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关门弟子
出院后的马桂荣按照和徐云飞的约定,每周末都会让王摘星去吕祖道观跟着他学道。
王摘星第一次正式拜师这天,徐云飞正翘着二郎腿啃烧鸡,满手油光,道袍上还沾着昨夜的酒渍,脚上穿的依然是那双被盘包浆的人字拖。
李文杰站在一旁,白衣飘飘,神情肃穆,活像画里的神仙,但他偷偷冲王摘星挤眉弄眼的样子着实大煞风景。
徐云飞嘬了嘬手指,又指了指脚前方:
“跪下,磕头,三个,要响点,为师耳朵背。”
王摘星难得这么老老实实: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的脑门都红了。”
徐云飞满意点头,从兜里摸出个皱巴的不能再皱巴的红包塞给他:
“乖徒儿。拿着,改口费。”
王摘星乐呵呵的接过,打开一看,笑容直接凝固:
“师父,你能在抠门点吗?8.8块钱?”
徐云飞又撕了块鸡肉
“你乐要不要,文杰当年才三块,还给我买了瓶酒呢,你呢?你拿啥了?”
李文杰立刻抗议:
“不可能!明明是四块!因为一瓶啤酒是三块五。”
徐云飞斜了一眼大徒弟:
“昂!我忘了反正没超过八块钱。”
王摘星:
“……”
徐云飞伸了个懒腰:
“行了,以后你王摘星就是我徐云飞的关门弟子了,下去吧,我睡会,明天早上教你。”
王摘星:
“卧槽?这就完了?”
徐云飞:
“不然呢?你还想让我沐浴焚香,斋戒三日?”
表情接近石化的王摘星:
“至少,得有个仪式吧?”
徐云飞想了想,从身边的花盆里捡了一根树枝,在王摘星头上敲了三下:
“好了,礼成,玩去吧。”
王摘星:
“...”
李文杰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通红,等师父一走,立刻凑过来勾住王摘星的脖子:
“师弟!以后白天你叫我师哥,晚上咱俩就是兄弟!”
王摘星不屑的撇了一眼李文杰:
“啥时候学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川剧啊?变脸挺快。”
李文杰贱兮兮的笑道:
“切,我是大师兄,在师弟们面前我得端着,不然我高冷大师兄的人设就没了。”
于是,王摘星正式成为徐云飞的关门弟子。
虽然是关门弟子,但王摘星在道观几乎是横着走。
原因很简单,徐云飞惯的,关门弟子嘛,顾名思义,就是“关上门随便作”的弟子。
其他弟子早晨五点起床,王摘星睡到八点,徐云飞还得给王摘星留早饭。
别的弟子背经书或者道法,错一个字罚抄十几遍,王摘星背得前言不搭后语。
徐云飞叹了口气,摆摆手:
“算了,这孩子脑子不好使。”
其他弟子打扫庭院、挑水拖地擦玻璃,王摘星翘着二郎腿吃着核桃仁,啥也不干,美其名曰“脑子坏了得补脑干不了活”。
众弟子心里有苦但不敢说,毕竟他还和李文杰狼狈为奸!
后来背诵经文太无聊,王摘星又跑去找李文杰,结果显而易见。
白天,李文杰是威严的大师兄,冷着脸训师弟们,王摘星狗腿子般附和着李文杰,二人乐在其中但遇到因为小事吵架的弟子,李文杰又板着脸数落道:
“修道之人,心要静!”
“听到没,心要静!”
晚上,李文杰和王摘星蹲在厨房偷吃供品,还研究怎么用隐身符偷师父的好酒。
结果,被路过,出来找酒的徐云飞抓包:
“哟呵!我怎么听着,有两只大馋耗子,想偷吃我的好酒啊?”
李文杰一本正经:
“师父,你听错了,我们在研究过年给你买什么酒。”
王摘星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扯起文言文:
“对对对,师傅之大,一瓶装不下,哀哉哀哉,兜空比脸白。若问可否怜,不如赏些钱?”
徐云飞看着两个徒弟一脸嫌弃:
“我可怜你个屁,赏你个大嘴巴子要不要?送酒用隐身符?”
李文杰眼看大事不妙,急中生智:
“咦?师父,你酒瓶里酒没了?”
