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恐吓
崔令雪双唇发抖,牙齿也在打架,眼中的恐惧更是难掩:“姜梓烟……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的死同我又无直接的关联,你为何要纠缠我!”崔令雪一边说着,手一边在身体周围四处摸索,试图在寻找到一个能防身的物品,最后摸到一个软枕,再次朝江云悦砸了过去。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
崔令雪手有些抖,砸得并不准,江云悦稍稍侧身就躲开了。待崔令雪回过神来,江云悦已行至身前。
刚伸出手想靠近崔令雪,却猝不及防地被崔令雪贴了一个明黄的符咒在手背之上。江云悦哑笑,看来崔令雪真是被吓坏了!
她收起玩闹的心态,一脸正色的扶住慌乱尖叫的崔令雪:“你冷静些!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人是鬼!”
“啊!我不要看不要看!”崔令雪方寸大乱,用手胡乱地捂住脸,疯狂地喊道,“你是鬼是鬼啊!你为什么要找我,都不关我的事啊!又不是我害死你的!”
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崔令雪,江云悦狠狠心,挥手一巴掌扇在了崔令雪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崔令雪直接被打懵了,顿时安静了下来。
捂着火辣辣的脸望着眼前的江云悦,崔令雪涣散的神智慢慢地聚拢回来,眼中顿时露出凛冽的恨意,抓住江云悦方才打她的手,咆哮道:“姜梓烟!你这个贱人!竟然敢以下犯上打本宫!”
江云悦见此,连忙赔礼:“昭仪恕罪!臣妾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崔令雪握着江云悦的手,分明地感受到了她手上的温度,再看着她在逆光投下的影子,这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哪里是什么鬼魂!
看似瘦弱的崔令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地一把反手擒住江云悦。那双干瘦的手竟犹如铁钳子一般,狠狠地夹住江云悦的手腕。
江云悦只觉一阵吃痛,下意识地顺着崔令雪的胳膊,顺势架起崔令雪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崔令雪好歹是将门虎女,虽在深宫多年,疏于操练,然自小跟随其父崔大将军习得的那些功夫底子仍在。
江云悦这一摔,崔令雪竟顺势一个翻身,最后双脚着地。
站稳之后,崔令雪满脸狐疑地望着眼前的江云悦,犹如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你不是姜梓烟!姜梓烟根本不会武功!你到底是谁?”
面对崔令雪的质疑,江云悦不禁好笑,她哪里会什么功夫,这不过是龙明焯当初教她的几招简单实用的防狼招式,用的都是巧劲。
也得亏如今崔令雪瘦弱,她才能刚巧将崔令雪给摔出去。若当真换了彪形大汉来擒住她,她这招怕是就不奏效了。
只是如今江云悦也不好说破,噙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在唇角,故作神秘道:“呵,臣妾既是能死而复生,自然不会再是过去仍人蹂躏的姜梓烟!”
崔令雪反复地打量着江云悦:“你真的是姜梓烟?你当真是死而复生了?”
明显,崔令雪不再如之前那般惧怕她了。
呵!人就是这么可笑的动物。惧怕那莫须有的鬼怪,然对眼前超自然现象死而复生的活人,却反倒容易接受些。
或许,对人们而言,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死亡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是,黄泉路上走了一遭,过了奈何桥,然阎王不收,又让臣妾回来了!”江云悦轻描淡写着,摊开双手望着崔令雪,“所以,昭仪该是要失望了吧!”
崔令雪稳了稳心神,蹙眉冷言道:“姜贵人这是什么意思?仿佛本宫直盼着你死似得!”
江云悦心中呵呵,不留余地戳破道:“昭仪难道不想臣妾死么?那当初栖华阁那场大火,难道是昭仪担心臣妾冬夜里冻着了,送给臣妾取暖的?”
崔令雪一记眼刀利利地飞在江云悦的面上,恨恨道:“姜梓烟,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特地来感谢崔昭仪当日烧了栖华阁,不然臣妾今日怎有机会住上含章殿?”江云悦轻轻踱步上前,崔令雪被她无声的气势逼得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
虽然眼前的江云悦是个大活人,然死过一次又活了的人,总归是让人心中有些忌惮的。
方才崔令雪被江云悦一巴掌打懵了,她自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于是乎刚才的表现不免有些激动。
此时彻底冷静下来,崔令雪面对着逆天复活的江云悦,仍是不免有些胆怯,于是态度也明显不如从前那般硬气了。
“姜梓烟,你究竟要做什么?!”崔令雪瞪着眼咬牙说道。
江云悦莞尔一笑:“臣妾只是想让崔昭仪的身子快些好起来,这样崔大将军的心病也才能好起来。”
“是皇上让你来的?!”崔令雪狐疑地猜测着,眼中忽然闪烁出丝丝明亮的星光,“皇上还是担心我的!为何他不亲自来?”
