告送进了碎纸机。
她几天的忙碌成果，不到一秒钟就化作一片碎纸条进了废纸篓。
“为什么要碎掉？”
“你觉得这份资料能扳倒高力吗？”蒋杰反问，“开会的时候你也听出来了，董事长对假人事件根本就不关心。况且高力是他的堂弟。完全可以推脱，说这件事是他手底下的人干的，跟他毫无干系。我告这个状，不光扳不倒他，还会打草惊蛇。”
他对这个结果似乎早已有所预料，也早已经开始准备预案。也只是感慨，“看来看来我跟高力这些年，表面上的和平是要打破了。”又提醒梁友安，“这件事，先到此为止吧。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谁都别告诉。”
忙碌的成果毫无意义——这种事梁友安早习以为常。
知道了原由，很平静的就接受了，“明白。”
“杰总，这件事算结束了。”处置完最后的任务，终于可以回归正题。梁友安再次看向蒋杰，尽量平静地提醒，“我上回给您的申请书，您签好字了吗？”
蒋杰立刻抬起头来，“哦呵，你这么急着要把假人事件结束掉，就是为了这个？”
他从一堆文件最底下翻出了那份申请书——字当然是没有签。恐怕就连看都没看过。
“……唉。”他捏着那份申请书，表情从审视，转化为表演痕迹浓重的失望、叹息，也就一个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