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流沙干尸2
就在我们艰难跋涉到流沙带中央时，走在侧翼探路的云燕忽然低呼一声：“五哥！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在靠近左侧黑山山脚、一片相对干涸的砾石滩边缘，赫然半掩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大半截身子被黄沙掩埋，只露出上半身。身上的衣服是典型的当地牧民装束，油腻发亮的羊皮袄子，但此刻那袄子连同里面的身体，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风干腊肉般的深褐色。
我们赶紧过去观瞧，就见这尸体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干瘪脱水得不成样子，眼窝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大张着，露出同样干枯萎缩的牙床，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尤其是脸颊和手背，布满了密密麻麻、黄豆大小的黑色孔洞，孔洞边缘异常光滑，仿佛被什么细小的东西瞬间吸干了所有血肉精华。
二呆倒吸一口凉气，握紧了手里的开山刀，他说道：“这……这是怎么死的？让沙子里的妖怪把瓤儿嘬干了？”
蓝玉儿走近几步，凤眼锐利地扫过那具可怖的干尸，又低头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眉头微蹙：“不是沙子里的东西。是‘梦’的残留……还有一股子被强行抽干的精气神味道。死得透透的，魂儿都没剩下一丝。”她抬头看向近在咫尺、如同两扇巨大黑铁门般的峡谷入口，声音冷冽，“看来林老怪待客的规矩，是先抽干精气神当点心。”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具诡异的干尸，如同一个触目惊心的警告牌，无声地诉说着前方峡谷的凶险。
我低头检视了一番，摇头道：“蓝姐您看出这人的身份了么？”
蓝玉儿说道：“身上有朱砂味儿，和湘西赶尸人一路，应该是在上海林家宅遇到过，林南星的部下，身上当地人的服装不过是伪装。”
我点头道：“不，那是李中舟的人，看来这得利帮凶也在这，难道是他们闹了内讧？别看着干尸了，往里走吧。”我沉声说着心头那股紧迫感越来越强，林南星就在里面，他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屏蔽了黑管，扭曲了磁场，绝不仅仅是为了躲藏。
我们绕过那具令人心悸的干尸，加倍小心地穿过最后一段流沙带，当终于踏上峡谷入口处相对坚实、布满了黑色碎石的地面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大伙汗水早已浸透，又被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眼前便是双黑山的峡谷入口，两侧陡峭的黑色岩壁高耸入云，虽然山不高，但在平整的谷底仰望，有一种太过规则的异样压迫感，两堵巨大的、冰冷的铁墙组成了一种特别的几何景观。
谷内光线仿佛被那漆黑的岩石吸收着，太阳勉强照亮着平谷砂砾，风在发出凄厉尖锐的呼啸。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松软的沙，而是混杂着黑色碎石和粗粝沙粒的硬地，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气在这里变得更加凝滞，那股混合着硫磺、血腥和甜腻梦魇的气息浓得几乎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呼吸都感到困难。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二呆突然猛地停住脚步，身体瞬间绷紧，手中的开山刀横在胸前，低吼道：“谁？！”
幽暗的峡谷深处，视线勉强能及的地方，光线似乎发生了诡异的扭曲，空气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他们穿着破烂不堪、样式古老的皮甲或锈迹斑斑的铁片甲胄，有的甚至赤着上身，手里拿着残缺的青铜戈矛或卷刃的环首刀，身形模糊，仿佛由浓重的阴影和飘散的沙尘构成，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们无声地移动着，步伐沉重而僵硬，时而聚拢，时而分散，像是在进行一场沉默而绝望的厮杀排练。
没有呐喊，没有金铁交鸣，只有风穿过峡谷的呜咽，以及那些影子移动时带起的、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我的老天爷……”二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他娘的是啥？海市蜃楼？还是……闹鬼的古代兵？”
云燕脸色发白，迅速拿出相机，但对着那些晃动的影子按下快门，闪光灯刺眼地亮起又熄灭，胶卷上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留下。“不是实体……是残留的意念？或者磁场扭曲造成的幻影？”她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日的绝对冷静。
蓝玉儿却嗤笑一声，凤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冰冷的审视：“鬼？比鬼可麻烦多了，是战场的残魂，被林老怪的梦给泡发了，估计腌入味了，在这鬼地方一遍遍重演呢。”她指向那些影影绰绰、做着无声厮杀动作的古代士兵，“瞧见没？煞气冲天，怨念都凝成块儿了。”
我说道：“那会不会他能控制一些鬼影兵，当做可以利用的守卫？这和牧民的见闻也互相印证了。”
蓝玉儿说道：“也许吧，很有可能。”
一直紧紧抓着我的阿绣，在这些鬼影兵出现的刹那，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地一颤，她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受伤野兽的哀嚎，墨黑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混乱，仿佛瞬间被拖入了某个血腥的深渊。
其新生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下那些作为筋骨脉络的菌丝疯狂地蠕动、凸起，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怨毒与悲伤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竟与峡谷深处冲刷而来的那股战场煞气隐隐产生了共鸣。
“阿绣！” 我一把扶住她瘫软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蓝玉儿脸色一变，闪电般出手，几根闪烁着微弱翠芒的银针瞬间刺入阿绣后背几处大穴。
阿绣身体的抽搐稍稍平复，但那墨黑的瞳孔依旧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一具被怨念和痛苦填满的空壳。
蓝玉儿按住阿绣的额头，妖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凝重：“这丫头……她的根被里面的东西勾动了，怨念引子加上这战场煞气，让她残魂不稳，你说过，这丫头被虞姬借过壳子，互相有感应的话……那么里面的东西保不齐和霸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