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官相
一夜好眠。
上午早课都结束后,吕祖观待客厅中,李文杰正在跟昨日化解太岁的居士“巩泽辉”交谈。
茶海上的水壶翻腾。
李文杰右手提壶,左手扶盖,热水沿杯壁环注。等到茶叶舒展时,他手腕轻抬,壶嘴三点顿挫,水花激荡间,茶香满屋。倒茶时,李文杰拇指压盖,食指扣碗边,其余三指托底,茶汤如溪流般,分茶杯盏无声落在居士面前,水面纹丝不惊。
半杯琥珀色的茶汤在素白瓷盏中微微晃动,巩泽辉夸赞道:“凤凰三点头!动作刚柔相济,静如入定,动似鹤舞松间,将这茶之魂、水之魄凝于这方寸茶席啊!”
李文杰笑了笑问:“巩居士今日前来,想必可不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吧?”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巩泽辉,“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到您。”
巩泽辉也不推辞,把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我这次是想找徐云飞道长帮我看看命理,昨天虽然是化解太岁,可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李文杰点点头表示赞同,品了一口茶:“您可以稍等一会儿,我师父这会儿有点事情在忙。”说完,他提起茶壶再次给巩泽辉的茶杯续上茶水。巩泽辉食指清点茶桌两下表示感谢,这一动作让李文杰对他的印象更加深切。
“巩居士您看着不是本地人?”李文杰旁敲侧击,这种方法也是为了更好的规避风险。同样,巩泽辉也非常欣赏眼前这位年轻的道士,在他向自己续上茶水时,就自降身份以示诚意。
巩泽辉如实回答:“嗯,我的老家是建州的,从小岁跟着父母来东北定居,如今也算是东北人儿了。”抿了一口茶说:“我考大学的时候离开过几年,后来分配工作,也是在这边。”短短的几句话,巩泽辉就让对方明白,他大致的生活环境是什么。
几盏茶后,李文杰手机微信显示着小红点,是徐云飞的语音提示:“文杰,带巩居士到后院来,对了,王摘星这臭小子呢?给他也抓过来。”李文杰听到王摘星时,一脸无奈的回复:“好的,我这就带巩居士过去,但是摘星我找不到他。”说完,起身带着巩泽辉去往徐云飞后院。
此时的王摘星,惬意的领着小璃在道观的后山溜达,山上冷风吹着,年前的那场大雪依旧未化,“微信到账50万元”羽绒服里传来微信语音铃声,点开屏幕,确定接受:“文杰,找我干嘛?”
“师父叫你去他院子里,赶紧回来。”
“我在后山上,领小璃玩呢。”
“王摘星,你确定不回吗?师父今天可是要给巩居士算命,机会难得!”
挂断电话,王摘星拎着小璃,一路小跑,往道观的后院奔去。
吕祖观后院。
巩泽辉跟着李文杰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院中石桌旁坐着个五十出头的道士,一身青灰道袍,面容有些...油腻!正对着个年轻弟子说着什么。
巩泽辉心头一震,昨日未曾仔细打量过徐道长,今日初一看,徐云飞那目光,竟如实质般在他脸上扫过,让他有种被核磁共振扫描的错觉。
“巩居士,请坐。”徐云飞指了指石凳,声音清朗有力,“此次前来,想必还是为了昨日破解之事?”
巩泽辉暗道这开场白倒是标准的神棍套路。他不失礼貌的回答:“道长果然如友人相传的一样!”
此时李文杰端着一个托盘走来,分好茶点便礼貌的退了出院落。
徐云飞不以为意,反道是微微一笑:“我见你天庭饱满,天生性质沉稳,但山根处隐现横纹,主小人作祟,官禄宫暗淡,看来近期仕途有所阻滞吧!虽说昨日太岁一破,但你命里必遭此一劫。”
巩泽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两眉之间的位置,心想:“老阳果然没骗我,这徐道长有两下子”。
“而且....”徐云飞忽然凑近,盯着巩泽辉的鼻子,半响:“你鼻如悬胆,准头圆润,这是典型的文职官员面相。若贫道没猜错,福主应在教育口任职。只不过,耳朵肤色白皙、轮廓分明,是个过于耿直之人,两者兼看,大概是个副的!”
