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狭路相逢
“要卖关子到底？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今天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尽管是带着非常轻松的心情出发的，只是，陶乐免不了好奇眼前的小丫头在搞些什么古灵精怪的事。
“姐姐看那。”蔷薇指着不远处的住宅区示意陶乐看过去。
“你家在那边？”陶乐猜想。
白蔷薇却表情纠结地摇摇头，说道，“这不是重点……”
“那是什么？”
“姐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人吗？他之前在这里住了好久，而我也是那时候认识他的，而当他终于作为歌手出道、成名之后，就搬离了这里。”蔷薇边说着，脚下的步伐毫不迟疑地朝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听着她口中云淡风轻一般的介绍，陶乐突然记起了之前小丫头说的“曾经很近现在很远的人”这样不知所谓的话，现在想来陶乐只能在心底道一句“原来如此”。
至于对方歌手的身分，因为有函景映的冲击在先，陶乐倒也没太感到讶异。函景映……话说自圣诞节之后就没再见到她了。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再度证明了，陶乐冷不丁地脑海里冒出的人总能感应一般地随后出现在她眼前。先前的相亲男是这样，稍后的函景映又是这样……当然，她并未曾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同她碰面……
看着蔷薇将信投进信箱，陶乐不禁疑惑，“他不是不住在这里了吗？这样的话怎么收得到？”
“他总是不定期回来的样子，毕竟是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嘛。”白蔷薇笑道，视线落在信箱上，在陶乐的眼中，蔷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冷美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纤薄的双唇都透着冷冷清清的美感与距离感，只是，眼下的蔷薇的注视中却写满了暖意，陶乐不是不能想象，承载在信封中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
可就在陶乐刚想要作声的同时，门冷不丁地被打开了，随后走出来的两个人，陶乐在愣神十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函景映吗？
呆在当场的并不只是陶乐，还有手刚离开信箱的蔷薇，从陶乐的视线望过去，她分明看到蔷薇眼中的温度在看清楚走出来的两个人之后渐渐冷却下来，薄薄的两片唇微微抿起。
显然，一如既往地戴着墨镜的函景映定是看清了院门前的两个人，隔着镜片，她的视线在陶乐身上做了短暂的停留，随即红唇上挂上有几分轻蔑的笑。陶乐自然也知道对方定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视若无睹，更谈不上开口打招呼，与陌生人无异。
“你怎么又来了？我已经不住在这了。”郑柏皓望着站在院门外的白蔷薇开口，语气中半是无奈半是不耐烦。
“可你还不是出现在了这里？”白蔷薇迎着他的视线，倔强开口。
“怎么？又是来放信的？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你的信我不会看的，而且，即使我看了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这一点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郑柏皓说这些话的时候，抬起手拨弄着黑色短发，眼睛微微眯着，语气懒散而随意。可是，作为旁观者的陶乐，却好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甚至在想，眼前的男子是不是在对着蔷薇努力地做出拒绝和不耐烦的模样……
“我写信，我送信到你不在的住宅，这些都是我的事，至于你会不会见到信，见到信了又会不会看，看了之后会想什么，那些都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所以，我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等我哪天眼睛里再也没有你的时候，你是谁我都不一定记得。”
陶乐知道说着这些话的蔷薇此刻多半是在逞强，所以，听着这些话她不能不觉得揪心般的疼，小女孩的爱恋纵使幼稚，可是在这样的年纪，又怎能算不上天大般的事？这样想着，陶乐就走上前去拉住蔷薇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并这样轻轻对蔷薇说。
“等一下，这个是不是该带走？”一直冷眼旁观的函景映突然出声叫住要转身离开的二人，陶乐回头，见她右手捏着刚才蔷薇放进去的信。
“你并不是收信人吧？如果这位先生非得要退信的话我想他自有办法吧。”陶乐没有办法看到蔷薇受喜欢的人的女朋友给的难堪，所以她撂下了这两句话之后就牵着蔷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个人就这样紧绷着神经一般地快步走出去了好远的距离才渐渐放缓了脚步，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容易使人的精神也得以放松下来，沉默了许久，被陶乐牵着左手的人才轻轻开口，“刚才谢谢姐姐了。”
“肚子饿了吧？要吃什么？姐姐请你吃饭。”陶乐浅笑，轻轻摇头，将话题转移。
“不知道。”蔷薇的回答跟她此刻整个人的状态是相符的，陶乐自然能够理解。
“那带你去吃面吧，有一段时间没吃了，好想吃。”
“嗯，好。”
