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喜气洋洋
瑞雪兆丰年!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雪。
王摘星开着他那白色嘿佛H6,碾着半尺厚的积雪,慢悠悠地开往马桂荣家。
车里暖风开得很足,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徐云飞坐在副驾驶,正用指甲在玻璃上画符,嘴里还念叨着:
“这雪再下,怕是要路都要封了。”
后座的李文杰捧着手机刷短视频,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摘星,你看这个,有人用桃木剑穿羊肉串,评论区都说这是‘道家秘制调料’。”
还没等接话,车子突然碾过一块暗冰,猛地一歪,王摘星反应迅速,立即松开油门踏板,轻柔回正方向盘,平衡车身后缓慢回正。
徐云飞手里的“天罡北斗经”“啪“地拍在自己脸上。李文杰的手机直接飞到了前排。等车子稳定下来后,王摘星呼出一口气。
车内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大笑。
王摘星笑得直拍方向盘。
徐云飞慢悠悠地把经书从脸上揭下来,捋了捋本就没有的胡子:“孺子可教!雪天开车稳,这是修道之人必备的沉稳...”
车子转过立交桥,皑皑白雪掩盖着路两边的水稻田,后阳镇南面的村落里,红灯笼已经亮了起来,映着雪地格外喜庆。
马桂荣家的烟囱冒着白烟,院门上贴着崭新的对联:横批“仙家纳福”四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一看就是马桂荣的手笔。
王摘星将车刚停稳,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马桂荣的吆喝声:“哎呦,可算给您请来,你要是再不来,酸菜馅饺子都要冻成冰坨子了!”
三人一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年味撞了个满怀。
院子里架着两口大铁锅,一锅煮着杀猪菜,酸菜的香气混着肉香,勾得人直咽口水,另外一锅则是酱着各种肉食,有大骨棒,猪蹄,猪肝,大肘子,咕嘟咕嘟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屋檐下挂着一排冻梨、冻柿子,旁边还吊着几条马桂荣自己灌的血肠,冻得硬邦邦的,像一串黑红色的冰溜子,墙角处还摆放几捆大葱。
王摘星眼睛发亮,伸手就要去摘冻梨。“师父,你这菜准备得也太丰盛了!”被马桂荣一擀面杖轻轻敲在手背上龇牙咧嘴的说:“哎呀,疼!”
马桂荣系着花围裙,手里还沾着面粉,指挥着:“急啥?先进屋暖和暖和!对了摘星,你还是先去把院里的‘八仙桌’摆上,待会儿给老仙们上香用。”
“文杰,帮我把灶台上的酱好小肘子端出来。”
“你!老牛鼻子...”
马桂荣她顿了顿,突然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给你弄了块上好的朱砂,画符用。”
徐云飞接过朱砂,露出笑容:“哈哈,这可是好东西,还是师妹惦记我。”
堂屋正中的供桌上摆着三盘供果,苹果、哈密瓜,橘子、榴莲、和冻梨,底下压着黄符。墙上挂着去年写的“兵马贺岁”今年旁边多了幅马桂荣亲手写的“狐仙报喜”字迹孔武有力,却不失柔和之美,供桌旁的角落里,堆着几挂红鞭炮和几箱烟花,显然是准备零点放的。
厨房里蒸汽腾腾,面板上排着几十个剂子。马桂荣麻利地擀皮,边擀边念叨:“酸菜馅的包成元宝,韭菜馅的捏出花边,素馅的...”
徐云飞挽起袖子洗手,接着道:“素馅的要捏成莲花,我来捏。”
王摘星凑到酸菜盆前深深吸了口气:“师父,这酸菜腌得真够味!”
马桂荣得意地一扬眉:“霜降那天腌的,用的是老法子,还念了清净经...”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是小璃前几天偷偷往缸里扔了几根山参须,说是能增香,还别说,挺管用。”
正说着,供桌上的香炉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弹。几人回头,只见香炉旁多了个红包,上面用金粉画着只俏皮的小狐狸。
马桂荣摇头失笑:“这丫头”
王摘星好奇的拿起红包,刚一拆开,“噗“的冒出一股白烟,呛得他直咳嗽。烟雾散去后,桌上多了几块大白兔奶糖,糖上还粘着几根白色的狐狸毛。
马桂荣朝房梁上瞪眼:“小璃,你要再变成狐狸四处捣乱今晚不给你烧鸡吃!”房梁上传来“咯咯”的笑声,却不见人影。
徐云飞无奈摇头,从袖中摸出枚铜钱:“师妹,咱包饺子吧,把这福气铜钱放进去。”
众人围坐包饺子,王摘星笨手笨脚地捏出个歪歪扭扭的“面疙瘩”。
被马桂荣笑骂:“你这饺子下锅准成片儿汤!”
