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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桃色

行出嘉福殿时,江云悦已料定崔令雪这几日一定会想法子说服她父亲崔克千出战。

江云悦忽地心生感叹,她倒是没有白死一回,如今崔令雪都因此而对她有所忌惮了。

从嘉福殿出来,江云悦并未回含章殿,而是转去了梅园折了几支开得正艳的红梅。

这一路,翠染可是操碎了心。要知道这出来的时间越久,便越容易被人发现。

皇上可是有旨意,没有他的陪伴江云悦绝不能独自外出的。若被皇上发现,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翠染也明白皇上的用意,皇上这是心中在意主子,在保护主子。含章殿的一切用度,都把控极严,由内典监万公公亲自过问。

而含章殿的宫人,除了江云悦亲自挑选的几个曾经栖华阁的旧人外,余下的都是由皇上亲自从显阳殿内挑选并调拨过去的。由此可见皇上的在意与用心。

只是栖华阁从前的旧人里头,有一个本该跟着江云悦去往含章殿的人,却被皇上扣下,留在了显阳殿中。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江云悦当初进宫的陪嫁丫头剪舒。

皇上要留剪舒在显阳殿内继续奉茶,江云悦也不再同皇上继续讨要剪舒。这倒是让剪舒有些为难,私下同江云悦说道:“奴婢一心追随主子,可皇上的旨意,奴婢着实不敢违抗……”

江云悦淡然地拍拍剪舒的手背:“皇上既要留你,你便好生在显阳殿待着。记着,要用心侍奉皇上。”

“主子放心,奴婢定当尽心侍奉皇上。”剪舒敛眉顿首,眼底噙了一丝不为人觉得喜悦。

江云悦领着翠染折了梅枝,却仍旧不着急回含章殿去,而是择了一条小道一路往南。

小道上的积雪未扫,翠染抱着梅枝跟在江云悦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而行,不住地提醒着走在前头的江云悦:“主子,您走慢些,当心滑倒了!”

江云悦走得急急的,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意思:“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得走快些才行,不然没法同皇上交代了!”

听江云悦这么说,翠染更是奇怪:“主子,这可不是回含章殿的路呢!”

江云悦狡黠地笑笑:“我何时说要回含章殿了?”

说着,江云悦上去拉了翠染的手,拽着她踏雪前行:“快走,到了你就晓得了。”

穿过积雪的小道,从一角门钻入一回廊,沿着回廊往前走了一阵,转角便到了通往前庭的大路。

翠染这才明白,江云悦这是打算去帝寝显阳殿呢!

含章殿里头都是皇上的人,江云悦和翠染偷溜出来的事情,定然是瞒不过去的,所以一开始,江云悦就没有打算要把这事情瞒住。

她这般自动送上显阳殿的门来,就是要先发制人,在皇上追究她抗旨之前,先行将皇上一军。

果然,她前脚这才踏进显阳殿的门,皇上后脚便怒气冲冲地跟了进来。

江云悦见皇上进来,丝毫不在意他满脸的怒意,抬头冲着皇上莞尔一笑,道了一句:“皇上回来了?”也不起身,仍旧淡定地坐在案前,往面前的那只白瓷花瓶里头插着梅枝。

她这恬淡的样子,让皇上满肚子的怒意一时没处发,只能沉着脸不悦地质问跪在一旁的翠染:“朕说过,没有朕的陪伴,不准你家主子独自外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偷偷领着你家主子出含章殿的?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么!”

翠染委屈地低着头,不好分辩什么,只是一味地领罪:“皇上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但凭皇上处置!”

皇上哼了一声,大袖一挥:“外面台阶上跪着领罪去!”

江云悦微微蹙眉,将插了红梅的白瓷花瓶摆好,然后不言不语地起身拉了翠染一道往外走。

“站住!”

皇上见状一声冷喝,拉着脸厉声问道:“你去哪儿?”

江云悦闻声,淡定地转身答话:“遵皇上旨意,去外面跪着领罪啊!”

皇上一肚子的火,拽了她手臂,一把将她扯到身前:“朕何时让你去外面跪着了?!”

“皇上方才不是问何人给了翠染这么大胆子么?”江云悦挑眉道,“是臣妾怂恿翠染一并溜出含章殿的,皇上要罚翠染,臣妾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是要一并领罚的!”

“姜梓烟,你这张嘴如今是越发伶牙俐齿了!”皇上气的咬牙切齿,却终是拿她没有法子,谁叫皇上心里头爱得紧舍不得呢!

江云悦眼中显出一丝得意,却极力掩着心底笑意,撅着嘴挣脱了皇上的手。

一把抱起桌上插着红梅的白瓷花瓶,江云悦继续故作委屈地说道:“臣妾只不过去梅园摘几枝红梅给皇上送来,不想竟是犯了这般不得了的大罪,还连累翠染要受罚!”

“皇上如此不喜臣妾亲手折的这红梅,臣妾带走就是了!”江云悦矫情道,“臣妾领完罚,便日日在含章殿里头待着,再也不往显阳殿来了!”

