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带李文杰回家
初一一大清早。
小璃颠颠跑到王摘星车前：“摘星哥哥，你也带我去呗？”
王摘星想着该怎么拒绝小璃时，马桂荣系着围裙走了出来：“小璃，今天初一，你不许到处乱跑。”
小璃失落的一步一回头：“哦！”
马桂荣对着王摘星眨了眨眼。有所领会的王摘星开着车，带着李文杰往自己家去。车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但路边的积雪仍堆得老高，阳光一照，亮晶晶的，晃得人眼睛发花。
李文杰兴奋的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的问东问西：“摘星，你爸妈好相处不？”
王摘星瞥了他一眼，嘴角一翘：“咋的，怕生啊？”
李文杰挠挠头干笑道：“嘿嘿，也不是，就是怕太打扰了。”
王摘星笑了笑，食指指向自己：“你觉得就我这性格，我爸妈能难相处到哪里去？再说了，我妈前两天还念叨呢，问我咋不带你回来看看，今儿正好，你去了她肯定高兴。”
李文杰没吭声，心里却有点暖，他从小就无父无母一直是师父徐云飞带大，过年也是和师父，或者和道观里的师弟们过，刚来道观的时候只有师父和自己，后来道观的人虽然多了，但总是缺少了些烟火气。
偶尔还要维护道观形象，自己还要摆点师兄的架子，虽然王摘星也是自己的师弟，但李文杰始终都拿王摘星当亲兄弟对待，现在突然要去王摘星家里，而且还是过年，他既期待，又有点怕自己表现不好。
一辆白色的SUV拐进一条农村的小路，顺着小路一直往前，是一处水库，水库表面被冻得严严实实，像一块巨大的磨砂玻璃，隐约透出水底纵横交错的水槽和树枝。
寒风卷着雪粒扫过冰面，王摘星指着冰面上散落着碗口大的冰眼：“文杰，你看，这种大窟窿是钓鱼用的。”
李文杰惊讶的说：“这么冷的天，冰层又这么厚，鱼能上钩吗？”
王摘星肯定的说着：“当然啊，冬天冰封住了湖水，鱼会缺氧，如果冰面上有洞，它们会在洞口下面游动。”
穿过一片被冰坨子压弯折腰的芦苇塘，桅杆上挂着几缕破渔网，随风硬邦邦地摆动。车子停在了一座红砖红瓦的平房前，四四方方地立在雪地里，不锈钢大门锃亮，檐下挂着两串红灯笼。
丈把高的砖墙围出个宽敞院落，墙头插着碎玻璃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东厢房外搭着彩钢车棚，里头停着台黑色SUV，轮胎印在雪地上碾出两道粗野的弧线。西墙根一溜儿地窖铁盖泛着青霜，旁边杵着口压水井，铁柄上缠着防冻的麻绳。
熄了火，王摘星拍了拍李文杰的肩膀：“到了，走吧。”李文杰深吸一口气，跟着下了车。
王摘星家的大门上新贴了春联，红底金字，看着就喜庆。掏出钥匙开门，还没等拧，门就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脸上笑盈盈的，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哎哟！可算回来了！这就是文杰吧？快进来上屋里炕上坐着去，外头冷！”李文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摘星的妈妈一把拉进了屋。
暖气扑面而来，混着炖肉的香味，让他一瞬间有点恍惚。进屋时，见王摘星的爸爸在烧火。
李文杰赶紧低头问好，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叔叔阿姨好。”
王摘星他爸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眯眯地打量李文杰：“好好好！摘星老提起你，说师兄对他可好了，还说你这孩子实诚，今天总算见着了。”李文杰被夸的有些耳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笑两声。
王摘星在旁边插嘴：“爸，妈，他脸皮薄，你看你看，脸红了吧？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妈刘小敏。这位长相没我帅的，是我爸，王有为”
王摘星他妈瞪了儿子一眼，转头又对李文杰笑得和蔼：“文杰啊，饿不饿？锅里炖着排骨呢，待会儿多吃点！”
李文杰连忙点头：“谢谢阿姨…”站在客厅里，有点手足无措，想帮忙干点什么，王有为和刘小敏怎么都不让他干：“叔叔阿姨，我去拿点柴胡吧！”
