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转调隐情
“你是打算把老冯给借调过来吗？”郭彪问道。
“不，老冯只需要在我们的外围就够了。再说了，借调一个刑侦副队长要市局点头的。现在局势还不明朗，我们不要贸然地打草惊蛇。”杨奕军说。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杨哥？”潘知然问。
“今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来我办公室找我，一块好好查查刘星辰遇害一案。胖子，送送小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杨奕军说完自己朝楼上走去了。
“杨队不跟我们一块吃晚饭了？”潘知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
“他估计今晚又是一桶泡面解决了吧，别管了，我们吃去。”郭彪揽过他前往局里的食堂。
在晚饭的过程中，潘知然又从郭彪那得知了一些关于杨队和冯专员的八卦，这让他觉得非常新鲜，原来智勇双全的杨队长在生活中还有腼腆羞涩的一面，人果然是不能只看表象。潘知然正笑嘻嘻的呢，却见郭彪投过来一道似乎能够洞穿一切的眼神，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你知道了你师父这么多八卦，可他还不知道你的吧？”郭彪似笑非笑道。
“啊？我……我的？嘿，我一个实习生哪有什么八卦？”潘知然眼神恍惚着说。
“行了，小潘，在我面前伪装没什么意义。”郭彪看着就像一头笑面虎，言语虽轻却震慑人心。
“郭……郭主任，你……你在说什么啊？”潘知然仍然在强撑着装没事。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十年前老杨的影子。”郭彪侧着脑袋微笑，“我和他在警校就是上下铺，后来一块进了市局，再后来又一块转来这里，到现在十多年的老交情了，可以说同龄人里我是最懂他的。当年他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天资聪慧，机智灵活，身手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都有一颗赤子之心。打从你来我们分局时，我就感觉到你不是一般的人才。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当时我硬拉你进档案室，就是为了让老杨回来后发掘你这颗好苗子。”
“这我早看出来了，我本来就很崇拜杨哥，打从市局我就耳闻过他的大名，我来这本来也就是为了能有幸跟着杨哥好好学习……”潘知然平静地回应。
“只怕这不是你来这的主要原因。”郭彪也淡定地喝下一口汤。
“郭主任，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来这？”潘知然笑问。
“为了不留在市局。”郭主任开始扒拉盘里最后一点菜吃。
这话一出口，潘知然果然像是被点到穴一样愣住了，他嘴唇颤抖了几下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走吧，去你宿舍说去。”郭主任端起桌上两个盘子便去了收餐点，潘知然垂着头慢慢跟着，两人走向警员宿舍。
现在宿舍戒备十分森严，连门卫都有三个。摄像头也都被技侦组的同事们修好了，确保二十四小时无间隙无死角无遗漏。见是郭彪到来，一个协警门卫上前打招呼道：“这不是郭主任吗？我记得您不住这儿啊，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噢，是这样的小方，我送杨队的爱徒小潘回宿舍休息，顺便也来瞧瞧这边的环境。”
小方朝郭彪身后看去：“噢！你就是那个勇斗持刀歹徒的实习生？我跟你说咱这哥几个可佩服你了！王老弟要是有你这身手也不至于现在还躺医院呢。你还是杨队的爱徒？真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潘知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是打着哈哈尴尬地笑着。郭彪又和另外两个协警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潘知然进了宿舍楼，潘知然宿舍就在一楼最靠近大门的１０２。二人进去后，郭彪来回走动，上下打量，潘知然给他倒了一杯水。
“到了你的地盘了，现在尽管说吧。”郭主任坐下来喝了一口水。
“郭主任，我觉得你不该待在档案室的。”潘知然一开口说的却很莫名其妙。
“噢？这是为何？”
“就凭你这双毒眼，放在档案室都屈才了。”
“嗬！瞧你说的。”郭彪一笑，“无所谓屈才不屈才，我在档案室能发挥自己的价值，这对我来说足够了。”
“可是现在你明显是在发挥档案室外的作用。”
“协助同事办案，这是应该的嘛。好了，先不说这个，还是说回到你。”郭彪眼中如电光一闪，“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离开市局跑到这儿来？”
“我……”潘知然目光躲闪着不肯直视郭彪，“我其实……”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行了行了，一个大小伙子这么扭扭捏捏！”郭彪摆了摆手，“直说吧，为了躲谁？”
“啊？”潘知然一听这话险些跳起来，他干脆不带任何伪装地恳切地问道，“郭主任，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快在你脸上写出来了，当我看不出来吗？”郭彪翻了个白眼。
“好吧，郭主任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不能留在市局，只不过……”潘知然被探知了隐情，索性心一横，直接承认了，“真的就是为了躲一个人而已。”
“那人是谁？”
“郭主任，您没看出来啊？”潘知然试探性地问。
“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我只能确定那是个女的。”郭彪耸了耸肩。
潘知然此刻已经没了任何遮掩的意图，直说道：“对，就是一个女的，她叫高梦恬。”
“她什么身份？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吧？”
“不是，至于她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但是我想你肯定听说过她父亲。”
“噢？是个什么大人物啊？”郭彪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看上去对这种八卦不是特别感兴趣。与他说起杨奕军的往事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父亲就是……”潘知然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称谓，但是一时却没想好，只好说，“她父亲叫高冬城。”
