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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九十四章 搅局

那小宫人见剪舒这般来势汹汹,不由扫了剪舒一眼,不屑道:“真是不巧,今夜皇上御驾凝翠堂,咱家淑媛怕是没得闲情来招呼你家容华。各位还是请回吧。”

这小宫人明显是仗着皇上如今在凝翠堂内,方才胆敢这般放肆。虽说他家主子高文慧位居上三嫔淑媛之位,品阶确然是比江云悦要高,但是怎么说如今江云悦在他面前还是个主子,他一个小奴才竟敢对主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也是有些狗仗人势的味道。

剪舒极是不忿,她到底也是栖华阁的大宫女,如今这般被凝翠堂的一个看门狗欺负,着实是心中冒火。

正欲好生出言教训这嚣张的小宫人之时,但闻主子江云悦在身后冷冷地言道:“掌嘴!”

剪舒一愣,回头看了江云悦一眼,只见淡淡的月色笼在她的脸上,犹如一层薄薄的银霜,令她原本娇艳的姿容陡然添了几分冷意。

“好放肆的奴才!你家主子有无闲情招呼本宫,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做主了?剪舒,没听见么?给本宫掌嘴!”

那华贵与不容抗拒的威严从江云悦的周身溢出,剪舒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惊讶,然很快面上便带上了几分得意与傲气。

教训这些放肆的奴才,她剪舒可是最拿手了。剪舒的手方才扬起,那凝翠堂的小宫人顿时瞪大了眼,喊道:“你敢!这可是凝翠堂,不是你们栖华阁!”

只是这宫人的话方才落音,剪舒的巴掌已是毫不留情地落在了那小宫人的面上。“啪”的一声脆响,将那小宫人直打得愣住了,也让在场之人都皆是一怔。

“怎么外头闹哄哄的!不晓得皇上正在里头么?一个个可都是不想要命了?”

一个清脆且颇是严厉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接着便见高文慧的大宫女春柔从里头走了出来,春柔的后头还跟着小宫女辛芮。

辛芮一眼瞧见了剪舒,低声对春柔说道:“春柔姐姐,好像是栖华阁的剪舒姐姐。”

小宫人见春柔出来了,捂着脸委屈道:“春柔姐姐,栖华阁太欺负人了,居然上门找凝翠堂的茬子,还动手打人!简直没把咱们主子放在眼里!”

宫灯映在小宫人的脸上,剪舒方才那巴掌留下的几个红指印仍依稀可辨。辛芮见后不由一惊,再看看春柔的面色,也瞬间黑了起来。

春柔好歹是主子身边伺候着的大宫女,自是晓得分寸的,只一句“放肆”便将那委屈满腹的小宫人给唬住了。

虽然心里头对这事情很不痛快,但春柔却是客客气气地踏出门迎上去先给江云悦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不知姜容华驾临凝翠堂,下人们不懂事怠慢了!还望姜容华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这没规矩的小奴才呢!”

“这不懂事的奴才方才本宫已经教训过了,没什么饶不饶过的。”江云悦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唇角含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冷意,“本宫大老远过来,你们凝翠堂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么?让人一直在外头干站着?”

“容华请稍后,奴婢这便去通传。只是如今皇上在里头,奴婢也不晓得方不方便。因奴婢也着实不敢随意搅扰皇上的兴致,怕是……”春柔娓娓说着,忽地一顿,接着隐晦道,“怕是容华要多候些时候呢。容华要是不嫌弃,先进院子里坐着喝杯茶慢慢等。”

“若因此怠慢了容华,还望容华能体谅奴婢这做下人的难处呢!”春柔似乎暗地里也有些拖延推诿的意思,可语气从容恳切,言语圆滑得滴水不漏,即便你听着不入耳,却也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江云悦淡淡地扫了春柔一眼,夜色之下虽是月色淡淡,但这个丫头的精明与老练却丝毫不差地落入江云悦的眼中。她知道春柔乃高文慧的陪嫁丫头,自是南齐国主精挑细选来的,此时看来确然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无妨,本宫今夜闲的很,有的是时间等。”江云悦扶了翠染的手缓缓上前,跨入了凝翠堂的宫门,一边径直往前庭的院子里头走着,一边继续言道,“春柔姑娘不妨上一盏你们南齐的普洱来给本宫品上一品。”

春柔着实没想到自己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江云悦竟然毫不识趣,更不打算知难而退。见此情状,春柔不由面色一改,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过旋即春柔又挤出一丝干涩淡然的微笑,快步跟上江云悦的脚步并利落道:“那容华在院中稍坐,奴婢马上进去通传。”

