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重返大楼
饭桌上,王摘星一如既往地话多,可能是想着李文杰父亲的事,王摘星总是有意的绕过这个话题,偶尔也会毒舌几句,或者吐槽李文杰偶尔犯精分的样子,但也总不忘往李文杰碗里夹着肉。
徐云飞静静看着,目光始终未从李文杰的脸上移开过。那双笑起来和李正阳一模一样的嘴角,还有微笑时眼尾的弧度,抿嘴时像楚娟的小动作。这些都跟那对曾经来他这里许愿的夫妻神似。
“师父,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李文杰突然凑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云飞摇头,今天难得没有喝酒,竟给李文杰倒了杯果汁:“在想林海生的事情。对了,你对你父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李文杰怔愣了,随即筷子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都多少年了,忘的差不多了。”说完,便低头扒饭,声音闷在碗里:“不过还能记得爸爸很高,妈妈...爱唱歌。”
王摘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踢了张明哲一脚:“去把冰箱里的啤酒拿来。”
“哦!”张明哲秒懂:“大师兄,帮我拿酒!走!”拽着李文杰一溜烟跑了。
王摘星压低声音:“师父,到底怎么了?”
徐云飞惆怅地看着窗外:“摘星啊!如果说,有一天,文杰必须要面对非常残酷的真相,换做是你,你会告诉他吗?”
王摘星有些疑惑,沉思片刻:“师父,您总跟我们说,凡事都有因果,从文杰那天跟我们去顶楼时...”他又否定的摇了摇头:“也许,在吴队长找到你的时候,就是因果中的一环呢!”
王摘星的几句话点醒了困扰徐云飞几天以来的顾虑,几天未笑的徐云飞,嘴角终于扯出个释然的微笑:“臭小子...”
正巧,李文杰和张明哲抱着啤酒回来,狐疑地看着两人:“什么事,这么高兴,你们背着我聊什么呢?”
“聊那里治疗精神分裂症最好最权威!”王摘星接过啤酒,熟练地开瓶。
酒过三巡,几人跌跌撞撞逛游到道观的大门处。
李文杰这个大师兄醉得比较轻,他扶着电线杆子,突然嚎起了‘道德经’背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时竟然卡了壳,死活都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急得直跺脚:“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夫...夫...夫什么?”
“夫...唱妇随...”王摘星好死不死的打岔。
张明哲干脆,直接躺在了共享单车旁边,双腿高高蹬起,像踩着一辆无形的自行车。手臂滑稽的划着弧线,嘴里不停的喊着“都起开,让一让,下坡真爽!”仿佛整条街,他是最亮的仔。
四人中,徐云飞算是最稳重的了,他盘膝而坐在马路牙子上,捧着瓶白酒迷迷糊糊东倒西歪,这时,路过的流浪狗冲着几人‘汪汪’几声,徐云飞突然大喝:“道友,为何辱骂贫道?”而这时候,王摘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爬了半天没能站起来,干脆直接学着狗,直奔几只流浪狗去了。
最后还是道观中其他弟子起来巡查时发现的几人。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徐云飞独自坐在后院的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一片片晃动的叶影显着院子格外清幽。他从怀中取出李正阳的档案,徐云飞闭上眼,感受着清风袭面。
“二十二年前那个雨天的记忆再次浮现,小小的李文杰手中捏着唯一的全家福,嘴里还咬着刚刚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馒头,仰头时,嘴里的馒头差点掉落,含含糊糊的问他:“叔叔,我妈妈说爸爸是个大英雄,真的吗?”
“是的,小杰的爸爸是大英雄,而且还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李正阳不仅是英雄,更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而现在,命运似乎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圆环。
一片银杏叶如扇,随着微风轻轻覆在档案上。徐云飞转头时,发现李文杰,不知何时站在廊庭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光圈,就像他的父亲与他在冥冥之中的身影重叠。
李文杰很坦然的问道:“师父,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也猜到了。”他看着徐云飞,笑了笑:“我长大了,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
徐云飞怔愣一下,随即大笑道:“好小子...”拳头轻轻落在李文杰肩头,一阵风吹散满地落叶。攥紧档案的手渐渐放松,徐云飞知道,那个他用二十二年隐藏的秘密,终究到了揭开的时刻....
下午,徐云飞将关于李正阳的事情全部讲述完,李文杰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原本徐云飞已经做好了安慰徒弟的心理准备,可结果...没用上。
“师父,虽然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我爸爸是牺牲的,可我相信,正义永远不会缺席。”李文杰在说完这句话后,眼神亮得就跟当年李正阳毕业宣誓时,是一模一样,父子俩心中永远存在一团正义的烈火。
“走吧!收拾一下东西,去明氏集团大楼,把僵尸清除干净。”说完,徐云飞自顾自的走向二楼。
徐云飞带着王摘星和李文杰再次回到明氏大厦的商业城大楼前,警戒线在风中猎猎作响,黄黑相间的塑料带将整栋大楼团团围住,像一道突兀的伤口,割裂了原本繁华的街景。
大楼的玻璃幕墙依旧光洁,映照着铅灰色的天空,但入口处的旋转门早已被铁链锁死,两侧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面色冷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偶尔有路人驻足,好奇地张望几眼,又匆匆离开,仿佛这里弥漫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另一边,几个身穿制服的人站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偶尔抬头望向高耸的楼体,神情凝重。他们的对讲机里,时不时还会传出沙沙的电流声,但无人应答。
远处,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观望,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但很快又匆匆离开,仿佛在多看一眼就会沾染不祥。
商场入口正大门处,一张被雨水浸湿的公告斜斜的贴在立柱上,上面的黑体字清晰可辨。
“即日起,本大楼暂停一切经营活动,具体开放时间另行通知。”风掠过,公告的一角微微掀起,又无力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