依旧是上次同梁野一块来的那家店，在吃面的过程中，陶乐笑着说起自己曾有的尴尬经历，“你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拒绝呀。”不过，将这些过往当作笑谈一般来安慰别人，曾经故事发生时的陶乐怎么会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呢？原来，有一天，曾经的难过都可以谈起来以安慰自己在乎的人，因为，世界上有这么一个词，“感同身受”。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陶乐一反往常地健谈，这是她都没想过的自己的模样，看着对面的人终于能有吃东西的胃口，她才算多少放了心。
因为白蔷薇还要回诊所带默默回家，所以，陶乐反而要被妹妹年纪的小姑娘送回家，这一点让她很是汗颜。至于陶乐说要过后送她回家的提议，却被她坚决地拒绝了，陶乐也就不好再多坚持些什么。
在路口，陶乐就看到诊所的门前分明立着一个人影。“是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啊？”蔷薇也看到了，想想便开口。
“陶乐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不是安夜还是谁。
“等了很久吗？”陶乐掏钥匙开门。
“也没有。”安夜笑笑摇头。
白蔷薇进门带上默默就离开了诊所，走之前一直对着陶乐意味深长地笑着，陶乐无奈，看着她一溜烟般地推门、消失在视野中。
“肚子好饿，本来要来这跟你一块吃晚饭的，你却不在。”安夜边说着边揉了揉肚子，如果陶乐没有看错的话，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分明带着幽怨……
“那你当时分明有三个选择，自己去吃、回家跟尹哲他们一起吃、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要傻等着？”陶乐这样说着，分明看到对面的人的脸愈发地丧气起来。
“陶乐，你好久都没有煮泡面给我吃了……”这样说时，安夜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陶乐听清楚他说的话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心跳竟然有漏拍一般的异样感，她的右手在不经意间碰到左手戒指的微凉触感之后，才稍稍缓过了心神。
“好，你跟我来，坐在沙发上稍等。”陶乐边说着边往诊所里面的房间走去。安夜闻言紧随其后，脸上是笑逐颜开的模样。
在陶乐煮面的时候，客厅里的人都静悄悄地，安心等待的模样。就在陶乐要关火盛面的时候，脚步声传来，身后的人靠近，双手环住陶乐的腰，将下巴轻轻压在陶乐的右肩上。
“我好想你。”伴随着耳畔的鼻息，身后的人这样说，声音懒懒的，声调柔柔的。
“你不是肚子饿要吃面的吗？再不松开就该迟了。”被拥在怀中的陶乐身子僵硬着，内心无比挣扎，却也不敢动。
“再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安夜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他不在意怀中的人是否如木头一般僵硬着，他只希望她能把自己当成涂盼，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
安夜口中的一会儿大抵一分钟而已，可对于他怀中的人来说，这一分钟着实煎熬，当他重新站直身子，将手臂松开的时候，他分明察觉到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安夜看着陶乐为他煮的面脸上在开心地笑着，只是，陶乐不知道的却是他的心底在苦笑，他不知道陶乐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他，不管是当成涂盼还是当成安夜，总之能够。
安夜吃过面并没有待更久，走之前，他俯身，轻吻了陶乐的脸颊，道一声“晚安”，随后转身，离开。
莫名地，陶乐看他在黑夜中的黑色背影，似乎在透露着不可言说的疲惫，并且因为这样的感受，她分明觉得自己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但也仅限于放纵自己的沉醉到此为止。
隔着一段距离，安夜就看到车旁站着于他来说的身影，尽管有很长的时间未见，但还是熟悉到让他立马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谁，又或者是心底条件反射一般的厌倦感让他无从无视对方的出现……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暗夜。”对方先笑着开口，只是这笑在安夜看来莫名地反感。
“神女怎么会有空出现在这？”安夜瞥了白衣女子一眼，自顾自地打开车门坐到了车里面作势要驱车离开。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在等你。”神女紧随其后坐到了副驾驶座，表情依旧是自如地笑着，看样子似乎是丝毫不受安夜冷淡态度的影响。
安夜闻言冷笑一声，并没有要接她的话的意思。
“最近角色扮演发挥受阻是吗？对着肉眼凡胎的人你还在指望发生什么奇迹？”神女的语气中不掩轻蔑，一双漆黑的眸子泛着冷意。
“你还是不要绕弯子的好，有什么话尽管直说。”驾着车的安夜始终没有看向她，语气已经很是不耐。
“要不要赌一把？看她的心究竟是偏向你还是会相信我？毕竟以你的方式要等到见效未免太慢了些。”神女这才言辞模糊地道明了来意。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世道真的变了呀，什么时候神女做事竟然会为他人作嫁衣裳？”安夜讽刺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还是说你怕面对结果不敢尝试？”不管是弄拙的激将法还是什么，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神女似乎毫不在乎手段的精明与否。
“如果我说同意你会不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那就是成交的意思喽？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