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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禁足

剪舒搅动着碗里的稀粥,看了看紧闭的宫门,担忧道,“翠染姐姐,你说皇上该不会真的就这般一直关着主子吧?”

翠染皱着眉摇了摇头:“那晚,皇上一味地偏袒唐容华,对主子的态度很冷淡,主子大约也是因此而心中不忿,加之雪团又素来与主子亲的很,故而那夜主子才会故意顶撞皇上。”

“谁又曾想到,平日在栖华阁内对主子温柔着紧的皇上,竟会发那么大的火,还如此惩罚主子?”翠染有些痛惜地垂眸,“果然这宫中最不可靠的便是帝王的恩宠,也难怪那些主子们个个都费尽心思想要有个孩子。”

剪舒也意兴阑珊地撂了手中的汤匙,泄气道:“是呢!咱主子要是能有个皇子或公主,再如何皇上也不至于这般待咱们,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宫人们也没那个胆子敢私自克扣咱们的用度!”

说着,剪舒托腮若有所思:“翠染姐姐,说来也奇怪。皇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也罢,怎么咱家主子进宫这么久也一样没点动静?难道姜家与皇上相冲,注定怀不上孩子么?”

翠染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训道:“你这丫头,怎的又说这些个胡话!”

剪舒愁眉苦脸不以为然:“唉,翠染姐姐你紧张个啥?如今谁还会在意咱们说什么做什么?宫里头的粗使宫人们都被调走大半,就剩咱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平日都无人往栖华阁这边来,谁又会躲在栖华阁外听墙脚?”

翠染正色道:“无论如何,这些言语皆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妄论的,你得时时记着谨言慎行,不要因为这张管不住的嘴给主子多惹祸事!”

剪舒懒懒地垂眸,不屑道:“翠染姐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是了。咱家主子的祸事哪回是我胡言给惹下的?分明都是主子自找的啊!”

说着,剪舒也懒得再听翠染唠叨,径直入了房中去睡觉了。反正如今主子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抄经,也无需她在旁边伺候什么,加之日日清粥咸菜地困在栖华阁中也没有气力与精神,故而最近剪舒也便无事就悠悠懒懒地睡着,什么事情也不管。

翠染摇了摇头,也拿剪舒没有法子,草草地用了些稀粥,便将准备的膳食给江云悦送了过去。

虽然下人们只能喝上粥,但翠染还是勒紧腰带给主子江云悦备了简单的饭菜。虽是没什么荤腥,但却是尽了最大的能力去做好了。

江云悦从不挑剔,只是近来整日埋头抄经不思饮食,即便偶尔用膳,亦是食之甚少。

今日江云悦已埋头抄了一整日的经文,粒米未进。翠染将膳食送进屋内,江云悦竟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我不饿,你们先去吃吧。”

“主子,咱们都吃过了,这是特地给主子留的呢。”翠染不免担忧,劝言道,“主子今日一天粒米未进,这如何使得?主子多少用一点吧,您的胃不好,回头又犯疼了。”

江云悦停住笔,望了一眼那高高堆起的经文,忽言道:“翠染,你说我抄的这些经文皇上会看么?”

翠染垂眸,虽然心里头黯然地觉得皇上看不看又如何呢?但为了不让江云悦难受,翠染依旧违心地答道:“皇上既是让主子抄经,那这些经文必定是要送到皇上那儿交差的。故而……皇上得空了理应要检阅的吧。”

江云悦的面上表情依旧,看不出是喜是悲,轻轻抚摸了一遍那些抄写完毕的经文,自言自语道:“我也是这般觉得,他得空一定会看吧。”

言毕,江云悦复而执笔埋头继续抄写起来。翠染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心里头很是难受,却又深觉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将饭菜撤了下去温着,想着主子待会儿想吃了再呈上来。

就这般有一顿没一顿的,加之没日没夜地埋头抄经,江云悦没几日便清减了不少。栖华阁内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也都跟着消瘦了下来。

殷雪纷与吴英蝶曾尝试着往栖华阁内送些东西接济,却被人截了下来,根本送不进去。唯一送入栖华阁内的,便是雪团日渐康复的消息。

这日得知此消息,久未开颜的江云悦总算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破例地在晚膳时多用了一些。

翠染见此,便隔三差五地编些关于雪团的消息或趣事讲给江云悦听,果然主子每回听后,心情都会稍稍转好,不似平日那般沉郁。

日子就这般一日日地挨着,据说皇上仍旧盛宠崔贵嫔,虽然崔贵嫔不能侍寝,但皇上偏偏隔三差五地宿在嘉福殿中。

至于唐容华那儿,倒不似之前那般去的勤了,偶尔去一回还是因崔贵嫔再三的提议。

听闻高淑媛的胎一直不稳,断断续续的有轻微小产的迹象,故而仍旧下不了榻。也不知是何故,许多御医都去瞧过,但都是束手无策,只言高淑媛身子弱的缘故。

因此,皇上得空便去凝翠堂探望高淑媛,并为她倾尽宫里头最好的食材医药,只为她能母子平安。高淑媛也因皇上的无微不至很是感动,每日愁思满满,不知如何回报皇上的一片深情。

