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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七十章 浑水

这夜,皇上以追查下药之事为名,竟又宿在了栖华阁内。

禁药之事非但没有牵扯到江云悦的头上,还让皇上因此而夜宿栖华阁,崔令雪着实有种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感觉。崔令雪气的一夜未眠,把寝殿中的茶盏灯具能摔的挨个儿摔了个遍。

巧香怯生生地上前劝道:“主子自个儿得紧要着身子呢,毕竟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哪里经得起这般不眠不休的折腾呢?”

因晓得崔令雪今日要移居华林园避暑,唐瑛兮一早就过来送崔令雪。不想入到嘉福殿中,却发现一片狼藉。

虽是料到了经昨日之事后崔令雪的心情肯定不好,但唐瑛兮却不曾想崔令雪会把殿里头糟蹋成这幅模样。

不知怎的崔令雪瞧着唐瑛兮,竟又想起了栖华阁内的江云悦,顿时无端端地冲着唐瑛兮发了一通脾气,责怪她白白生了一张貌美的脸,却无半点用处。

明明比崔令雪高了半个头的唐瑛兮此时矮着身子受着崔令雪的教训,心里头自也是不好受。但她晓得崔令雪这气其实是冲着江云悦发的,于是唐瑛兮的心里头也不由地将这笔帐默默地记在了江云悦的头上。

崔令雪发完脾气,奉旨来接她去往华林园的车辇也到了。崔令雪临行前冷声对唐瑛兮道:“如今皇上让万公公在查着禁药的事,你机灵地盯紧些,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有什么动静立马报我!”

“贵嫔夫人放心,臣妾记住了。”唐瑛兮低头应着,尔后望了崔令雪身边的巧香一眼,“有巧香在贵嫔夫人身边,绝然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巧香有些懵然,并不懂唐瑛兮此言究竟是何意。只是福身道:“奴婢定会尽心服侍主子,唐承华放心。”

崔令雪与唐瑛兮目光对接,却并未多言,转身上了车辇。唐瑛兮望着缓缓消失在视线中的车队,眼中显出了隐忍厚积的怨怼之色。弹了弹衣袖上方才在嘉福殿内沾染的污迹,径直回了悦华阁。

栖华阁内,晨起的江云悦给皇上备了早膳,依旧是与昨日一模一样的四样:莲子雪花羹、蛋奶芙蓉酥、彩果五味盘,还有一份开胃元宝糕。

昨日皇上没吃上,今日给补回来。

皇上心满意足地用着膳,这回江云悦也没在旁傻站着,而是主动地坐在了皇上的对面,看着皇上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江云悦心中也是充满了说不出的满足感。

从前她偶尔也会早早地起来,为龙明焯精心准备早餐,然后如同今日这般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优雅地吃着。龙明焯抬起头,看着她有些痴痴傻傻的神情,笑道:“有那么好看么?”

“好看。”江云悦支着手臂双手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阳光照在龙明焯那俊美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晕,让他的分明的轮廓显得犹是迷人。

龙明焯笑了,他的笑很干净,像极了清晨这穿透云层的阳光。伸手刮了下江云悦的鼻尖:“醒醒吧,去上班了。”

江云悦正发着愣,忽地坐在对面的皇上竟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没睡醒么?”

回过神来,江云悦眉眼弯弯地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皇上很好看。”

“好看?”皇上有些意外,显然江云悦这话让皇上觉得很是新鲜。

“是啊,皇上很好看。”江云悦如实地说道。见皇上竟是这般反应,江云悦不由好奇地问:“莫非皇上不晓得自己长的好看?”

对于自己的样貌,他当真是从未在意过。身为北朝大帝,皇上感受到的都是人们对他的俯身仰视,听到的也皆是一般无二的恭顺之言,从来没有人如江云悦这般谈论过他的样貌。

抬头看着江云悦这幅表情,皇上笑道:“这话,朕倒是头一回听人说。”

听皇上这么说,江云悦继续托着腮:“那皇上听到人家这般谈论自己的长相,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皇上挑眉望着江云悦:“爱妃想知道?”

“自然。”江云悦一个劲地点着头,“难道皇上就不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么?”

皇上笑笑:“朕在别人眼中如何?这个朕从未想过,朕也从不在意他们如何看朕。不过今日听到爱妃这般说,朕倒是觉得很新奇。”

“新奇?皇上莫就不觉着欢喜么?”江云悦奇怪地问着皇上。

“朕从不在意这些表相。”皇上竟是不以为然地继续笑着言道,“北域王高程驿可是南齐第一美男子,却被充作质子困在北朝十五年,有家不得归有亲不得见。故而好看如何?不好看又如何?”