皇上被江云悦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旁的翠染见此,也忍不住低头窃笑,心道:主子这招先发制人,当真是高啊!

果然,江云悦这一闹,皇上最后没有法子,只能答应她不再继续追究此事。

江云悦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复而将手中的白瓷花瓶放下,又添了些水将梅枝养了起来。

双手温柔地按在皇上的额角,软声道:“梅园的红梅映雪,景致甚美。可惜皇上忙于政务无暇去赏,臣妾只能带来这一缕梅香陪伴皇上,给皇上解一解心中的烦闷。”

皇上握住了江云悦的手轻嗅着,忽地一把将身后的江云悦抱入怀中,在她耳畔玩味道:“梅香哪有你香?解忧更不及你半分!”

言毕,唇直接覆了上去……

暖帐中,江云悦被皇上压在身下,娇喘道:“皇上昨夜不是答应过,这几日都不碰臣妾的么?皇上说话不算话……”

皇上心猿意马地应着:“你昨日还说月信将至,这不也是空穴来风么?烟儿,你这是欺君罔上!若论起罪来,可是要诛九族的!”

“姜家九族,可是牵连着皇上,皇上要将自己也……”江云悦意乱情迷地接着话,可话未说话便被皇上吻了回去。

暖帐中再无言语,只余一阵又一阵欢愉的喘息。

这夜,江云悦未回含章殿,直接宿在了显阳殿中。

次日晨起,陪皇上用了早膳,便见穿着一身鲜艳的桃红镶雪貂毛边薄袄的剪舒,奉了刚沏好的茶送上来。

皇上接了剪舒奉上的茶,打量了剪舒一眼,和悦地笑着夸赞道:“今日这丫头一身桃色,与烟儿你送来的红梅倒是有些相映成趣的味道!”

剪舒含着羞赧福身接话:“皇上谬赞了!奴婢今日这一身桃色,只是为了陪衬皇上赏奴婢的粉晶镯子罢了。”

说着,剪舒低头将茶盏送到江云悦的面前。那双端着茶盏的手纤纤似玉,洁白莹润。雪白的手腕之上,带着一对似冰晶一般闪亮的粉色玉镯。

江云悦瞥了一眼:“寒梅傲雪,桃色争春。如今方值冬月,离三月阳春还早着呢!剪舒丫头这抹春色,未免心急了些。”

剪舒面色微微一僵,仍旧挂着笑意,望着茶盏中被沸水泡开幽香四溢的栀子花瓣,谦和道:“奴婢素来怕冷,只盼着寒冬早些过去,暖春早日到来呢!穿着艳丽些的衣裳,也是为了皇上眼头瞧着觉得暖和些。”

“皇上,这丫头好歹曾经是臣妾的陪嫁,如今皇上既是把她留在了显阳殿中,皇上可得好生对待才是!”江云悦噙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在唇角,意味深长地望着皇上,“这丫头最怕冷,瞧这身衣裳单薄得可怜见人儿!皇上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皇上不以为然地笑笑,搁下手中的茶盏,伸手宠溺地拨了拨江云悦的额发:“不论她从前是何身份,她如今是显阳殿的人,朕自是不会亏待她。”

说着,皇上又仔细看了看剪舒,微微蹙眉:“是穿的单薄了些!”

“福深,将那近日新得的那张棕熊皮毛送去司衣局,让人给这丫头做身暖和点的衣裳。”皇上吩咐着万福深。

万福深领命,低低地诺了一声。

剪舒闻言不由喜上眉梢,连忙叩谢圣恩:“奴婢多谢皇上!”

皇上揽了江云悦在怀,笑眯眯地朝剪舒抬抬手:“不必谢朕了,要谢便谢你这疼人的主子。”

剪舒面上陪着笑口中同江云悦道着谢,手却不由在袖中攥紧。

江云悦倚在皇上身边,不动声色地将周遭飘荡的异样一丝丝捕捉在眼底,唇角泛起淡淡的轻笑。

早在瑶光寺中之时,江云悦便听闻过宫中嫌碎的传言,道是皇上对身边一个奉茶的大宫女态度暧昧,二人关系不同寻常。

苏醒后并在显阳殿中住了近两个月的江云悦,那时日日与皇上如胶似漆,无暇理会其他,而剪舒也算识趣与安分。所以江云悦一直也未作他想。

然自江云悦迁往含章殿,且皇上要留剪舒在显阳殿之后,这积压在心头的往事又被翻出。江云悦心中不悦,却并未去刻意扫皇上的兴。

眼不见为净,权当什么也不晓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若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又能如何?

且如今并未有证据证明皇上与剪舒之间有什么,皇上随手赏身边一个奉茶的宫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今日,剪舒这丫头竟然胆敢在她眼皮子低下动这样的小心思,着实让江云悦有些恼火。然这恰恰也证实,之前宫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且不论皇上与剪舒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至少,皇上待剪舒与普通的宫女不同乃是事实。

江云悦暗自细细地揣摩着这一丝一缕,心底一股醋意在笑容中漾开,将她面上的笑也染上了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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