徐云飞看不过去,亲自示范:“拇指压,食指推,这饺子得捏出云纹..”手里的饺子渐渐显出精致的波浪边,活脱脱是道观供桌上莲花供果的缩小版。
天色渐暗,村里陆续响起鞭炮声。
马桂荣指挥王摘星在院中摆好“八仙桌”,铺上红布,摆上五供,香炉、烛台、花瓶、供果和一碗清水。难得恭敬的对徐云飞说:“师哥,今年的头香你先上,第一次在我这过年,让我家老仙儿认识认识你。”
徐云飞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先是整理一下道袍,净手焚香,朗声念道:“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随着祝香咒响起,屋里安静下来。
王摘星看见师父闭着眼,嘴唇微动,知道她正在心里跟老辈香根们“说话”。
轮到晚辈上香时,王摘星有些紧张,有些顺拐的样子,惹的李文杰哈哈大笑,还差点把香插歪。年夜饭摆满八仙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上的冰花,让年夜饭氛围更显温情。
马桂荣特意做了几道年菜:红烧鲤鱼寓意“年年有余“,酱肘子象征“富贵圆满“,酸菜白肉血肠是地道的东北味,还有徐云飞最爱的白菜豆腐素馅饺子,寓意“道者清静自然”。给每人倒了杯自酿的酒:“这是用后山摘的山葡萄做的,小璃还往里头加了点野蜂蜜。”
众人落座。徐云飞刚夹起个饺子,突然“咯噔“一声,一枚铜制钱币:“看来今年福气是我...”吐出铜钱,突然顿住,铜钱上分明缠着根白色的毛发。
马桂荣拍桌大笑,看向房梁:“小璃,你这小丫头,连福气都敢调包!”
房梁上传来清脆的笑声:“徐老道太严肃,我给您老添点福运嘛~”
徐云飞无奈,把那根狐毛仔细收进随身的锦囊袋子里:“哎呀,仙家赐的福,可不能推辞。”
守岁时,见两个年轻人无聊的看着电话,马桂荣搬出她珍藏的老相册。有张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马桂荣和徐云飞站在个简陋的香堂前,身后是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摩挲着照片把王摘星和李文杰叫到身边指着照片说:“这是我师祖,那会儿我刚拜师,师兄也才受箓,时间过的可真快呀,一转眼都老喽。”
徐云飞接过话头:“师祖说我们一个走仙家路,一个修道人法,但归根结底都是为济世度人。”
马桂荣目光扫过王摘星和李文杰:“道家元祖为三清,后为老子,而妖仙,则是跟随道家修炼得道,很多人都不清楚这其中的渊源,说白了,其实也算是出自同一门,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我准摘星既当出马弟子又入道门了吧?”
窗外爆竹声渐密,小璃现出原形跳上供桌,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三清画像。马桂荣作势要打,手落下却变成轻轻一抚:“你这丫头,大过年的就不能安生些,真是谁养的随谁。”
除了王摘星,其余几人都哈哈大笑。
零点将至。徐云飞取出道黄符在院中焚化。金红色的纸灰打着旋儿升空时,远处的城隍庙钟声响起。
马桂荣突然从怀里摸出几个绣着符咒的红色香囊:“来来来,接红包压岁,里头有师兄画的平安符,我采的艾草,还有......小璃贡献的尾巴毛。”
小璃得意的甩了甩大白尾巴。王摘星哭笑不得地接过香囊,发现角落里还绣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我屋子里到处都是小璃的毛,能不能给点实在的!”
马桂荣笑骂:“就你事最多,给!”一个大红包拍在王摘星眼前。
李文杰见状,转头对着徐云飞酸溜道:“师父,你看看人家师姑都给摘星个大红包,你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徐云飞喝了一口酒,脱掉鞋子,一双大红袜子露出来,慢悠悠的说:“来来,我赏你个大的!”
王摘星为了顾忌师哥面子没有大笑,马桂荣转身掩饰笑容,小璃不顾形象的翻着白色肚皮,嘴里发出短促的“咔咔”笑声。
“砰——啪!”村里的鞭炮炸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天空中礼花五彩缤纷,震耳欲聋的爆竹烟花,照亮了整个夜晚。
供桌上的香炉中,三柱线香正袅袅升起,最终在屋顶交织成一片祥云。
小璃跳到所有人中间,尾巴“嘭“地炸成烟花般的形状:“祝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