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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零三章 空欢

翠染求了一阵,知是无法了,心中又挂念着主子,便先回了栖华阁,按着之前张御医上回开的方子煮了些药给江云悦服下。

结果江云悦服药之后,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呕吐得更是厉害,几乎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正当翠染与剪舒急的不知所措之时,殷雪纷忽地就抱着雪团出现在了栖华阁中。

今夜雪团不知怎的,就是不肯好好睡觉,在屋里头上窜下跳的,最后还跑出了院子,一路往栖华阁奔过来。殷雪纷追着雪团到了栖华阁中,才晓得江云悦竟是病了。

翠染和剪舒见着殷雪纷,顿时如同见着了救命的稻草,毕竟殷雪纷是位居上三嫔的主子,在宫里头也说得上话,自是比她们这些奴婢办事要方便。

殷雪纷到底年纪小,见着江云悦这般模样,也顿时急坏了,又把吴英蝶也叫了过来。

吴英蝶稳了稳殷雪纷的心神,言道只能再往凝翠堂走一遭了。拉了殷雪纷一道再奔赴了凝翠堂。

两个主子同时出现在凝翠堂外,凝翠堂的守门小宫人自是不敢不报。见高文慧无大碍,皇上已摆驾回了显阳殿歇息,留了王御医在凝翠堂职守。

王御医见殷淑仪与吴美人来请,便急忙随着二人一并赶赴了栖华阁为江云悦瞧病。

栖华阁内,王御医搭着江云悦的脉,面色凝重非常。剪舒见王御医一直不作声,忍不住问道:“御医大人,我家主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殷雪纷在旁也忍不住开言:“王御医,你倒是说说话啊!姜姐姐怎会忽然如此呢?”

吴英蝶亦是迟疑一番,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大人,姜姐姐月信四十余日未至,而今又这般呕吐不止,是不是……”

听闻吴英蝶此言,在场的殷雪纷、翠染和剪舒皆是一愣。殷雪纷反应最快,想着今夜从宣慈殿回来途中的玩笑,殷雪纷顿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姜姐姐可是有喜了?!”

有喜?!

殷雪纷这一句话顿时将屋里头凝重的气氛给炸开了,卧在榻上难受得紧且无力开言的江云悦也不由眉心一动,似陡然添多了一分精神,用力地撑开眼帘,眼中有些期盼地望了眼王御医。

剪舒原本担忧的面上顿时露出窃喜的神色,拉着王御医追问:“大人,我家主子可是真的有喜了?”

“你这般拉着御医大人,让大人如何为主子诊脉?”翠染见状一把拉过剪舒,朝王御医行着礼道,“还烦请大人细细为我家主子诊治。”

王御医被这一屋子的女人给搞的有些懵,拧着眉毛起了身,尴尬地缓缓开口:“诸位,姜容华乃是身子弱,又误食了东西,有些轻微的食物中毒迹象,并非……呃,并非有了身孕。”

这番诊断显然犹如一盆迎头淋下的冷水将众人的热情给陡然浇灭,江云悦的眼中方才燃起的一星点火光也黯淡了下去,眼睑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姜容华今夜从宣慈殿回来后,吃了哪些东西?你们一一报我知晓,方好对症下药。”王御医问向翠染与剪舒。

剪舒早早便睡下了,自是答不出来。翠染有些为难地答道:“这……主子吃了月饼,双黄的。还有就是,就是……”

殷雪纷见翠染吞吞吐吐,不由有些耐不住性子催促道:“哎呀,你这丫头,到底姜姐姐还吃了什么啊?!”

在殷雪纷的催促下,翠染皱眉快语道:“主子还误食了一幅画……”

言毕,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一幅画?居然吃了一幅画?画怎么会被误食?!

殷雪纷一时无语,吴英蝶也被惊住了,剪舒在旁扰着脑勺问道:“翠染姐姐,主子干嘛要吃画儿?把哪幅画给吃了?”

翠染自是不晓得该如何方才说得清楚,正巧江云悦忽然发作的狂呕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故而也就没有人再继续追问翠染了。

王御医起身一边拟着方子一边说着:“丹青之中的颜料中含有朱砂,乃是有微毒的。姜容华吃了太多的月饼以致腹中积食,造成了肠胃的负担。加之误食含有微毒朱砂之物,刺激了腹中黏膜,从而引发了呕吐。”

“赶紧照着这个方子煎药服下,并大量的饮水排毒。”王御医将方子交给翠染,嘱咐道,“药与水要间隔服下,服药半个时辰之后大量饮水,水温冷热要适宜。若再呕吐,继续服药,然后仍旧半个时辰之后大量饮水。如此循环,直至呕吐症状消失之后,方可按着第二个调理的方子来服药。”

王御医交代完毕之后,匆匆离开栖华阁返回了凝翠堂继续守候高淑媛。江云悦服下了王御医的药,反复饮水排毒,呕吐的症状慢慢得到缓解,天蒙蒙亮时,翠染给她服下了第二剂药后,终于不再呕吐,沉沉地睡了过去。

殷雪纷与吴英蝶也在栖华阁中陪了一夜,到了早晨见江云悦的病症稳定了下来,方才各自回去。

翠染让剪舒先行歇息,晚些时候再来替她,剪舒也不客气,打着呵欠便去了。一边走着还一边貌似失落地喃喃自语:“主子竟真是病了,若如高淑媛那般当真是有喜该多好。”

见剪舒如此,翠染不由也心中黯然。她自是晓得,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这般失落,更何况主子呢?

