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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病

江云悦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贴了上来,一双微凉的手环在腰间稍稍用力,她便被捞入了身后之人的怀抱中。

微微侧脸,熟悉的气息充盈鼻腔,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别闹,困着呢!怎么加班到这个时候?”

“什么加班?”身后的男人轻轻吻着她的耳廓,湿濡的感觉让江云悦陡然清醒了几分。

她转身圈上他的脖子,半眯着惺忪的睡眼岔开话题:“这么晚了,臣妾还以为皇上今夜不来了呢!”

慵懒的声音带着性感的味道,在暗夜里好似蛊惑人心的毒药。

皇上在她耳边吻着:“朕不来,能去哪儿?”

缓缓睁大眼睛,在黑暗中与他相视,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让她瞬间沦陷。

雨点般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一点点地落在身上,遍布每一寸肌肤。撩起的燃情,如烈火焚身。

她开始迎合与纠缠着他,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缱绻。

纵情地释放之后,二人疲惫地相拥而眠。

迷糊中,江云悦脑中又跳出了“冬月初九”这个字眼。

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将身边的男人抱紧。

皇上已经沉沉睡去,然江云悦却再无睡意。就这般在黑暗中静静地望着他睡颜,那俊美的脸庞上微微蹙起的眉峰,似乎在印证着她心中的隐忧。

果然,没睡多久,皇上也醒了。低头吻在她睁大的眼眸上:“怎么没睡?”

虽然四处昏暗,然江云悦依旧心虚地垂下眸子:“皇上,明夜你去嘉福殿吧。”

皇上眼中闪现出疑色:“烟儿,你怎么了?”

江云悦轻轻推了皇上一把,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皇上这般夜夜太过频繁,臣妾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皇上闻言不由被江云悦气笑了:“就因这个?你便要将朕赶到崔昭仪那儿去?”

呃,或许这个理由确然有些牵强,江云悦于是继续找借口:“那个,臣妾月信将至……不方便留皇上。”

皇上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笑着将她拢了拢:“行了,行了,朕保证接下来几日不碰你总成了吧?”

“皇上……”江云悦欲言又止,这种面对他说谎的感觉着实不好。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皇上从自己身边推开,江云悦心中实在是舍不得的。

然权衡利弊之后,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接下来几日,皇上还是好好陪陪崔昭仪吧!”

虽然说出这样的话江云悦心中并不情愿,但她却知道,此事她不得不为之。

今日冬月初九,皇上与大臣在承乾殿议事到深夜,证明确有大事发生。

据史书记载,元和二十二年,因这一年入冬过早,北方遭遇连月暴雪,柔然大军南移,频繁袭扰北朝边镇。

冬月初九,柔然犯境边城,烧杀掠夺,然驻守在边城外仅十里之遥的镇北大军,却并未出兵增援边城。

镇北大军,常年在北朝边境与柔然势力交战,一直受大将军崔克千掌控与调拨。崔大将军病重,军中无人号令,虽有强兵却无良将,犹如一团散沙。

柔然见无强敌所阻,越加猖狂,竟加大兵力试图吞并更多北朝的边境城镇。北朝大帝元宏文于当年冬月十八御驾亲征,亲率大军与柔然血战。

大战持续了半个多月,北朝大军得胜,然皇帝元宏文班师回朝后,却一病不起。又有野史称皇帝元宏文是在大战中负伤,为了掩盖伤情,对外宣称感染风寒……

想到这些惊心的记载,江云悦实在是心神不宁。

她知道大将军崔克千并非真病,而是心病。能医好崔大将军心病的药,就在宫中。

只是此时此刻,她不知该如何同皇上说起这些事情,她一个身居含章殿中闭门不出的后妃,本不该搀和前朝的政事,更不该知晓如此隐秘的军情。

可她明明知道皇上会有危险,怎能让皇上去犯险呢?

率军北抗柔然,经验丰富的大将军崔克千本该是不二人选,怎会需要堂堂的北朝大帝御驾亲征?

江云悦本以为今夜皇上会去嘉福殿,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是来了她这儿。正是因此,她心中欢喜的同时,那隐隐的忧虑不禁也添多了几分。

后宫与前朝,皆是皇上手中的一盘棋子,连江云悦都能看通透的局势,皇上又怎会不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然自从这次回来之后,江云悦明显感觉到皇上的这盘棋乱了,不再有条不紊从容不迫,而是越发地不按常理落子。

只余九日了,皇上必须要去嘉福殿,必须要与崔令雪“恩爱如初”,让崔令雪的病有起色才行,不然大将军崔克千一定会继续称病不肯出山。

皇上唤人进来掌了灯,江云悦的黯然又焦虑的神情一下子落入他幽深冷静的眸子中。

捧了她的脸,仔细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云悦继续垂眸不语。

皇上不悦,蹙眉抬高声音道:“今日嘉福殿的人来过含章殿?好大的胆子!这些人竟敢抗旨不遵!”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江云悦听的,候在外间的翠染跪下答话:“回皇上,今日并无嘉福殿之人造访。”

江云悦见状,连忙拉了皇上的衣袖解释:“皇上误会了,今日宫中无人来过含章殿,臣妾并未见过什么人。”

江云悦说着低了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是臣妾觉着,皇上近来有些委屈崔昭仪……”

听闻此言,不料皇上竟是有些恼怒,声音再度拔高,质问道:“她委不委屈与你何干?!”

