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小孩儿姐
“是想让我回去看店？”他直接点破。
“儿子，要是你忙就算了！”刘小敏急忙道：“我找隔壁李婶...”
“你看你，那么认真...我不忙。”王摘星打断她，嘴角已经扬起：“正好带两个小家伙回去住几天。我一会儿就动身。”
电话那头传来刘小敏如释重负的呼气声：“那太好了！冰柜里我包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饺子，钥匙还在老地方，东西随便吃，钱随便花...”
挂断电话后，王摘星望着师父院子里那片光秃秃的竹子出神。“有为便民超市“刘小敏用了父亲的名字，却把“王”字隐去了，就像爸爸的一生，总是默默站在妻子和儿子身后
午后的“有为便民超市”浸在下午的阳光里。新刷的油漆味混着果香，刚上架的面包飘来一阵麦香，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冰柜凉气，在空中缓缓流淌。
王摘星刚送走一波顾客，正倚在收银台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台面，难得的闲暇，让王摘星眉宇之间透着松快的享受。
“老板哥哥！”一个清亮又带着点小大人般沉稳的声音。
王摘星缓缓抬眼，柜台前站着三个小孩。领头的是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女孩，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一丝碎发都没有，校服洗得白白净净却熨烫得平平整整。
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瓶绿色的汽水，塑料瓶身沁着冰凉的水珠，正顺着马尾辫女孩纤细的手指往下淌。而女孩身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正探头探脑，另一个有些瘦小的男孩则显着有点腼腆，手指揪着裤子口袋。
“汽水三块钱。”王摘星报价格，目光却落在那马尾辫女孩异常认真的脸上。
马尾辫女孩利落地从零钱包里数出三枚硬币，清脆地放在玻璃柜台上。硬币还带着女孩掌心的温热。女孩没有立刻拿汽水，反倒是站得笔直，稚嫩的小脸上那双清澈得像山泉的眼睛看着王摘星，用一种近乎郑重的语气道：“老板哥哥，能麻烦您给我三个一次性杯子吗？要干净的。”
王摘星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行，小孩儿姐是个讲究人。”从柜台下拿出一摞崭新的透明塑料杯，特意挑了三个边缘无毛刺的，将水杯轻轻推到女孩面前。
马尾辫女孩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和汽水，走到旁边一张供客人歇脚的小桌旁。
女孩把汽水瓶端正地放在小桌中央，仿佛在进行孩子们的某种仪式。她拧开瓶盖时，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并且发出轻微的“嘶”的一声，瓶口瞬间冒出一股清甜的苹果香。
接下来是分杯过程，却成了午后超市里一道无声的风景。
王摘星将手机按下暂停键观察着，虎头虎脑的小胖儿和瘦小的男孩此时也安静下来，正好奇地看着女孩的动作。
只见女孩拿起第一个杯子，微微倾斜饮料瓶身。绿色的液体形成一道细流，精准地倒在杯中。女孩的眼睛紧紧盯着液面，手腕稳定得不像个孩子。
倒了约莫三分之一高，又稳稳地停住，一滴未洒，将杯子推到小胖男孩面前：“胖儿，你的。”
同样的重复精准，第二杯也稳稳地倒到了三分之一线，又推给了那个瘦小的小男孩：“刚儿，给你。”
当轮到第三个杯子的时候，瓶子里只剩下浅浅一层液体，刚够没过杯的中间。只见女孩没有丝毫犹豫，将最后这点宝贵的‘圣水’缓缓倾注进最后一个杯子。
那液体少得有些可怜，薄薄的一层，连杯底的循环利用标致都清晰可见。女孩把这杯属于自己的汽水轻轻握在手里。
然后，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女孩竟拿起了桌上那个唯一还装着满杯饮料的杯子，原本那是她该留给自己的最大份额。但女孩却转过身，踮起脚尖，双手将那塑料杯，郑重其事地举到收银台的王摘星面前。
“老板哥哥，”她的声音清脆真诚，带着分享的喜悦和不易察觉的羞涩：“这杯给您！谢谢您的杯子。”
王摘星彻底愣住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门，正好落在那杯递过来的苹果汽水上，折射出璀璨的光点，晃得王摘星眼睛有些发酸。
他低头看看女孩手里那个可怜兮兮的“饮料”，再看看女孩那双亮晶晶又毫无保留的眼眸。一股极其陌生又无比灼热的暖流，猛地撞进王摘星早已见惯世间冷暖的心口，让人又酸又胀。
“这孩子，讲究，仗义。”
王摘星没有扫兴，也没有推辞，甚至没有说一句客套话。他像女孩那样，郑重地伸出双手，像接过一件稀世珍宝那样，稳稳地接过了这杯分量十足的塑料，杯壁上还残存一丝冰凉，里面的液体微微晃荡，映着他有些模糊的影子。
“谢啦。”王摘星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从没有过的温柔。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马尾辫女孩齐平，举起了杯子。
女孩会意，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笑容，像阳光穿透了云层。女孩纤细的手指高高举起自己杯子：
“干杯！”
“干杯！”小胖孩儿和瘦小男孩也兴奋地响应着，同时高高举起自己的“财富”
王摘星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他手中的杯子，带着成年人的沉稳，轻轻碰向三个孩子高举的杯沿。
“噔！噔！噔！”
三只杯子和塑料瓶相碰，发出清脆中又带着点闷响的声音，在超市里格外清晰。这声音仿佛敲碎了某种无形的隔阂。孩子们欢呼着，满足地啜饮着自己的那份快乐。
女孩小口抿着自己那一点饮料，舌尖尝到一丝甜意，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好喝..”
看着这一幕，王摘星胸腔里暖流汹涌澎湃。他仰头，将自己杯中那酸甜冰凉饮料一饮而尽。苹果的味道在口中漫开，带着某种久违的味道。
“小孩姐，讲究！”王摘星放下空杯，看着马尾辫女孩，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触动：“小孩儿姐，真仗义！哥哥喜欢你这股劲儿。”王摘星大手一挥，指向女孩身后琳琅满目的饮料冰柜：“去！挑三瓶你们喜欢的，哥请客，为了奖励你们的‘讲究’和‘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