守在江云悦的榻边,翠染顾不上自己一夜的疲累,竟心疼地为江云悦垂了泪。经由这一夜急病的折腾,原本瘦弱的江云悦更是显得憔悴而羸弱。

翠染心想,主子这般对皇上痴心一片,为何老天就不能赐给主子一个孩子呢?在这宫里头,没有子嗣的女人,就如同没有根的浮萍,即便眼前有着皇帝的宠爱,然如花开一般又能艳丽几时?

一拨拨的新人终将要进到这宫城里头来,各色娇艳欲滴,各类莺歌燕语,各种香暖浮春,全都萦绕着那一个男人。这颗帝王的真心,又会在一个日渐色衰的旧人身上停留多久?

最后,能让人在宫里头有着依靠和期盼的,终究还是子嗣。

望着这般让人心疼的江云悦,翠染不由有些心酸。身为江云悦的贴身宫女,她自是晓得,皇上明里暗里没少宠幸过主子,可主子为何偏偏就这般福薄呢?

早晨,王御医去向正准备上朝的皇上禀告了高淑媛的情况,道是一切已无碍。皇上很是高兴,赏了王御医,又亲指了一名御医过去负责高淑媛孕期的调养。

王御医从显阳殿出来,直接奔赴了宣慈殿。保太后在华林园住惯了,不习惯宫中的闷热,故而早早地就起来用膳了。

见王御医进来,保太后笑道:“王御医昨儿不是在凝翠堂守了一夜么,今儿怎的这么早就来给哀家请平安脉了?也不回去先歇歇。莫不是王御医同哀家一样在华林园住惯了,在宫中睡不习惯?”

王御医一脸倦色地谦和笑笑,行着礼答话:“宫中确然不比华林园闲逸,老臣这把老骨头着实有些经不起折腾呢!昨夜栖华阁的姜容华突发急症,老臣半夜还跑了趟栖华阁。”

保太后意外道:“哦?昨夜姜容华发了急症?可是皇上派你去瞧的?”接着抬手示意,给王御医赐了座。

“非也。”王御医颔首道,“皇上今早要上朝,昨儿半夜见高淑媛情况已稳定便回了显阳殿歇息。是殷淑仪与吴美人一并去凝翠堂请的老臣。”

“殷淑仪请的你?”保太后对殷雪纷有印象,然却有些记不清吴英蝶,毕竟皇上也不记得自己后宫还有这么一位吴美人,故而保太后也便直接将这吴美人给忽略了。

“听闻姜容华的身子不是向来由张御医负责么?怎的会去请你?”保太后不解地问道。

“太后有所不知,昨儿中秋夜,皇上开恩准了当值的张御医回府与家人团聚。宫里头昨夜就剩老臣这一个御医了。”王御医解释道。

保太后了然地点头:“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姜容华如今怎样了?”

王御医接过宫女端上的茶水向保太后谢过,接着言道:“姜容华只是自己大意误食了丹青,有些轻微的食物中毒,老臣已开了药,想来此时应无大碍了。”

说着,王御医停了停,皱眉沉吟道:“只是有一事老臣觉得蹊跷,故而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要同太后禀明才好。”

见王御医神情有异,保太后不由正色问道:“究竟何事?”

王御医环顾了一番殿中,保太后即刻挥了挥手吩咐在殿中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四下再无他人,王御医神色凝重道:“太后,老臣昨夜给姜容华诊脉之时得知,姜容华月信之期已逾多时……”

保太后不由一惊:“难道姜容华……也有了身孕?”

王御医有些困顿地摇了摇头:“姜容华月信已逾并非是有了身孕,而是因失调紊乱所致。只是……姜容华体内气血大量亏虚,看的出来曾经短时间受过大量补血益气的药物,而且药量下的非常之猛,将其气血亏虚的表征给掩去了,结果导致如今姜容华体内失调紊乱。”

“哦?”保太后正了正身子,微微蹙眉,“张御医乃是御医局当仁不让的第一人,怎会犯这种过错?”

王御医神色微滞,迟疑道:“老臣觉得,这并非过失,而是故意为之。”

此言一出,宣慈殿内的气氛顿时气氛变得迥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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