“我……”江云悦被惊住,一时语塞。

皇上见江云悦有些受惊的模样,心头一软,顿时收敛住了怒意,低下声来劝慰道:“吓着你了?”

江云悦摇摇头,钻进皇上的怀中将他抱紧,轻声道:“没有,皇上若实在不想去崔昭仪那儿便算了,臣妾……也就随口一提。”

皇上眉峰紧蹙,虽并未再多说什么,但眼中的疑云却更是密布。

次日,江云悦待皇上上朝后,江云悦在含章殿中坐卧难安。最后偷偷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打算亲自去趟嘉福殿会会崔昭仪。

翠染焦虑地劝道:“主子,皇上吩咐过的,您不能单独出门的。这要是让皇上晓得,奴婢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江云悦随和地笑笑:“我这不是带着你么?哪里是单独出门了?”

又转身拢了拢翠染斗篷上的帽檐,安抚道:“放心吧,嘉福殿也不远,咱们快去快回,皇上不会发现的。就算皇上发现了,若真要罚你,我拼了命也会保你无虞的!”

“主子!什么拼命不拼命的!您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翠染着急地说着,“奴婢只是担心主子……”

江云悦拍了拍翠染的肩膀,顺势挽着她的胳膊:“好了,快走吧,别再婆婆妈妈继续耽搁时间了!”

翠染一路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压低声音问道,“主子,您为何非得去嘉福殿见崔昭仪不可呢?皇上昨夜才因这事情发过脾气。”

江云悦含糊地应着:“现在说不清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要去找崔昭仪帮忙才行。”

找崔昭仪能帮哪门子忙?江云悦这含糊不清的言辞,翠染显然听不太懂。

如今既是已抗旨偷偷溜了出来,翠染也只能硬着头皮陪主子去一趟嘉福殿了。只求主子能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嘉福殿四下萧寂,皑皑的白雪压着檐角,显得沉甸甸的。四处朱红的宫门上,都贴着明黄的符咒,显然崔令雪对于江云悦的复生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江云悦本就是偷溜出来,加之嘉福殿又是这番情境,她自是不好亮明身份公然造访。

此时她与翠染皆是一身宫女的装束,在嘉福殿的角门边候了一会儿,刚巧遇上了浣衣所的宫女来送洗好的被褥,二人便以嘉福殿宫女的名义上前主动接了过来。

翠染热络地对那两宫女说道:“天冷,二位姐姐早些回去吧,这些交给我们抬进去便好。”

因这些日子一直下雪,天不好洗的衣物被褥都很难晾干,各宫里头的衣物被褥都只能交由浣衣所洗净烘干后送来。故而浣衣所近来是格外的忙碌。

见江云悦与翠染主动跑出来帮忙,那两个浣衣所的宫女自然是乐意,将东西交给二人后便离开了。接着,江云悦与翠染便以浣衣所送衣宫女的名义混进了嘉福殿。

一进到嘉福殿内,便闻得一股血腥的味道,仔细一瞧,不难发现宫墙边上四处洒满的黑狗血。

再往里走,血腥混合着浓重的药气,弥漫了整座宫殿。殿内但凡是门窗,都贴着十分晃眼和骇人的明黄符咒。

江云悦忍不住掩了掩口鼻,心想,难怪皇上近来都不踏足嘉福殿。如今嘉福殿这模样,当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呢!

步入主殿,便闻的凄凄的哭声。

崔令雪斜卧在贵妃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狐毛大衣,然面色却苍白如纸。一双干瘦的手紧紧搂着件婴孩的包被,暗自垂泪。

算算日子,下月便是二皇子的祭日,难怪崔令雪如此伤情。

“死者已矣,生者又何必长戚?再如何,二皇子也活不过来了。崔昭仪还请节哀!”

江云悦的声音在嘉福殿中响起之时,崔令雪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犹如土色,吓得一声尖叫缩在贵妃榻上大喊:“啊!鬼啊!”

翠染及时掩住了殿门,将闻声赶来的宫人拦在外头:“崔昭仪梦魇,方才召了法师正在殿内作法驱邪,吩咐任何人人不得入殿惊扰。”

屋内,崔令雪瑟瑟发抖地望着江云悦一步步朝她靠近,慌乱地顺手将手中的包被朝江云悦抛去。

江云悦从容不迫地接过那包被,淡定道:“昭仪竟是如此怕我?看来从前当真是没少害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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