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停车休整
卡车在剧烈的颠簸和金属呻吟中，终于被二呆勉强刹停在两座巨大沙丘之间的背风洼地里。
车轮陷入松软的黄沙，引擎盖下腾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白烟，二呆骂骂咧咧地熄了火，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土，啐道：“这破车，比拖拉机开着还费劲，再咣当会儿人没到地方，车轱辘先飞了。”
车一停，那无孔不入的风沙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卷着哨音从帆布车篷的破洞里疯狂灌入，瞬间又在车厢地板上铺了薄薄一层，准备上后斗拿淡水和物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引擎散发的热金属气息。
“下车透口气，吃点东西，车也得缓缓。”云燕果断拍板，推开了沉重且被沙子卡得有些发涩的车门。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沙粒立刻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如同细密的针扎，深秋腾格里的阳光看似明亮，却毫无暖意，天空是一种高远而冰冷的灰蓝色，众人纷纷跳下车，脚踩在松软的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动。
二呆动作麻利地从后斗儿拖出马干事准备的大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黝黑的脸膛形成鲜明对比：“来来来，开饭开饭！马干事够意思，别看脸子冷，还是给备了硬货。”
他哗啦一下把东西倒在相对平整、铺了块旧帆布的地上，几大包用厚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风干牛肉条，颜色深褐，筋肉虬结；一大块同样油纸包裹、冻得硬邦邦的手把羊肉，表面凝结着白色的油脂；还有十几个能当砖头使的杠子头火烧；几个军绿色的铝制水壶，壶身被磕碰得坑坑洼洼。
我说道：“凑合一口，别生火了，吃点冷餐就得了。”
“没问题，嘿！列位上眼，咱有肉。”二呆眼睛放光，拿起一块冻羊肉，抽出别在后腰的匕首，熟练地削下一片片带着冰碴的薄肉，先递给云燕，他说道：“小嫂子，垫垫肚子，这玩意儿顶饿。”
云燕接过冰凉的羊肉片，没急着吃，先拧开一个水壶递给脸色有些发白的阿绣，云燕轻声道：“喝口水，润润。”又拿起一个杠子头火烧，用力掰开，把里面相对松软的部分递给阿绣，接着说：“慢慢嚼，别噎着。”
阿绣懵懂地接过水和食物，学着云燕的样子，小口地抿着水，又好奇地把火烧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似乎被那股粗粝的麦香吸引，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腮帮子缓慢地蠕动起来，墨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新奇的光。
蓝玉儿没接二呆递来的冻羊肉，她嫌弃地撇撇嘴：“这冰疙瘩，啃着费牙。”她自顾自从帆布包里翻出一小包东西，打开竟是几块包装精致的奶油点心，也不知她何时塞进去的。她拈起一块，小口优雅地品尝着，红唇沾上些许奶油，与周围粗粝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抬着凤眼扫过阿绣，带着审视的玩味道：“慢点吃，丫头，你这刚长出来的牙口，别被这粗粮杠子崩坏了，啧啧，这丫头看着对火烧挺感兴趣啊，嚼着香不香？”
阿绣被她看得有些瑟缩，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地“嗯”了一声，又低头专心对付手里的火烧。
我也拿起一块风干牛肉，这肉干得如同老树根，用力撕扯下一小条，塞进嘴里，咸、硬、韧，带着浓郁的肉香和粗犷的西北风味，在干燥的口腔里需要用力咀嚼许久才能下咽。
我灌了一大口水，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才稍稍缓解了那霸道的口感。
“哥，这玩意儿得劲儿。”二呆说着话已经啃上了冻羊肉，吃得满嘴油光，含糊不清地接着念叨：““就是太干了，费水啊，马干事给的水够不够啊？别到时候没水喝，咱哥几个在沙窝子里也变成硬肉干。”
云燕小口吃着羊肉片，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放在车斗里的那个金属箱，箱盖虽然合着，但里面透出的、规律而急促的嗡鸣声在风沙的间隙依旧清晰可闻，像某种不祥生物的心跳，她蹙着眉，拿出地图和指北针，又看了一眼腕表，沉声道：“方向没错，按雷达反应和这嗡鸣的强度，核心碎片就在前方三十公里范围内。但马干事说的反常天气和牧民传言，林南星弄出的动静恐怕不小，下午的路会更难走，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
“怕什么？”蓝玉儿舔掉指尖最后一点奶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眼神却冷得像冰，她傲然道：“动静越大，说明他越急，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小五……。”她转向我，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对着我微笑：“姐姐我帮你盯好这小媳妇和小蘑菇，你只管琢磨怎么把那爱做梦的老林干掉。”
我嚼着肉干点头道：“姐，这趟要是成了，回头请大伙吃顿好的。”
风卷着沙粒，打着旋儿掠过洼地，吹得帆布哗啦作响，二呆的咀嚼声、云燕翻动地图的沙沙声、金属箱里持续不断的嗡鸣声，还有阿绣小口啃食火烧的细微声响，交织在这片荒凉沙海的寂静里。
我咽下最后一口干硬的牛肉，灌了口水，目光投向沙丘起伏的西北方向，那里天空似乎比别处更阴沉一些。
“歇够了就上路。”我站起身说着，拍了拍沾满沙土的裤子：“这次五院总部在解决怀柔收容所的乱子，对咱们帮助有限，这次是狙老林，让他不再发神经，还是咱被沙子埋了，就看这一锤子买卖。”
二呆嚼着肉干说：“咱被沙子埋了千百年后也成了古董，哥，你肯定有什么法宝，不然不会拉家带口上这找死来。”
我说道：“嗨，这倒是没错，咱黑牙全甲对付被霸王真灵重创的老林还是有把握的，毕竟这也不是他全盛状态，咱在云梦泽碰见他的时候，他还有全部的黑心黑手呢，额，也不算全部，有一节手指头在史蒂夫那，嗨，反正比他收集这点碎片的形态强的多，咱不都能对付么”？
蓝玉儿笑道：“又吹牛，那可是王宝庆加黑四，还撂下一条胳膊的代价才得手的，你还是小心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