“高冬城？”郭彪眼前一亮，并伴随着一阵深吸气，片刻后他缓缓地把气呼了出来，“就是那个江城的地产大商吗？”
“没错，就是他。”潘知然点了点头。
“这个高梦恬怎么你了？”郭彪接着问道，没有带着揶揄的语气，这倒让潘知然觉得奇怪。
“没什么，她就是……”潘知然手晃了晃，“热情得过分了点……”
“噢……”郭彪做恍然大悟状，“这么说她常去市局……嗯，接触你？”
“嗯嗯。”潘知然继续点头，“我不太能够接受这种，所以我就向上级申请去其他分局。而刚好我崇拜的杨奕军老师哥正好在郊区分局任刑侦队长，我就过来这里了。”
“算算到今天你来多少天了？”郭彪歪着头问道。
“嗯……刚好是第五天。”潘知然想了一下立马说道。
“那你觉得你来到这边就算躲成功了？”郭彪笑了一下，“她要是热情不减，不会跟着你追过来吗？”
“呃……”潘知然像是吃了一记重锤一般。
“你当时走的时候，应该和市局的同事交代了吧，当高梦恬再次找你时，用什么理由搪塞？”
“对啊对啊！说我出差了。郭主任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人之常情，猜都猜得到啦！”郭彪又笑了，“可是这理由能搪塞多久呢？”
“这……”潘知然舔了下嘴唇，“能搪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那你这就只是缓兵之计而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郭彪喝了一口水后接着说，“她早晚会找到这边来的，你得赶紧快刀斩乱麻啊！对了，你对她是什么态度？或者说什么感觉？”
“我婉拒过，也直说过……”潘知然咽了一口唾沫，“可她就是不肯放弃……这我有什么办法？”
“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
“很简单啊，我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她那个型的，更何况她还有个那么强势的老爹。”
“不愿意成为资本家的上门女婿？”
“没那么复杂，单纯的就是对她没感觉。”
“噢！我明白了！”郭彪点了点头，“你这又是和老杨相似的一点，都被女性锲而不舍地追求着。但是不同的是，老杨那边有戏，因为他也是中意冯专员的，只是碍于他自己的一些迂腐的顾虑；而你们这边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以说几乎没戏。”
“郭主任，如果说你碰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哈哈哈，你瞧我身上这大团肥肉，怎么可能会遇到那种情况？不瞒你说啊，我那媳妇我可是足足追了她七年啊！”郭彪哈哈大笑道。
“郭主任你说笑了。”潘知然也跟着笑了笑，“我是说你能否给我一点过来人的建议？”
“给建议？”郭彪又喝了口水，“如果说没预设立场的话，我倒是觉得敢于一门心思追求一个人的这种行为很值得鼓励，我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嘛。而冯专员追老杨到现在六年了还不罢手，有一部分也是从我这汲取了力量。所以要是我不给你建议而是给那姑娘建议的话，我倒希望她能够成功。可是你现在是确定你对她一星半点的好感都没有吗？”
“没有。”潘知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郭主任，我实话实说你可别觉得我自认为高人一等然后非得踩人家一脚，绝对不是的。她是富家千金，我是人民警察，这只是我们各自所处的身份位置而已，我认为门槛和阶级什么的都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鸿沟。我只是单纯针对她个人说点我的看法，这仅代表我个人意见，可能别人都不会像我这么认为，真的，我不是横生一种优越感什么的……”
郭彪抬起一只手打断了越说越激动的潘知然，直接问道：“你就直说，你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感觉她这人……”潘知然皱了皱眉想了想，“阳光单纯的表面下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我隐隐觉得那……不太好形容，反正简单来说我无法触及到她内心真正的世界……”
“噢？竟然是这样？”郭彪的兴趣开始发酵了起来，“原来你是因为这一层的隐情才对那个高梦恬如此疏远的，看来你们可能真的不是一路人，不合适，就算尝试一下可能都不合适。”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不管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肯离开，三天两头来市局找我，我实在是不厌其烦就转来这边了，也不知道能躲几天。”潘知然一脸无奈地摇着头。
“所以我们每次提到市局，你都有细微的排斥反应。”郭彪盯着他说，潘知然朝他无可奈何地摊开了手。
“我也没办法啊，能躲一天是一天呗。”
“但她迟早会找到你的，哪怕她没有一个像高冬城那样的父亲。她一个人大不了去一家一家分局、派出所、执勤岗哨问，总能找到认识你的，或者他找你警校的同学。总之想找到你方法多了去了，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唉，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可我现在投到了这边杨哥的门下，是一定要学到些东西的，不可能再说走就走了。”潘知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晓得杨哥知道我这情况后会怎么说。”
“你就别指望着问他了，他自己都还拎不清呢。”郭彪憨笑一声，“不过你们所面临的这种类似的情况，具体来说总归还是很有差异的。相对于你这边这么难弄的情况，我尤其想要祝福他们两个早成眷属，你觉得呢？”
“虽然我才刚认识冯专员没一会儿，和杨哥接触也不到一天，但听了郭主任你的讲述后我觉得他们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就算还僵着没在一起，将来也是一定会喜结良缘的。我相信他们！”
“我也相信！”两人互相点头。
“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档案室了。”郭彪起身准备离去，潘知然送之，临出门时郭彪回过头来说，“今晚你所说的我会为你保密，至于你想再告诉谁听，取决于你自己。走了！”说完招手离去。
潘知然默默地注视着郭彪离开，自言自语道：“前几天还真是小看了这位郭主任，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言毕便关上了宿舍门。
郭彪快走到分局主楼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晃动了一下脖子，眼珠子飞快打了个转像是朝某个方向不经意瞄了一眼，面部表情微动，随后便信步朝楼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