见着崔令雪的表现,江云悦知道崔令雪是在意皇上的,不免心中酸了酸。
强扯起嘴角的笑意,继续说道:“柔然犯境,皇上焦头烂额,不分昼夜地与大臣们在承乾殿议事,哪里有时间亲自来?”
崔令雪明白了江云悦的意思,冷冷地笑道:“皇上想要我父亲领兵?”
江云悦摇头:“不,皇上要御驾亲征!”
闻言崔令雪眉心一跳,惊道:“皇上要御驾亲征与柔然交战?”
江云悦点点头:“不错,如今崔大将军告病,崔尚书又驻守南疆,朝中无大将能人率领镇北大军御敌。情势所迫,皇上必定会选择御驾亲征!”
显然,崔令雪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她知道她父亲久经沙场,对北疆与柔然的情势也熟悉。且不论其他,单凭崔大将军的名号,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而皇上,虽自小习武,然长于宫廷,毕竟鲜少在战场之上历练。上回皇上御驾亲征南齐,虽其兄崔礼实在侧,但崔令雪仍是担忧得寝食难安。好在皇上平安无虞地回来了。
而今柔然大军如狼似虎,可不比当日之南齐。崔令雪听闻皇上要御驾亲征的消息,自是与江云悦一样忧心忡忡,担忧皇上的安危。
只是在江云悦面前,崔令雪自然是有其他的考虑。皇上不来嘉福殿,却让江云悦来,这其实是个很明显很残酷的现实,证明江云悦来这儿并不是皇上的意思!
原本崔令雪问出的话,就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只是人都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自讨没趣地被一盆凉水浇透后,才肯面对这些冰冷的现实。
崔令雪故作淡漠,扫了江云悦一眼:“那又如何?此乃前朝之事,你同我一个病怏怏的后妃说来做什么?”
江云悦早已料定崔令雪不会爽快地答应劝说其父崔克千出征,微微勾唇道:“是,这都是前朝之事,同我们这些后妃无关。”
说着江云悦停了停,盯着崔令雪的眼睛,继续说道:“若事关皇上的安危,昭仪是否还能置身事外呢?”
崔令雪皱眉:“姜贵人此话何意?”
“此次皇上若御驾亲征,将会受重伤……”江云悦也不同崔令雪隐瞒。
然崔令雪显然不信:“姜贵人,单凭你诅咒皇上的这番言语,便是死罪!”
江云悦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敢问崔昭仪,指使唐容华纵火烧毁栖华阁,又当如何论罪呢?”
崔令雪瞪了江云悦一眼,咬牙道:“姜贵人若有证据,便去皇上面前告发便是;若无证据,便不要随意信口雌黄!”
江云悦笑了:“昭仪说得是,臣妾的确是没有证据。但昭仪为何不想想,臣妾如何会晓得这些事情?”
说着,江云悦忽地神情一敛,面上笼上了几分莫测的阴邪:“昭仪,臣妾既然能死而复生,行逆天之事,自是有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
“皇上之事,并非臣妾危言耸听,昭仪信也好,不信也罢。然眼下最适合出征之人选,显然不是皇上,昭仪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
“臣妾自是晓得昭仪心中难拂丧子之痛,然昭仪可曾想过,来日方长,孩子还能再有,倘若皇上出了什么意外,朝中风云色变,昭仪又该如何自处?”
江云悦眼见崔令雪似乎有所动摇,紧接着继续说道:“倘若昭仪能在此危急之时,助皇上一臂之力,皇上素来心境澄明仁爱宽厚,又怎会薄待昭仪呢?”
显然江云悦这番话已将崔令雪说动,崔令雪虽未当即表态,却也并未在言语之上与江云悦再有过多的对立。
末了,江云悦离开前又对崔令雪言道:“还有一事,臣妾希望昭仪能明白,臣妾虽然姓姜,却不并代表臣妾就一定是姜家皇后阵营中的人。姜家,也不会将臣妾一个庶女捧到什么位置上去。这点,臣妾一直有自知之明。”
江云悦顿了顿,继续说道:“臣妾生性闲散,宫中唯羡慕苏贵人一人,对于位分之事向来看得淡若云烟。若无人搅扰,臣妾自是不会主动找人麻烦。”
一边说着,江云悦环顾崔令雪满殿明黄的符咒,伸手随意揭下一枚,扔入火盆之中,火盆之中顿时亮起蓝盈盈的火焰。火光映在江云悦幽冷的面上,显得分外惊悚。
江云悦诡异笑着看了崔令雪一眼,但见崔令雪眼中净是惶惑,渐而显出难掩的惊恐。
轻轻拍了拍手,江云悦幽幽地抛下一句:“昭仪不必害怕,臣妾曾经是死过,不过已经死而复生了。”
言毕,江云悦便转身离开嘉福殿,独留崔令雪在殿内惶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