徐云飞下意识看了一眼酒瓶。
李文杰和王摘星默契的对视一眼,“嗖~”跑的脚底带黑烟,消失在厨房外的廊亭。
有一次王摘星去厕所,看到道观后面水沟里,有一只落水的“五黑犬”,善心大发的王摘星救了回来。
经过徐云飞的同意,就散养在道观,闲暇时王摘星给狗起了个名字叫“哮天犬”,没事训练它叼拖鞋,结果有一天,哮天犬把徐云飞唯一一双人字拖给啃烂了,气得徐云飞哇哇大叫:
“小兔崽子,我算是知道马桂荣为什么把你输给我了。”
王摘星还干过一件更损的事,他在李文杰的符纸上画了只皮卡丘,结果李文杰第二天做法时。
符纸突然冒出一道闪电“急急如律令,皮卡皮?。”搞的众师弟在台下哈哈大笑,李文杰脸红的差点就近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王摘星还偷偷往徐云飞的酒里兑自来水水,被徐云飞发现后还理直气壮:
“咳咳!师父,喝酒伤身,我这是孝顺!”
徐云飞的新拖鞋再次飞速闪过,道观里上演了父慈子孝的一幕。
李文杰见到,本想上前阻拦,但直觉告诉自己,以防发生意外,还是选择悄悄的躲起来看着王摘星挨揍。
反正,王摘星来了以后,道观每天都被闹的鸡飞狗跳。
对于王摘星,徐云飞的态度是:
口中骂着“小兔崽子”明面上却是继续纵容。
嘴里说着“再闹腾就逐出师门”,隔日又教他独门法术。
一脸嫌弃他笨,看见马桂荣就夸奖。“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特别欠揍。”
李文杰对王摘星的态度是:
白天“王师弟,我们修道人要稳重。”
晚上时“摘星!快来!我发现师父藏了一坛好酒!”
其他师弟们对王摘星的态度是:
羡慕,嫉妒,但是不敢说。
因为王摘星虽然作,但是天赋是真的很高,学东特别西快,打起架来,稳准狠,破防守也是一绝。
最重要的是,徐云飞护犊子!
李文杰护短,谁敢说一个不字?疯了吗?
所以,王摘星在吕祖道观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某天夜里,王摘星领着“哮天犬”和李文杰偷摸在院子里试验“遁地符”,结果技艺不精,符纸没贴稳,王摘星刚跳起来准备遁地时,符纸掉了,直接撞在狗窝的房盖上。
李文杰笑得前仰后翻,连连大腿:
“哈哈哈哈摘星!你这架势要霸占狗窝吗?”
王摘星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
“你等着,我明天就告诉师弟们,他们高冷敬爱的大师兄,晚上偷吃供品还偷师父的酒喝。”
李文杰立马变脸,一脸严肃,轻咳一声:
“咳咳!师弟,修行之人,不可妄言。”
王摘星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
“论变脸速度,还得是你。”
“过奖,过奖”
哮天犬:“汪,汪”
徐云飞坐在窗户边笑眯眯地看着俩徒弟胡闹,对此见怪不怪,甚至乐在其中。
他拎着酒瓶,一个翻身,从二楼跃下,武侠感十足,在王摘星和李文杰斗嘴时,突然从背后偷袭,一手一个按住他俩的脑袋:
“大半夜吵吵啥?陪我喝酒!”
李文杰假正经:
“师父,俺不饮酒”
徐云飞撇了一眼假正经的大徒弟:
“行,那你别喝哈。”
李文杰见师父一点台阶不给,赶忙上前一步说:
“你看你,玩不起,我喝。”
徐云飞有瞅了一眼王摘星:
“兔崽子,你呢?”
王摘星一脸狗腿子样:
“嘿嘿,整点也行。”
于是,师徒三人大半夜不睡觉,蹲在房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星星,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
徐云飞啧了一声:
“你们说,为师帅不帅?”
王摘星满脸疑惑:
“…师父,几个菜?醉这样?”
李文杰拍马屁道:
“我觉得咱师父,挺帅的。”
徐云飞顿时来了自信,狠拍一下大腿:
“看没看,你大师兄都这么,小兔崽子你给我记着,师父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王摘星的眼神就好想看见两只大奇葩:
“…商业互捧?你们俩认真的?”
就这样,古老的道观里。
屋顶总是漏雨的瓦片,
香炉旁堆着的啤酒瓶,
经书里夹着的辣条包装袋,
三清像前,永远晃荡着三个勾肩搭背的影子:
一个邋遢的道士师父,一个精神分裂的师兄,和一个每天横着走的关门弟子。