“南齐第一美男子?”江云悦仔细回忆了一下,北域王高程驿确然是俊美,但是她却觉得高程驿远没有皇上好看。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呃,不对,应是情人眼中出潘安才是。

于是乎,江云悦冷不丁地就冒出了一句:“那北朝的第一美男子是何人?”

此言一出,皇上竟是朗声大笑了起来:“这等坊间之事,不该你们这些女人们最清楚么?”

皇上正笑着,江云悦也正尴尬着,万福深正巧此时从外头进了来:“不知是何事让皇上这般高兴呢?”

“姜容华问朕北朝第一美男子是谁?这着实把朕给问住了。福深来得正好,这问题看你能不能答得出来。”皇上笑着对万福深道。

万福深低头笑道:“这……老奴只闻北域王高程驿乃是南齐第一美男子,至于咱们大北朝……”

“咱们大北朝的男子,都是在马背上建功勋,比的是气概,拼的是胆色,敬的是英雄。”万福深继续说道,“容华若问的是咱们北朝第一大英雄,老奴或许答得出啦。至于美男子,老奴实在是答不出来。”

万福深此言,令皇上赞许,更令江云悦尴尬。不过转头万福深便转了话端,将这事情给带了过去:“皇上可吃好了?老奴有事禀报。”

“可是寻着那埋药之人了?”皇上对旁边示意,江云悦立马召了翠染与剪舒上前来将桌上的碗碟给撤了下去。

“是。”万福深上前刚欲开言,江云悦自觉该是要回避,立马趁势福身朝皇上一拜:“臣妾先行告退。”

岂料皇上却拉住了江云悦:“爱妃留下。”

见江云悦一脸为难的神色,皇上出言宽慰道:“无妨。”

万福深于是继续言道:“查到了,昨日皇后与崔贵嫔见着的那个埋药的小宫女,确然是栖华阁的人。”

“哦?”皇上不由转头看了江云悦一眼,江云悦早知事情会如此,倒是一脸的坦然。

“是个刚调入栖华阁没多久的粗使小宫女,名唤善宁。据善宁交代她是为了偷懒省却往永巷送潲水的环节,每日就将厨房的残余一点点的直接在栖华阁外偷偷给倒掉了。”

万福深继续说道:“最近天热,残渣易腐败散发气味,那丫头怕被主子发觉,于是生出了刨坑埋掉的主意。”

“至于那埋的东西里头怎会有禁药,那丫头却交代不出。只是承认东西是她埋下的不错,但那禁药怎么来的她却不晓得。”万福深说完,静候着皇上发话。

皇上听罢万福深的禀报,沉声问道:“那丫头如今人在何处?”

“如今在外头拘着,老奴进来正是想请示皇上,该如何处置这丫头?”万福深回话。

“关起来细审!”皇上冷声吩咐道,“呵,审到她记起那禁药的来路为止!”

万福深领旨一拜:“老奴遵旨。”

在旁一直不吭声的江云悦听万福深提及被抓之人竟是善宁而非灵馨,顿时眉心皱了起来。这着实是让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灵馨竟是还早早地给自个儿寻了个替死的。

皇上转头见着江云悦的神色似有不妥,轻拍了下她的肩:“怎么了?”

江云悦摇头道:“不可能,绝不会是善宁!“

“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丫头真会做这种事情?”皇上面色的神色转缓,声音也显得平和了些:“你要晓得最容易伤到自己的,便是自己身边的人。那丫头不过来栖华阁几日,你如何能料定不是她陷害于你?”

虽知不大妥当,但江云悦仍旧犹豫着开了口:“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何事?直言无妨。”皇上耐心地等着江云悦说出她的所求之事。

江云悦踌躇着福身朝皇上一拜,忽言道:“臣妾想同善宁那丫头说几句话,还望皇上恩准。”

皇上面色一沉,扶起了江云悦,回道:“此事爱妃与栖华阁皆是牵连其中,而今抓的又是你栖华阁的丫头,故而此时爱妃还是要避嫌的好,免得被人拿住把柄再兴风浪。”

江云悦知晓皇上乃是为她着想,只是善宁那丫头无辜受牵连,眼瞧着便要成为了灵馨的替死鬼,她的心里头如何都无法坦然受之。

“万公公审了一夜,善宁都交代不出那禁药的来源,想来她许是真的并不知晓。若是这般送去永巷严加拷问,臣妾怕是……”江云悦说着抬头看了皇上一眼,继续言道:“怕是会屈打成招。”

皇上静静地打量着江云悦,她慌忙低头避开皇上的目光,继续言道:“臣妾与善宁终归是主仆一场。那丫头虽说鲜少在我跟前伺候,但到底也是我栖华阁中的人。或许臣妾去了,那丫头会肯说出些什么隐情来……”

“所以,爱妃是决意要趟这趟浑水?”皇上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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