至于皇后那儿,皇上待皇后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面子上过的去,至于里子如何,那边只有皇后自个儿晓得了。

皇后与崔贵嫔素来不和,故而也鲜少往嘉福殿走动。倒是常常往凝翠堂那边去,帮着皇上一道照应高淑媛的胎。

深秋的雨带着一阵凉过一阵的寒意,一派萧萧瑟瑟的秋风肆虐中,转眼西林园的小径上已湿答答地铺满了一层糜黄的落叶。

寒菊在冷雨秋风中孤傲地绽放着一抹秋日的明黄,却无人有心来赏这一派萧肃的秋意。一如西林园旁偏远的栖华阁,似乎已经淡出了人们记忆,再无人提起。

潇潇秋雨之后的晚秋终是见晴,一派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从栖华阁的院子里头望去,但见那一方湛蓝的天,抹了几丝薄烟似的白云,几点晃动的纸鸢来回追逐嬉戏。

外头远远传入嬉闹的声音,遥遥望去,大约是凉风台上放着风筝的人正欢声笑语。

剪舒一脸不悦地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懒懒地靠着树干,仍由一地枯黄的落叶飘满院子,也无心去打扫。

望着那天边几只嬉戏的纸鸢,剪舒口中直抱怨着:“这般好天气,咱们却要困在栖华阁内发霉,这样的鬼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翠染忙完手中的事,又顺了把扫帚扫起了园中成堆的落叶,并耐着性子应着剪舒:“如你这般抱怨也是一日,如我这般心无杂念地过活也是一日,又何必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给自个儿心上添堵呢?”

剪舒斜斜地瞄了翠染一眼,忧郁道:“翠染姐姐你还真耐得住性子,我可没你这般好脾性。日子再继续这样下去,真是要憋出毛病来了。”

“翠染姐姐,你说皇上该不会真把咱主子给忘了吧?你瞧这些日子,咱们栖华阁和冷宫有何分别?就是为了殷淑仪的那个小畜生,就无端端地失了宠,想想都觉得心里头冤的慌!”

剪舒正说着,忽地从院子的墙角窜出一个白影,直往剪舒身上扑过来,把剪舒惊的一声尖叫:“呀,什么鬼东西!”

翠染也被剪舒这声惊呼惊到,下意识地扬起了手中的扫帚,正准备朝剪舒脚下扫过去,却发现剪舒脚下的那小白团子有些眼熟。

定睛一瞧,翠染惊喜地呼道:“呀,是雪团呢!”

雪团听到翠染唤它,汪汪两声摇了摇尾巴。剪舒皱着眉头扯了扯裙角,嫌弃道:“你这小畜生,如今竟还是这般活蹦乱跳的!你可知你这害人精把咱家主子害惨了,你还敢来栖华阁!”

剪舒刚想伸手去揪雪团的耳朵,却被雪团亮出的小尖牙给吓得缩回了手。雪团奔到翠染脚边,摇着尾巴在翠染周围打着转转。

翠染见雪团这样,温柔地笑笑:“知道了,你要见我们主子,快随我来吧!”雪团兴奋地又汪汪两声,跟着翠染进屋去找江云悦了。

雪团的到来,给死气沉沉的栖华阁内带来了一丝活气,江云悦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日日只会埋头抄经了。

因为雪团总会时不时地在旁边捣乱一下,故而每日江云悦总得抽些时候陪着雪团在院子里头玩闹一阵。

而日日愁眉苦脸慵懒无事的剪舒也有了事做,那便是每日同雪团斗气。见着雪团那没心没肺调皮捣蛋的样子,剪舒就来气,总想逮着那家伙好好教训一番。

可是雪团那家伙大约是上回在悦华阁唐容华那儿吃过亏,故而如今变得格外机警,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它便撒腿开逃,那灵巧的小身影瞬间就如烟似雾地溜的无影无踪,剪舒根本拿它没辙。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的很快,似乎清贫之中还生出了几分苦中作乐的意味。宫中的人都遗忘了栖华阁,而栖华阁里头的人,也忘了自己如今乃是幽禁在深宫之中。

至于皇上,江云悦觉得自己几乎要忘记皇上的样子了。记忆之中,只余了龙明焯在阳光下微笑的模样。

【今日稍晚18:00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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