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虎衔尸地
农历七月是汇集全年当中至阴月,白天炽热,夜间阴寒,阴阳交替时,偶尔也会出现“天狗食月”的奇观,现代社会中,还存在很多能人异士,但都不希望在本月份里发生任何事,因为在这个月份里,只要发生事情,必定是大事。
身为出马仙的马桂荣也同样如此,下午三点整,黄佑生推开马桂荣家院子里的大门时,带进来一股潮湿的霉味。
王摘星抬头看去,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眼下乌青,领带歪斜,浑身散发着久未休息的颓丧气息。
黄佑生一进门就跪下了,膝盖砸在地砖上发出闷响。
“马师傅,救命啊。”
马桂荣从里屋缓步出来,手里捻着一串鸡油黄的蜜蜡念珠。
她没急着扶人,而是脸色略带凝重眯眼打量着来人,此人颅顶盘着只有怨鬼身上才会散发的黑气,但隐约间,又形如虎头“大凶之相”。
马桂荣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五代经商,祖上积了些功德,本不该有此一劫,说吧,最近家里死了几个?”
马桂荣的一番话刚说完,原本在院子里负重俯卧撑的王摘星,顿时来了精神,撇下沙包,抓起茶桌果盘里的瓜子,急忙跑到马桂荣身侧的石凳上,当起吃瓜群众。
黄佑生闻言浑身一颤:
“两...两个了,我二哥被运输钢筋的大货车...呜呜...钢筋滚落...刺穿了,还有我老婆...乳腺癌晚期查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走了...而我家祖传的生意,最近也连着赔,仓库失火,货款还被骗...”
王摘星递上一纸巾,一脸惋惜:
“啧啧啧!哎哟,真惨。”
马桂荣一脸嫌弃的撇了一眼旁边嗑着瓜子的徒弟,回过正色对黄佑生:
“看你手上缠着的‘庇佑绳’有人指点你来我这的?”
“是的,新沙织布厂的邹国庆介绍的,说你这能查事...”
马桂荣冷哼一声:
“邹国庆去年被你们老黄家抢了买卖,还被人恶意举报,能安什么好心?
见黄佑生脸色煞白,马桂荣摆摆手:
“不过这事,我接了,摘星,准备香案,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桂荣气场全开后,发现王摘星还坐在石凳上不为所动的嗑着瓜子,气的她抬脚踹向王摘星,某人被踹的差点啃土:
“瓜子香吗?嗯?”
“...不香了。”
“那、还、不、快、去?”
王摘星看着马桂荣用牙缝挤出来话,小声嘀咕道:
“天天生气也不怕更年期。”
马桂荣是何等人?怎么可能没听到,刚要抬脚再给王摘星一个爱的踢踢时,王摘星已经脚底抹油的逃跑了。
园中,王摘星搬来香案,三柱清香点燃,马桂荣盘腿坐在香案前,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上升的烟雾,不升反降,在地面盘旋成蛇形。
突然,马桂荣双眼翻上,整双眼睛只剩眼白,身体也剧烈抖动,等再睁眼时,瞳孔已变成细长的竖瞳。
马桂荣的声音变得苍老而尖细,还夹杂着“嘶嘶”的气音:
“王小子,辣水。”
王摘星动作熟练的给眼前的马桂荣倒了一杯白酒。
这时马桂荣扭动着脖子:
“黄家祖坟,西南方,背靠矮山,左侧有死水坑,右侧有断流的小溪,去年腊月被人动过,如今,原风水已破,改成白虎衔尸地之上,呵呵,要倒大霉咯。”
黄佑生惊恐的额头渗出冷汗:
“怎么会这样?当年可是请了一位很厉害的风水先生选的宝地...”
马桂荣恢复正常,猛地站起身:
“都说了,去年有人动过,走吧,多说无益,先就去坟地看看,摘星,带上镇堂剑和去年让你买的黑驴蹄子。”
王摘星听到师父要他拿黑驴蹄子,顿时两眼冒光,无比兴奋:
“好勒师父,要不要再拿点酱料和孜然粉。”
马桂荣仰天长叹...:
“嘭!我今天但凡要不给你屁股踹成两半,以后我就趴着给人查事。”
“唉唉唉,师父我错了我逗你玩呢,我这就去拿家伙。”
而在旁边的黄佑生根本无心看这二位的师徒之战,满脸愁容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惆怅。
黄家祖坟在城郊的黑松山,车开到山脚时已是黄昏。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远处闪电奔腾,空气闷得能拧出水。
王摘星背着工具包跟在后面,发现越往山上走,越是觉得荒芜,虽是秋季,但也不至于看不出一点生之气息,三人走到坟前时,眼前的景色更是寸草不生般的荒凉,没来由的兴奋,让王摘星激动的对马桂荣说:
“师父,这里是不是有传说的中的大粽子啊?”
马桂荣此时的表情难以言喻:
“你到底在兴奋个什么?怎么从黄佑生来了以后你就这么兴奋?”
“嘿嘿,师父,你想啊,如果真是大粽子,我们在前面跑,它在后面张牙舞爪的追,就喜欢这种被追逐的紧张刺激感!”
马桂荣一脸不解的说道:
“你在这跟我玩丧尸危机呢?它要是粽子,你还有命跑吗?不看看这里是什么风水,出的粽子非比寻常,你脑子里一天天到底装了些什么粑粑?”
黄佑生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指着一座灰白色墓碑,上面刻着“黄公讳守业之墓“。碑前供果腐烂发黑,香炉倒扣,一片狼藉:
“这里...我太爷爷的坟...”
马桂荣绕着坟包走了一圈,脸色阴沉,突然,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土竟是血红色的,还带着腥臭味。
“果然动过,被人换了坟,还淋了至阴之血。此人是位风水高人但行事竟这么狠辣,能把聚宝盆的风水改为白虎衔尸穴,行话讲,白虎衔尸地、葬者必成尸,此地不宜久留,明日辰时,必须开棺,拉去火葬场火化。”
黄佑生吓得连连摆手:
“这...这不合规矩...”
马桂荣冷笑道:
“规矩?等你全家死绝就合规矩了!”
黄佑生急忙上前一步:
“马师傅,您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马桂荣愤怒道:
“自己干了缺德事,得罪人了还想办法?能活着你就烧高香吧,还有,此事已经不仅仅是你的家事了...”
在往下面的话,马桂荣没有继续说下去,三人下山时,记忆浮现回32年前,那时的她跟师哥结婚五年,生了个儿子,本来还算幸福的一家,去隔壁村的张家看风水,也是遇到了“大粽子”那时候的马桂荣刚出马没多久,还有些年少气盛,总觉得自己有两下子,秉着替天行道的心里,冲上前就开打,后来能力不足,眼看要被粽子的利爪掏心,情急之下,师哥推开马桂荣,用身体护住了马桂荣,就在临死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斩杀了大粽子,但自己却被咬伤:
“桂、荣,儿子...名...繁、星...我不,不能陪你到...老了...”
“不要,孩儿他爹,别离开我们娘俩。”
“噗~”就在马桂荣的师哥即将尸变时,他死死的抓住马桂荣的手:
“杀...杀了我,我不想...变成...快...”
镇堂剑的银光划过,从此两人阴阳相隔,而更悲哀的是,就在马桂荣为丈夫举办丧礼时,儿子被张家前来闹事的人踩踏致死,马桂荣心如死灰,想过自杀了去余生,但七日回魂夜当晚,丈夫怀抱着儿子托梦给她,让她好好活着,某天他会换一个身份来到她身边,后来张家人没逃过法律的制裁,而马桂荣也在没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