说着就往外门走去，被王有为拉过来：“你看你这孩子，来这就当自己家，想玩就玩，想吃就吃，可千万别客气，大过年的，还能让你一个孩子干活？”
王摘星站在里屋的门边：“对了爸！门口的黑色SUP是你的？啥时候买的？”
王有为笑了笑：“年底的时候，开发商给我们小老板顶工程款的，我找人看了，没什么问题，算了算价钱，挺合适的，总坐车去市里干活太麻烦了，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回来一趟怪麻烦的，跟你妈商量了一下，就买回来了。”
王摘星点头表示赞同：“对，而且家里距离镇上还挺远的，买一辆车真的会方便很多。”
刘小敏端着一个鱼盘，从父子二人中间走过，酸溜溜的说：“你爸呀，自从买完车以后，天天去镇里溜达，也不明白他想干嘛，是想显摆显摆呢？还是想去大街上看美女。”
王摘星和李文杰被刘小敏的话搞的，想笑不敢笑，憋还憋不住：“文杰，走，我带你去转转。”
家不算大，但收拾得特别干净，电视柜上摆着全家福，茶几上堆着瓜子糖果，东屋后面还有个小厨房，窗户上贴着窗花，一看就是刘小敏自己剪的，窗边两侧还挂着几串红红的干辣椒，显着年味十足。
刘小敏跟着二人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把松子：“来，文杰，拿着，这是我今年在山上打板栗纸的时候捡到的松塔，前天下午用大锅炒出来的，可香了，你尝尝。”
李文杰手里捧着松子，心里有点发酸，自从他懂事起，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热情地对待过了，只迷糊记得最后一次有人往他手里塞糖，还是很小的时候，去姥姥家过年。
回到屋内，王有为让二人脱鞋上炕：“摘星，你和文杰在炕上等着，一会就吃饭，我去煮壶茶。”没多久，王有为提着一个很有年代感铝制的水壶走进来，倒了杯热茶递给李文杰：“听摘星说，你也是学道的？”
李文杰双手接过茶杯，热气滚滚，闻了闻茶杯：“是的，从小就跟我师父学，不过学得还浅些。”
王有为拍了拍李文杰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让李文杰觉得很踏实：“没事的时候，跟着摘星回来家住两天，要是赶上我放假了，那我就领你俩去钓鱼，看到前面的水库了吧，那里的鱼可多了，全是大个儿的。”说完，王有为还用手比划了鱼的大小。
李文杰笑着道：“好的叔叔，我肯定会跟着摘星回来。对了叔，这是桂花红茶吧，可真香。”
王有为挠头憨笑道：“嗨，我哪会喝茶啊，这是我们小老板给的，文杰你喜欢喝茶啊？”
李文杰赶忙回答：“算是吧，在道观里，经常有香客求经，一来二去，我也就会喝茶了。”
屋外传来一声“王有为，拿桌子，开饭啦”。当听见被叫到名字的王有为，立马起身往厨房小跑去。
李文杰望向厨房方向，压低声音：“摘星，叔叔是不是特别怕阿姨啊？”
嗑着瓜子的王摘星一脸纳闷：“是啊，你咋看出来的？”
李文杰笑着说：“因为叔叔听到阿姨的声音，就像条件反射似的。”
一张远远的大炕桌上，摆放着十二道菜，都是王摘星妈妈刘小敏亲自做的，色香味俱全，看的师兄弟二人肚子“咕咕”叫，刘小敏递给李文杰一双筷子：“这筷子是新的，碗也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买的。”
王摘星嘴里含着一块肉，含含糊糊的说：“妈，你说话说全喽，文杰只知道关于道家的事，这些民俗他去哪知道。”
转头又对李文杰解释：“我妈的意思是，今年你来我家过年，添双碗筷，意思是，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了。”
王摘星不解释李文杰没啥感觉，大不了低头吃顿饭，解释完以后，李文杰眼泪直接涌出来：“哇！——叔，姨，你们太好了！我也算有家了”
王有为和王摘星真不愧是父子俩，看见李文杰“哇”的一声就哭，父子俩端着饭碗懵逼了。只有刘小敏反应过来，赶忙起身走到李文杰身边，看了一圈没发现纸巾，慌忙中，习惯性的拿着围裙的边缘处给李文杰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说：“哎哟，啧，这孩子，哭啥啊，大过年的，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要不嫌弃，可以管我叫声妈，大过年的我还白捡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