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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湖山宠不惊

第一百五十章 祭拜

自剪舒有孕的消息在宫里头传开,宫里头便犹如被飞石惊扰的湖面,再也平静不下来。

对剪舒的嫉恨是首当其冲,然对江云悦的非议也铺天盖地而来。

江云悦有些躺枪,毕竟如今这般情势下,更多的人愿意相信剪舒便是江云悦亲手扶上位的棋子,却无人会信江云悦是被人身后捅了刀子。

崔令雪在嘉福殿气的跳起脚来,恨得是咬牙切齿。她认定江云悦绝不会甘居而今的位置,而是处心积虑地想借着剪舒固宠并往上爬。

对于江云悦云悦分了她荣宠之事,崔令雪已是一忍再忍,而今江云悦扶上位的丫头竟然也有了身孕,这是崔令雪所不能忍的。

想到自己那早夭的二皇子,崔令雪心中痛得不行,她的孩子都还没有好生地活下来,一个奴婢的孩子有什么资格来到这世上!

这显然已经触及了崔令雪的底线,唐瑛兮也愤愤不平地在旁煽风点火:“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生养皇嗣!分明那孩子就是准备生下来了送给姜梓烟养的!”

“果如昭仪所言,那主仆二人就是一唱一和地哄着皇上,将皇上迷的七荤八素的!”

“如今殷雪纷是站在她们那一边的,殷雪纷又养着三皇子。到时候那贱婢若再生个儿子,皇上的心思怕是会被姜梓烟那边拴的牢牢的,那时候昭仪想再将皇上的心拉拢过来,怕是就迟了啊!”

唐瑛兮暗藏针芒的言语,分明有些搞事的意味,但其所言也不无真心。她一直屈居崔令雪之下,这么多年来荣宠单薄,子嗣亦是无望。故而对于一个奴婢竟然得宠并有了身孕这件事情,唐瑛兮心中也是十分介怀的。

崔令雪听着唐瑛兮的挑唆,心中愤恨地摔了茶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姜梓烟如意!她不是能死而复生么?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多大能耐!”

嘉福殿这边是一阵鸡飞狗跳,然宣光殿中的皇后却是安然稳坐,喜上眉梢。

如今剪舒不负所望地有了身孕,皇后便不用非得去抓着太子那根救命的稻草了。这正是她一直期盼着的结果。

悠悠地摆弄着手中的那盆艳红的杜鹃,皇后兴致勃勃地言道:“那丫头的肚子果然争气,早晓得如此,应该早些走这步棋的,也省去了那么多麻烦!”

手中的剪刀朝那一根多余的花枝用力地剪下,“咔嚓”一声脆响,那根冒头的枝桠连花带叶应声而落。

皇后拾起那根剪下的枝条,悠然道:“一盆花儿,齐齐整整方才能和谐,这些破坏大局和美感枝桠,必须要彻底剪掉才行。”

郁拂上前从皇后手上接过剪下的枝条,又看看被皇后修剪好的那盆花儿,赞道:“这个季节杜鹃花虽是漫山遍野再寻常不过,然这盆泣血杜鹃经皇后妙手修剪,竟是不同凡响,明显赛过花园里头带刺的红蔷薇。”

低头看看手中的的枝桠,郁拂继而淡漠地说着:“这些没用的枝条,早该好生修剪和处理了。”

皇后微微勾唇,反复地看着那盆新修剪的杜鹃花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似乎百看不厌。

转眼清明将近,这些日子江云悦闭门不出,安心地在殿内抄经,闲暇之余也同翠染学学刺绣,反正是懒得去理会在后殿时不时闹腾的剪舒。

一想到皇上那日的言语,她就无端端地觉得剪舒其实也有些可怜。对于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她心中再恨,却再也计较不起来。

剪舒自有了身孕,比之从前更是矫情。对外直呼皇上对她如何百般体贴万般温柔,还说皇上暂停了含温居主殿的修建,乃是怕动了她的胎气,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含温居还是得继续修建的。

宫中众人也见着皇上确实日日都往含温居跑,一进去就是大半天出不来。不过大家并不晓得,皇上虽是日日往含温居的大门进去,却从不在剪舒那儿多留,顶多看看她一眼,便直接往江云悦这儿来了。

