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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冷战

承乾殿中,一人埋头抄经,一人低头批阅。

虽殿中的炭火融融,但是殿内的气氛却是有些冷。

抄经的人看似心无旁骛,然批阅奏疏的人却并不专心。

皇上忍不住捧着奏疏起身,故意在江云悦跟前晃荡,然江云悦却不曾停笔抬头看过他一眼。

“烟儿,别抄了,咱们说说话。”皇上终于主动开了口。

江云悦冷淡地应道:“皇上想说什么?”

搁下手中的笔,江云悦抬眼望着皇上,认真地说道:“不如,说说钟才人是怎么上了皇上的龙榻?或者是,含章殿后头的含温居何时开工?臣妾这个邻居,到时候写几个开工大吉的字,送过去给钟才人当贺礼可好?”

皇上略有些尴尬,对江云悦故意挑起的话题避而不谈:“烟儿,事已至此,你要如何方能解气?”

江云悦淡淡一笑,声音却冷若秋风:“皇上也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又何必在意臣妾是否介意和生气呢?”

重新拾起笔,沾饱了墨汁,江云悦一边低头继续抄经,一边貌似毫不在意地同皇上言道:“依臣妾看,那丫头好歹是臣妾的陪嫁,皇上就只封个才人着实委屈了人家。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总该给个美人的位分方是妥帖。”

“臣妾宫里头还有几个丫头,品貌也都尚可,皇上若有兴趣,回头臣妾一起都送到显阳殿去。”江云悦说着忽地一顿,郑重地抬头强调道,“不过,翠染皇上就不要惦记了!”

皇上听着江云悦这貌似一本正经却醋意横飞的言语,不由哭笑不得:“烟儿,你的好意朕心领了,可朕怕是吃不消!”

绕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皇上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继续说道:“前儿你是一开言便能拧出半坛子醋,怎的这过了几日,醋劲非但没清减分毫,反倒越来越满了?”

说着,皇上玩闹地轻轻弹了弹江云悦的耳垂,又凑近她腮边嗅了嗅:“烟儿,你这身酸味儿,是掉进醋坛子里头了啊!”

江云悦别扭地在皇上怀中挣扎着,奈何挣不过皇上牢牢禁锢住她的双臂。心中气不过的她,只好顺势提笔在皇上搂在她身前的手背之上画了起来。

皇上只觉手背一凉,好奇心使然,想看看江云悦究竟在他手上画了什么,便松开了紧紧搂在江云悦腰间的手。

抬手一看,但见手背之上留着一只墨迹未干的乌龟!

敢情是江云悦嘴上不敢说,心里头却在骂他乌龟王八蛋呢!

皇上玩味地望着手背上那只歪歪扭扭的乌龟,噗哧一下笑出了声:“烟儿,你这龙龟画的未免也太过抽象了!”

哟!还自个儿往脸上贴金,乌龟王八到了他手上就成了龙龟!

江云悦翻了个白眼,心里头暗自骂了一句:从前没看出来,脸皮竟是这样厚!

走神的瞬间,江云悦的左手已被皇上捉住,直接按在了那个墨迹未干乌龟上头。二人手背的肌肤紧贴,瞬间,那乌龟丝毫不差地印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皇上端着她的手,又将自己的手凑到旁边,得意地笑道:“好了,一公一母,正好凑成一对儿。”

江云悦哑笑,心道:亏他想得出来!

顺势用手肘戳了他一拐子,江云悦收回了被皇上拉住的左手,口中不忿道:“谁要跟你凑成一对乌龟王八!皇上找其他人凑对儿去!”

皇上望着手背上那个颇是难看的乌龟,悠悠地言道:“晚了,墨迹已干,想找其他人也来不及了。”

说着,又强行将江云悦的左手拉过来,调笑道:“朕的这只龙龟只能勉为其难地和你这只小王八凑成一对了!”

江云悦瞪大眼睛,鼓了鼓嘴巴,心中不悦道:呸!你才王八呢!

然长睫扑扇了两下,话却终究没骂出口。

皇上似看穿她的心思,笑的更是猖狂,点了点她的鼻子戏谑着:“烟儿,辱骂圣上,可是大不敬之罪。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按律当斩!”

事到如今,江云悦自是不比从前。从前被他吓吓就怕了,如今都死过一次,还怕他当真会因此而砍了自己么?