“辛芮,将前些日子皇上赏下的岭南普洱沏一盏给姜容华奉上。”春柔吩咐完身后的小宫女辛芮,朝江云悦欠了欠身,便往里头奔了进去。

很快小宫女辛芮便将茶奉了上来,江云悦在凝翠堂院中的石凳上坐着,貌似气定神闲地悠悠品着茶,然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茶上。

辛芮当初曾与剪舒及江云悦一并躲雨,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对剪舒的印象颇深,并未留意到那时穿着一身缟素汉服素面朝天的江云悦竟是栖华阁的主子。

此时看着江云悦这身妆扮出现在凝翠堂中,与那日相遇之时简直判若两人。故而辛芮在旁边伺候着,不免有些拘谨和胆怯。

江云悦今夜的霸气之举,让剪舒不由有些腰背都挺直了的感觉,整个人心情好得不得了。见着辛芮在旁低眉拘谨的紧张模样,剪舒上前言道:“你是上回同那御膳监的小宫人一并在宣极殿外躲雨的那个丫头吧?”

辛芮听剪舒这么一问,竟慌忙地跪在了江云悦的面前:“奴婢有眼无珠,上回竟没认出姜容华来,还请容华恕罪。”

江云悦轻轻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上回本宫也没亮明身份,你又何罪之有?”

“起来吧,你这般跪着,回头人家又得说本宫欺负你们凝翠堂的人了。本宫不过是个容华,你们凝萃堂的正主可是淑媛。本宫可经不起被人扣上这以下犯上的帽子呢!”

江云悦笑了笑,却让辛芮顿时一惊,冷汗冒了一身。

“容华误会了,奴婢绝无此意。”辛芮紧张地解释道。

“小丫头你快些起来吧,我家主子也不是不讲道理无故为难人的主儿。”剪舒也在旁边附和着,“你虽无此意,但保不齐你们凝翠堂其他的人瞧见了要嚼这舌根子呢!”

辛芮诺了一声,起身见江云悦盏中的茶水下去了大半,又连忙上前给添多了些。

春柔已去通传,此时江云悦也没有法子,只能耐着性子在外头等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见着有人从屋子里头出来了。只是来人不光是进去通传的春柔,还有皇上与高文慧。

刚巧江云悦一口茶水方含入口中还来不及咽下,便见着皇上那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江云悦猛地惊得一下被茶水呛得接连咳嗽数声,急忙将手中的茶盏搁下,上前福下身子行起了礼。

“臣妾拜见皇上、见过高淑媛。”江云悦清了清嗓子,涩涩地开了口。抬眼看看皇上无恙,她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松了松。

皇上扫了江云悦一眼,那目光竟是淡的如同天空中那遥不可及且捉摸不定的浮云,眼中更是平静得不起一丝的波澜。仿佛跟前这个盛装美艳的女子,只是个与他不相干的人儿。

只是转瞬间,皇上望着高文慧的目光却又婉转温柔,似那四月里头裹了一丝暖意的春风:“爱妃既是身子不适,便不必相送了,早些歇着。”

高文慧由春柔搀扶着,脸色略显苍白,瞧上去神情很是倦糜,唇角却仍是噙着一丝强打起的笑意:“臣妾多谢皇上的关怀与体谅。”

“暑热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得好生调养着。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也都上心些,主子的药按时供着不错,但饮食清淡却是正经。是药三分毒,如何都比不过食补。”

皇上细心地嘱咐着凝翠堂的下人们,高文慧凝望着这般对她挂心的皇上,似乎面上浮起的病容都消减了几分。

此情此景让江云悦好不尴尬,原本是打算在凝翠堂来上一场撕逼大战的,然事态的发展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平和得多。

没想到高文慧居然病了,自古老弱病残不可欺。见此情状,江云悦不由也将自己方才故意拔高的气焰给掩了掩。

只是见着皇上这般温言惜语地关爱着高文慧,江云悦的嗓子眼里头犹如噎着一颗酸溜溜的梅子,那酸意直往舌根上冒,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实在是难受得紧。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恨不得扭头就从这凝翠堂里拔脚便跑出去落个清静。

然今夜是江云悦自个儿找上凝翠堂的门,断然没有到此时临阵脱逃的道理。虽是有些看不下去,她也只能咬紧牙默默地受着。垂眸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强迫自己不将皇上对高文慧的好往自己心里头去。

“你这个时辰来凝翠堂做什么?”皇上嘱咐完高文慧,忽然问向在旁边默不吭声的江云悦。

江云悦晃了晃神,这才意识到皇上在同她说话。

不知怎的,面对着皇上江云悦觉得自己怎么也装不下去,之前那妖媚蛮横的人设瞬间崩塌,竟变得软趴趴地硬气不起来。有些心虚地低头回话:“臣妾……臣妾听闻高淑媛身体不适,故而特地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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