有时候皇上甚至都不进去看一眼,就径直穿过园子绕到了含章殿的主殿中来。所以剪舒虽是有了身孕,仍旧是表面上的风光。

皇上对剪舒也只是在态度上面稍微客气了些,不会再当面把她当奴婢使唤,让她做那些粗重的活计。因此,剪舒日日祈祷着肚子里的孩子能是个皇子,自己能够有母凭子贵的一日。

清明前夕皇上带了江云悦出宫,去往旧都平城皇陵祭拜。

皇上襁褓中丧母,幼年丧父,乃是由太皇太后一手扶养长大,故而与太皇太后格外情深。

传闻,太皇太后薨逝,皇上在灵堂之内不思饮食,悲恸地大哭五日。那情形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太皇太后下葬之后,皇上更是坚持为太皇太后守孝三年,整整三载没有入过后宫。此事在大北朝上下传颂,都言皇上对太皇太后当真是孝感动天。

故而每年清明祭拜,皇上都十分的注重。除了清明之外,在太皇太后祭日之时,皇上也必定会前往皇陵祭拜。

因皇后乃是太皇太后的嫡侄女,故而往年清明祭拜太皇太后,皇上都会带上皇后同往。

然今年早已准备好去平城祭拜的皇后,却最终被皇上冷在了宫里头。因此,皇后对江云悦的恨意在无形中又添了一分。

崔令雪表面上幸灾乐祸地耻笑皇后:“呵,左右都是姜家的人,都是太皇太后的侄女,皇上带谁去都是一样啊!”话虽这样说,但崔令雪心里头对江云悦能陪同皇上出宫也同样充满了仇视。

可崔令雪毕竟与太皇太后并不沾亲带故,故而心里头虽是不忿,但也没有资格去争抢个什么。也就至多能这般落井下石地对皇后嘲笑一番罢了。

江云悦来大北朝这么长时间,这是头一回出京城,不免觉得新鲜得很。然此行并非游玩,而是去皇陵祭拜,她又不能表现出不合时宜的欢欣,故而只能强忍着心底的愉悦,端着一脸的肃穆。

皇陵之中,皇上在太皇太后的陵寝前犹是显得哀伤,然在他已故的父皇与母后墓前,却显得格外平静。

皇上的母亲原是先皇的宠妃,故而皇上生下来不久就被先皇册封为太子。然可惜的是,就在皇上被册封为太子后不久,其母忽然就染了急病病逝。

其母死后,先皇哀痛,追封其母为皇后。皇上五岁那年,先皇也薨逝,年幼的皇上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之下坐上皇位,这一晃已是二十三年。

故而皇上对其父皇母后的感情,想来定是不如对其祖母太皇太后的感情深厚。

冗长的祭拜结束,坐上摇摇晃晃的马车,江云悦却发现皇上有些微微红了眼圈。车厢中的气氛很是沉闷,江云悦默默地握住了皇上的手却未多言。

当夜皇上带着江云悦宿在了北朝旧宫。北朝旧宫的规模远不如京都新宫,前朝的格局倒是与新都宫城大体相近,只不过后宫就显得局促许多。

旧宫的后宫中并没有大型的园林与湖泊,宫殿修建得也不如新宫精致,带有一丝粗狂的异域风情。

北朝皇族本就是异族,入主中原统治多年,却仍旧保留着其民族特色,这份特色似乎是一种权贵的昭示与象征。

然迁都之后,皇上做出了极大的改变。光看京都的宫城,便不难发现建筑都以中原的特色为主,为的就是促进民族之间的融合。

平城旧宫之内,皇上的情绪显得有些阴郁。这座宫城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每一个角落中都充满了回忆。

然自踏入宫门伊始,江云悦就感受不到皇上对于这个地方的眷恋与怅惘。纯真的童年,青涩的岁月,这些往昔的回忆对皇上而言,似乎并不能带给他丝毫的快乐。

半夜,皇上以为江云悦已睡熟,便独自起身出了门。

装睡的江云悦望着皇上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跟上去,但转念一想,皇上既是要故意瞒着她出去,想来是有着不愿意让她见着的一面。

想到此处,江云悦不禁心中若有所失。

她以为她与皇上之间,已经亲密无间,可以互诉衷肠。然今日自皇陵至旧宫,皇上的情绪明显反常,却并未向她吐露过一字。

江云悦一直默默地陪伴和等待着,希望皇上能敞开心扉,同她说一说心中埋藏的那些令人忧伤的过往,可皇上最终却选择了独自一人去释放积压的情绪。

这一点,倒是与过去的龙明焯很像。

龙明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但凡有了什么高兴的事儿,肯定会第一时间同江云悦分享;然一旦有了难受的事情,便会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消化掉那些负面的情绪。

为此,江云悦刚开始还同龙明焯发过脾气,觉得他这种做法是把她当外人,对她不够信任。后来,慢慢地磨合下来,她也习惯了龙明焯的这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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