徐云飞最后的话语让,险些让巩泽辉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巩泽辉佩服的夸赞:“您真是好眼力!”
徐云飞捋了捋本就没有的胡须:“鼻子为审辨官,主财帛与事业。巩居士的鼻梁挺直但却不露骨,说明做事有原则但略微有些死板,鼻翼处丰满但不宽,这是管钱,但不贪财的相。再加上你右手虎口有老茧,这是常年批改文件留下的。至于副职嘛...”徐云飞指了指巩泽辉的额头“你天庭虽饱满,但靠近...呃...发际处”徐云飞又看向他的头发,准确地说,是头发的分布情况。
“头发稀疏,尤其是头顶这一块。”徐云飞又指了指,头顶“在相术里,这叫‘阳泄阴盛’,主官场是非。这头发,可不是自然掉的”
巩泽辉苦笑:“哎...没办法,工作压力大,熬夜熬的。”
徐云飞摇了摇头:“非也!你这脱发路线...很讲究,先从中间开始,再向四周扩散,呈‘中心沦陷’,说明你现在的位置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而且...”压低声音,“是自己人。”
巩泽辉目瞪口呆,后背沁出细汗,连忙拱手:“徐道长,实不相瞒,我确实遇到些麻烦,还请徐道长指点一二。”
就在巩泽辉讲述最近遭遇时,院门“砰”的被撞开。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慌慌张张冲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只全身雪白长相甜美的白狐狸:“赶上了赶上了,师父我回来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王摘星让徐云飞差点装不下去了。
徐云飞眉头一皱,压着火气,继续装桌沉稳的说:“王摘星!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稳当!”他对王摘星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旁边站着。
王摘星难得乖巧地走到徐云飞身后,却还偷偷冲巩泽辉贱兮兮的龇了龇牙。巩泽辉注意到王摘星长得颇为讨喜,圆脸大眼,左颊还有个酒窝,莽撞的样子有点痞气,在徐云飞身后老老实实一站,又活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徐云飞盯着巩泽辉,半响,轻笑道:“替人擦屁股的活可不好干,估计是有人将计就计,你最近没少应付小麻烦吧?”
巩泽辉点头:“对!上周有人往我办公室塞了封匿名信,说我滥用职权。”
徐云飞依旧装着高深莫测的笑道:“因为你右耳根下有道细纹,主‘文书是非’加上你昨日破解太岁位于正东,属‘阴木’木对应着笔墨。”
王摘星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哪是看相啊,干脆去帮孟局干刑侦得了?”
王摘星听到此处大致了解,职场夺权这种戏码他真的懒得看,误以为他是个贪图富贵的人,顿时有些瞧不起的翻了个白眼,不顾形象的伸手拿起桌上苹果就啃了起来。
徐云飞见徒弟突然这般无礼:“王摘星,我特么削你啊?”说着就要抬手,“给你点脸了是不是,老子今天本来想顾及一下形象,你个小王八羔子,非逼我揍你,来来来,你过来,咱俩去里面谈谈。”说完,徐云飞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二层楼方向。
王摘星一脸懵懂:“师父,我干啥了?您这火气上来的也忒快了。”又压低声音的说着“他们官场斗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敛财?”
“闭嘴。“徐云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小声点。转头又恢复之前沉稳的表情,转向巩泽辉:“巩局,你办公室的东西最近是不是莫名其妙移位或者丢东西?开会时也会有人和你唱反调?”
王摘星听着师父的话,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巩泽辉连连点头,心里越发佩服。徐云飞说的几乎大差不差,尤其是上周的党组会,一向和关系不错的陈科长,突然对他的提案提出质疑,搞得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