噙了一丝无惧在唇角,江云悦无所谓地应道:“那皇上不如早些砍了臣妾,省的臣妾横在此处妨碍皇上快活。反正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青葱水灵,柳绿花红多姿多彩。皇上……”

话没说完,唇已被皇上蓦然咬住。

惊诧之余,口中不甘地继续含糊不清地嘟囔,却被皇上探入口中的舌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唔了一声表示反抗,却终是敌不过他的百般缠绕与来势汹汹。

他的吻越来越深,手也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探索起来。江云悦沉溺在他的气息之中,身体愈渐酥软,开始有些意乱情迷。

情至深处,大脑一片空白。

然不知为何,忽地脑中不受控制地蹦出了除夕夜在显阳殿中的见闻。

昏黄的帷帐,起伏的身影,粗重的呻吟与喘息……

江云悦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又开始抗拒皇上的亲吻。然皇上又岂会轻易松口,吻得越是热烈与放纵。

狠了狠心,江云悦朝着口中纠缠的舌尖用力地咬下,丝丝咸腥的滋味在口中漫开。皇上眉心一皱,吃痛地松了口。

抹了抹唇角溢出的一丝血渍,皇上眼中狂乱的燃情渐渐退却,眉头微蹙却并未发作,面色凝重心情复杂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烟儿……”

江云悦垂眸不敢看他,连忙扭头避过:“臣妾已遵旨在承乾殿中抄经三日。如今三日已过,敢问皇上,臣妾可以回含章殿了么?”

皇上并不答话,沉默半晌,突然猛地将身前的江云悦抱入怀中搂紧,轻声呢喃道:“朕不知你会如此介意,烟儿对不起。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朕向你保证。”

江云悦的心底泛起一丝悸动与酸楚,原本低垂的双手,渐渐不由自主地抬起并环在皇上的腰间,下意识地用力将身前的他抱紧。

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乃是平常,不过是借着醉意宠幸了一个身边的宫女罢了,算得了什么大事?陪伴在他的身边,若当真连这份容人的胸襟都没有,这今后的日子还如何过下去?

皇上能这般在意她的感受,能这般纵容她的蛮横,能推心置腹地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江云悦若在再继续使性子同他斤斤计较,便是不懂事了。

江云悦贴着皇上的胸膛,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心中百感交集。

她能够感受到皇上对她的爱,但剪舒这个疙瘩,确实是让她的心中难受,而且细思其间疑点重重。

然皇上此时不肯给她解释,想必是他的心中有其他的顾虑,她又何必继续纠结与强求一定要个结果呢?

接下来几日,皇上都在江云悦的含章殿中过夜,却并未对外声张。

因钟才人的新居含温居还未开建,故而剪舒仍旧在显阳殿的后殿住着,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宫中众人只以为皇上是显阳殿中夜夜与新宠钟才人快活。

无故背着这口媚主大锅的剪舒,自是有苦难言。而且皇上似乎还嫌风浪不够大,才不过半月,当真在含章殿的后苑开始大兴土木,建造起了含温居来。

方才正月,积雪仍厚厚地覆盖着后苑,可一批批的建材竟相继运进了含章殿的后苑。不过奇怪的是,各种大块石料木材居多,却并不见砖瓦。出了正月,才慢慢运进了少量琉璃红瓦,仍不见一块青砖。

江云悦在含章殿内看着每日在后苑进进出出忙碌着的宫人们,心中着实纳闷得紧。

接下来的日子,积雪慢慢消融,冻土也渐渐松软,在后苑捣腾的工匠们就每日叮叮咚咚地雕雕琢琢,另一部分人就每日不停地往地里头深挖,大约是在为含温居打基脚。

一车又一车的泥土从后苑运出来,江云悦不由心想,这地基挖得也忒深了吧?皇上这是要打算给剪舒挖出个地下车库来的节奏么?

觍着脸向皇上打听,皇上的态度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就是关于剪舒的事情,一概不谈。江云悦感觉自找没趣,此后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开春之后,皇上又晋了剪舒的位分,直接由才人晋为了承华。这不由让宫中的女眷们对剪舒更是仇视。

只是江云悦又是看不明白了,史书之上,明明记载了皇帝元宏文封了一位出身卑微的宫女为美人,且那位美人还为皇上育有一子。

然此时到了剪舒这里,全然乱了套,除了宫女出身能对的上之外,其余的似乎完全同野史的记载相左。

剪舒一开始被封为才人之时,江云悦并未留意此事,想着或许日后会晋位美人。然此时剪舒直接晋位承华,那就完全与野史对不上了。

大北朝的正史之中,鲜有关于皇帝元宏文的宫眷记载。唯有寥寥几笔提到了几个有子嗣高位后妃的名字,对于这些后妃的生平也无详细的史料可考。

故而此时江云悦也不确定,那些从野史中看来的记载,究竟是后人的杜撰,还是真实的历史。

不过目前看来,野史中关于剪舒的这一笔记载,似乎是有出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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